开头

开头

清明的雨最是撩人,虽不似夏雨般狂烈地要将你整个身心冲洗一遍,但也足够湿透了衣裳,徒增许多烦恼。

一座古寺安然地沉默在阴沉的天空下,密集的雨幕中。雨水从破旧的门瓦顺流而下,被时光侵蚀的锈绿的铜钟和燃得只剩灰烬的香火诉说着一段无人知晓的繁华。在雨中恍惚的杂草和低飞的燕子擦肩而过,它们便是古寺中唯一的生机。

方言单看着燕子低飞,便不由得添了许多烦恼:“这破雨真不是时候,我们啥时候才能到啊?”

“没想到才走到这里就被迫停下了,唉,北辰遥遥无期啊。”有人附道。

这便引起了一连串地抱怨,退缩,失落的情绪开始在人群中蔓延。

苏荷见状赶忙说到:“同学们大家不要心急,天气有变是正常的,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林锋文集第二卷第七节!有人急忙喊道

那还有没有类似的句子?苏荷含笑问道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有人试探性地说。

第三卷第五节!有人答到。

人群中立刻掀起了一阵狂热的讨论。叫嚷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方巳气沉丹田,大声喊道:“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人群凝滞了一秒后,齐声答到:第一卷第二节!接着爆发出一阵雷鸣的欢呼和掌声。

“大家都情绪高涨起来了,真不错,”苏荷想,“也不过就是一群十几岁的小孩子呢。”

这一阵讨论又点燃起了苏荷对即将见到的那个神秘的的男人的好奇和期待。“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什么样的人才能说出这些话来……?”

她思索之时,余光中突然划过一抹黑影,她赶忙扭过头去看。

苏荷的瞳孔猛然一缩,只见一名男子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庙宇的屋檐下,他一身黑色装束,双手背负着,头微微抬起,望向天空,又好像凝视着着深远的天穹。

苏荷死死地盯着这个男人,见多识广的她敏锐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这个黑衣人是何时出现的?他想做什么?他是谁?”她分明地感受到了男人身上散发着的威严和强大的气息,瓦檐下的黑衣人,他全不像躲雨的愁人,也不似雨中的静默者,倒像个不怒自威的君王,平静地检阅着属于他的宇宙。

苏荷的大脑飞速运转:夜行者?黑衣执事?……无数的机构的无数个名字瞬间划过她的脑海,却被她一一排除。

天地间蓦然有音乐。

似唱,似吟,似鸟儿的清脆,也似古钟的嗡嗡;似平常问候的亲切,也似唇枪舌战的锐利;似银瓶乍破水浆的迸出,也似铁骑突出刀枪的轰鸣。

一群叽叽喳喳的学生纷纷转过头去,他们也听见了这天地的奇妙奏乐,也立刻发现了那个快要和周围景色融为一体的男人。

乐声陡然转变。

是戏子的低吟浅唱,是女妓的嘤嘤娇咛,是觥筹交错的乒乓,是众宾乐饮的喧哗。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

他的声音里满是欲念的火焰,满是金钱的味道。他的气息瞬间变得混乱而癫狂,他好像突然变成了那个少年浪子,整日混迹于酒楼歌舞莺莺燕燕之中。

他第一次歌唱,于是世界也变得年轻。

他闭上了眼睛,走出躲雨的屋檐,任凭雨水划落脸颊,打湿衣裳。

“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天地忽然间变得低沉而压抑。

是雁的嘶鸣,是风的吼叫,是青年立志的火苗,是晨起悠扬的号角,是军中欢乐的喧嚣,是战场痛苦的悲鸣。

不同于少年的靡靡,他的声音中饱含无数复杂而微妙的情感,蕴藏着难以言喻的伤感,但却充满了力量与希望。

他第二次歌唱,于是世界和他一起成长。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

沧桑,是掩不住的沧桑。进而悲壮,是振不起的悲壮。

他老了。不再是意气风发的少年,也不再是挥斥方遒的青年。他只是一个风烛残年,无心无力的老人罢了。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乐声变得深沉而悠扬。如牧童鸣笛,渔子歌唱。

这是怎样的心境呵!

是饱经世事后的豁达,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洒脱,也是“天凉好个秋”的感喟。

他闭了口,

世界停止了歌唱,

留下一片空虚,一片寂静。

但却又经久不息,回荡天地之间。

此曲只应天上有,

人间难寻。

苏荷呆呆地站在原地,忽然之间,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名字,直惊得她要跳起来,大声地告诉世界:“你是――”

他转过头来,仍闭着眼睛,嘴角却划起一道温柔的弧度。

苏荷的灵魂颤抖了,她几近要融化在那抹温柔的笑中。这笑容,直令见者思春风明月。

“大家好,我是林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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