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衣冠冢

第一百五十一章 衣冠冢

国庆节的前一天牛牛回到了厂里,看到了父母和乐天,家里的气氛还是有些压抑,刘和平和李秀兰还没有从失去阿芳的痛苦之中缓过来。倒是乐天见到了爸爸,兴奋地跑过来让牛牛抱着,牛牛安慰着父母,特别是对母亲更是无微不至地劝着。他向父母讲了在西藏的经过,把阿芳的骨灰撒在了羊卓雍措湖中,为她举行了湖葬,她就是羊卓雍措湖的女儿,那里就是她的家。处理完这些事后,他的心情顿时舒畅了一些,也轻松了许多,彻底了结了一段情缘。

刘和平骂牛牛,你把阿芳的骨灰撒就撒了,好多伟人的骨灰也是撒向湖泊或大海,可你又编排着说她是羊卓雍措湖的女儿,那里又是她的家,尽整些妖蛾子,一派胡言乱语。

李秀兰也在说牛牛,“建川,我看你是不是糊涂了,人死后要入土为安,你把阿芳的骨灰撒到那么远,以后我们想看看,烧个香的咋整啊?”

“爸妈,你们不要操心了,我这样做也是阿芳的想法,至于怎么安葬都行,世界上有各种各样的安葬方式,只要我们认同就行。将阿芳湖葬也是一种精神寄托,最重要的是在我们心中有她就行了!”

“你这也就是自我安慰罢了,我们现在心情不好,是想到你今后的生活怎么办?乐天还小,不能没有妈妈,下一步你有什么打算?”刘和平反驳道,

“下一步?还没有考虑,就目前的状况我还是一个人先过着吧!”

李秀兰关心地问:“建川,阿芳临终前把你和晓霞拉在一起,我们都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你是怎么考虑的?”

“妈,阿芳才走一个月,你就让我考虑这件事合适吗?再说了,现在我也不想考虑这事。”

“你不考虑我们理解,毕竟阿芳才走没多久,可晓霞跟着你去西藏旅行,你看不出来她的意思吗?”刘和平不理解地问牛牛,你是不想和她谈,还是过一阵子再和她谈,也给我们交个底,也让我们心里有数。

“你爸他说的对,建川你要给我们透个实话,你是不是还喜欢晓霞?”

“我现在心里烦着呢,咋不说这些好不好?”

“这是阿芳的心愿,难道你不懂?”刘和平还是不厌其烦对牛牛说,你现在不谈可以,谁都可以理解,可乐天不能没有妈妈吧?再说晓霞我们都知根知底,又是亲戚,以前你还对她有过意思,我和你妈的意思是你们先把关系定下来,过个一年半载的就结婚,我和你妈也好和人家相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呀?

牛牛不耐烦了,明摆着的事急什么啊?就对父母说:“我们的关系都定下来了,我不娶她不嫁,这回你们放心了吧!”

牛牛很失望的回到自己的家,看着到处都是阿芳遗物,睹物思情,陷入沉思,这可咋办啊,我不能老这样吧?活在思念当中。

他把阿芳写的信和照片拿出来,反复看了几遍,又听着阿芳的录音。思考了一会,下定决心要放下这段感情,把阿芳的遗物处理掉,要不然这个房间他真的呆不下去,他拿起手机打给周晓霞。

“喂,晓霞!”

“嗯”

“在家吗?”

“在,有事吗?”

“我家里到处都是阿芳的东西,想让你出个主意怎么处理掉。”牛牛问话的语气略有些紧张,

“你想好了?”

“想好了,我要把这些东西处理掉,天天看着,没法生活!”

“那我过去帮你收拾。”

“你就不用来了,就告诉我是烧掉还是埋了,要不然送人?给个主意。”

“不行,我要过去!”

“不好吧,别人看见会说闲话的。”

“什么闲话?我给我妹收拾东西有什么闲话?再说我都不怕,你个大男人怕啥呢?”

“好吧,我在家等你!”

周晓霞来了,两人在屋里收拾东西,衣物类的堆在一起,照片书信等摆在桌子上,周晓霞对牛牛说:“这些衣服我挑两件拿回去穿,剩下的你看是烧了?还是送人?”

“都烧掉吧!怎么送人?说是死人穿过的衣服?”

“随你吧!”周晓霞无奈地答道,

“这些照片书信的我要留下,我准备写本书,是关于我和阿芳的故事,写完以后我会将这些东西全部放到箱子里封存起来,等孩子长大后再留给他。”

“你还要写书?”

“对,就写我和阿芳从相识直到阿芳因病去逝,最后安葬在西藏的羊卓雍措湖,书名我都想好了,就叫牛牛和阿芳!”

“行,你就写吧,不过写好了我要当你的第一个读者,书也不要封存,说不定还能够发表,让更多的人知道那个牛牛和阿芳的故事!”周晓霞用期待的眼光看着牛牛,幻想着书发表的哪一天!

“发表就不敢想了,只是想留下个纪念,不留遗憾罢了!”牛牛还是谦虚地说着,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写书发表的。

周晓霞不信这一套,她对牛牛是有信心的,特别是牛牛写诗的风采,信手拈来,“难道对自己没有自信?你可是厦大中文系毕业的,一定会写好的!”

“我还有个想法,我想给阿芳建个衣冠冢,把她的一些遗物埋了。”

“建衣冠冢?埋在哪?”

“就埋在我们第一次爬山的地方,你第一次给我俩照的合影,就是那个地方,那里还有几棵松树!”

“好地方,是个风水宝地!”

牛牛和周晓霞收拾着要埋葬的东西,他拿出一个精美的梳妆镜盒子,打开盖子,里面有一小撮阿芳的长发,上面用细红绳缠绕着,牛牛说这是当初第一次分别时阿芳留给他的,牛牛抚摸着那一小撮长发,双眼注视发着呆,仿佛阿芳就在眼前。又在衣物中挑出一件粉红色带白色花边的连衣裙和那一小撮长发放在一起。

周晓霞说:“你眼睛真毒,这件连衣裙我要穿!”

“不行,这是我给阿芳买的第一件衣服,她都不舍得穿!”

“随你便吧,我再挑选别的!”周晓霞无奈了,

牛牛又拿出了一张照片看着,那是阿芳和牛牛的第一次合影,俩人身穿白色的短袖t恤,阿芳用手挽着牛牛的胳膊,头斜靠在牛牛的肩膀上,一头长发飘在牛牛胸前,面带微笑,两眼透露的目光就可以看出满足和骄傲。而牛牛一脸严肃的样子,目光看向远方。

看到这张照片周晓霞流泪了,她太熟悉这张照片了,那是阿芳对牛牛一见钟情的照片。

周晓霞对牛牛要把这么多的第一次给埋了,心中不解,“这可都是你的第一次,就给埋了?你舍得吗?”

“纵有万般不舍才要埋掉,没有失去那能重新开始?”

“你不珍惜这第一次吗?”

“就是因为珍惜,爱的太深,使我迈不开前行的脚步,所以才要把这些第一次给埋了!”

“留个纪念都不行吗?”

“留在心里就行了,为什么要保存呢?只能徒添悲伤!”牛牛停顿了一会,又接着说:“晓霞,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绝情了,阿芳对我那么一往情深,我连她的一个物件都不肯留下,对的起她吗?”

“我不觉得你绝情,反而让我敬佩,留与不留都在心里,失与不失还会再来,反倒有些人该留住的没能留住,该失去的总也甩不掉!”

“晓霞你说的太好了,很有哲理性。”

“用不着你夸奖我,还有什么东西要埋掉?”

牛牛拿出了随身听和一盘磁带,将那盘磁带放入随身听中,按下按钮录音机传来了阿芳那甜甜优美的声音,

……,

“甜蜜蜜,我爱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

周晓霞吃惊了,她是第一听到阿芳的录音,思绪万千,抱头痛苦。

“这个你也要埋掉?”

牛牛点了点头,周晓霞强烈的反对,“不行!这盘磁带无论如何也不能埋掉,你不想保存留给我好了,这是阿芳唯一的录音,你不能给毁了!”

“我想给孩子听一遍就埋掉!”

“不行,这不是阿芳的遗物,这是阿芳的艺术作品,要给孩子流传下去的,这也是阿芳的爱情绝唱,你不会是想当这个千古罪人吧?”

在周晓霞的反对声中,牛牛惊醒了,那句这是阿芳的艺术作品和爱情绝唱,深深刺痛着他的心,艺术作品岂能轻易毁掉?爱情绝唱更要流传,牛牛妥协了,差一点就毁掉了一件艺术作品。

“就听你的吧,这盘磁带我会好好保存着。”

牛牛最后拿来了那个装阿芳骨灰的空陶瓷罐,将放着阿芳一小撮长发的梳妆镜盒和两人的合影照片放进罐子里,又将那件连衣裙一起塞进去,将盖子盖好用黄布包好,再包裹一层红布放入背包里。

周晓霞问:“什么时候去埋这个罐子?”

“我想在10月2号阿芳生日的那天给埋了,也让乐天永远记住这一天,既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妈妈的安葬日,要让他知道他生日这一天,也是妈妈的忌日!”

乘着天黑,两人背着两个大包来到了大渡河边,将阿芳的遗物堆在一起点了一把火,按照家乡的风俗全部焚烧。火光映红着两人的脸,映红着滚滚流去的大渡河水,映红着大峡谷的山川,带走了随风而去的尘埃,也带走了两人的思念,让一切都随风飘走吧!

10月2日的上午,牛牛背上背包带上铁锹,领着乐天出门,李秀兰问牛牛:“又要干什么去?”

“我和周晓霞带着乐天去爬山,锻炼锻炼身体。”

“今天是乐天的生日,记得晚上回来吃饭,,让晓霞和艺菡也过来!”

“知道啦!”

沿着弯弯曲曲的山路向上攀登,这条路牛牛已经不知道走了多少来回,那里有弯那里是坡陡都一清二楚。周晓霞牵着乐天和艺菡走在前面,牛牛在后面跟着。似曾相识的场面又映入牛牛的脑海,阿芳走在前面,他抱着乐天跟在后面,一路的欢笑,一路的歌声!

乐天走累了牛牛就抱着,身旁的艺菡给弟弟加油,这个已经9岁小姐姐始终就是乐天的偶像。经过两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那长有几棵松树的地方,站在高处望着远方,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悠然而生。周晓霞铺上了塑料布摆上吃的和水果,两人孩子已经饿了,坐在上面就吃了起来。

牛牛在松树的旁边开始挖坑,这个地方向阳,往前可以看见远处的山峰和山脚下的大渡河,往后就是几棵高大挺拔的松树,就像晓霞说的那样,这里就是风水宝地,阿芳的衣冠冢就葬在这里。

坑挖好了,牛牛喊来了乐天,拿出录音机播放了阿芳的歌声,乐天听见了喊着:“那是妈妈,我要妈妈!”说着就哭了起来,牛牛从背包里拿出了包有红布的陶瓷罐,让乐天捧在手里,“乐天,我们把妈妈埋在这里!”

陶瓷罐让乐天放进了才挖好的坑里,乐天用一双小手捧着土往坑里填埋,艺菡也跟着捧土填埋,最后牛牛用铁锹拍实了上面的覆盖土层。

“乐天记住了,你的妈妈就埋在这里,来给妈妈磕三个头!”乐天趴在那里哭着喊着妈妈,磕了三个头,晓霞也让艺菡给姨妈磕了三个头。

“阿芳,我的爱人!你的生命虽然短暂,但是你会永远活在我和乐天的心里,今天把你安葬在这高山上,把你的快乐,你的爱留在这里,这也是你的追求,你的人生!这也是你的家!”

一切都结束了,没有了遗憾,牛牛又要开始新的生活了。下山的路就很轻松,牛牛问晓霞:“我那本日记看完了没有?也该还给我了吧!”

“不着急,我还有些话没有写完,等写完了就还给你。”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吗,都是成年人了,还那么含蓄啊?”

“有些话必须写出来,留有痕迹,刻骨铭心!”

“晓霞,你的心事我知道,我…”牛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晓霞打断,“你不要说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到时看我写的日记好吗?”

有些爱越想抽离,却越加清晰。爱情就是这样,总是扑朔迷离,幸福并不容易,总是让人寻觅。用真诚去给予没有虚假,用真心去珍惜自有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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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一代 牛牛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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