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昙花

第七章 昙花

许多人叹息

青春容颜的短暂美丽

却少有人懂

生命怒放的骄傲光荣

校庆进入倒计时。

高老师忙疯了。学校为校庆组织了一系列活动,与校团委、学生会有关的活动主要包括校友会欢迎仪式、汇报演出、大学生艺术节等。艺术团进入每天训练的状态。

潘枫也忙得不亦乐乎。军乐队排练不但练习演奏,还要到操场上练习队列;合唱团需要他张罗;还要担任汇报演出的男主持。但潘枫最期待和用心的是冰点乐队专场演出。

中健负责乐队宣传页的设计,潘枫负责联系场地和请各系宣传部长帮忙宣传,魏三负责制作手举牌和小旗,组织人维护会场秩序和烘托氛围。

乐队把摄影师请来拍了一张宣传照,潘枫背一把木吉他,中健手拄一把电吉他,禇行坐在架子鼓前,加上魏三和小鸥,这张照片要印在宣传页上。宣传页的主题是“冰点乐队摇滚之夜”。

演出曲目包括:中健的10首原创,崔健、黑豹、赵传、呼吸乐队的歌共10首。主唱魏三,中健和潘枫各唱几首,呼吸乐队蔚华《爱的光芒》是特意为小鸥准备的,她也受了感染。禇行是哑巴不开口,只好作罢。

校友会欢迎仪式在操场上举行,社会各届的校友和学校各系的老师代表在观礼台上就坐。

军乐队吹吹打打登场。老四头戴军礼帽,身着军礼服,白手套从没有那么干净过。他挥舞着指挥仗,雄纠纠气昂昂地走在军乐队最前面,如同马戏团领班。同学们呐喊助威,老四愈发神气,目不斜视地走过观礼台。

军乐队按流程演奏了几首迎宾曲。观礼台上,校友们交头接耳,没人注意乐队演奏了什么。乐队只是打造了一个热闹的背景。

艺术团汇报演出是在校友欢迎晚会上,学校的领导都参加。高老师非常紧张,毕竟这台演出他是总导演,已经准备了一年多时间,在全体校领导面前,露脸还是丢丑在此一举。

这台节目潘枫也费了心思,得意之作是开场的“烛光霹雳舞”。在选节目的时侯,潘枫突发奇想,把霹雳舞和烛光舞结合到一起,形成巨大的反差,彩排时效果不错。

大概场景是:一排白裙女孩站成弧形,两手托着燃烧的蜡烛,灯光暗下,追光灯打在两个跳霹雳舞男生身上,音乐劲爆;追光灯熄灭后,男生退下,台前氛围灯亮,慢板音乐响起,女孩子们翩翩起舞。掌声雷动,开场节目大获成功。

有个男老师翻唱了邓丽君的《夜来香》,手臂搭在两排姑娘的肩上,象是挥舞着天使的翅膀,随女孩们旋转着在台上转了360度,编排得不错。

这台节目的主角是校艺术团。模特队的女孩子们换了几身衣服走场,受到男学生热烈鼓掌,但没人吹口哨,毕竟有老师在场。舞蹈队排练的都是民族风节目,有陕北风,男生头缠白羊肚手巾腰系红绸,女生外穿花肚兜,也有穿藏族和蒙族服装的节目。节目质量虽不能和专业演员比,但满台花花绿绿足够热闹。

合唱团演出了三首歌曲,高老师穿上燕尾服亲自指挥,优雅鞠躬,这是他的高光时刻。

军乐队再度披挂上阵,演奏了《迎宾曲》和《友谊地久天长》。有支小号吹低了八度,相信台下没几个人听得出来,可见滥竽充数并非传说。但从去年吹不出音、杂乱无章,到现在能完整庄重地演奏乐曲,真的是难能可贵。

整场节目结束,校领导上台与演员握手,高老师站在前排中央,受到校领导当面表扬,看得出来他分外激动。艺术团的同学们也感到满意和骄傲,一年多的紧张排练,大家都付出了心血和汗水,收获了美好的记忆,有人因此而拥有了一生的爱好。

冰点乐队的演出被按暂停键。

乐队排练后到学校招待所吃饭,点了几瓶啤酒,咋呼的声音大了点。本来也没什么大碍,偏巧那天一位副校长陪同教育部领导夜观校园,听到后脸上挂不住,让学生处查处。

高老师黑着脸对乐队说,校领导让整顿乐队,演出暂停。中健怒了,说大不了重上井岗山,校内不让演我们去马路上唱。冷静下来后,潘枫去求高老师,高老师向校团委书记汇报,写了文字保证书才得以放行。他嘱咐乐队成员演出前绝对不要再出任何问题。

学校招待所不再供应酒水。

演出定在新教楼报告厅。因为潘枫还有艺术团的一大堆事,宣传和现场布置这块就由中健、魏三他们负责。

魏三给每个乐队成员留了20张票,潘枫分给了舍友和女生联谊宿舍。小丁和倩倩都说要来看演出,老四负责照顾她们。

演出这天,冰点乐队的海报贴满校园。下午安装乐器、调试音响、摆好舞台,万事俱备。晚饭大家都少吃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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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吹饿唱,不能吃得太饱。说好演出后去外面的小酒馆庆祝。

演出前,乐队成员的心情如同小朋友期待过年,又夹杂着几分忐忑不安。能坐500人的报告厅目测来了至少七八百人,走道站满了,最后一排与门口之间人头攒动,还有人进不来,就在外面转悠,看来是打算场外旁听。

中健和魏三下足功夫。进门每人发了一面小旗子、荧光棒和宣传页,还做了两面冰点乐队的大旗,分别安排人在左右后排挥舞。动用校足球队、篮球队人高马大的队员,穿着印有冰点乐队的套头衫,站在场内四周维护秩序,同时兼具带动气氛的功能。

演出以黑豹乐队的《无地自容》开场,气氛瞬间燃爆。这正是想要的效果。乐队鼓励大家一起拍手一起唱,在满场高歌中,唱功高低已经不那么重要。潘枫演绎了黑豹的《do》和崔健的《一块红布》;中健主要唱自己写的歌,气氛烘托起来了,反响同样热烈。

场上红旗招摇,彩旗飞舞。男生纵声嘶吼,女生尽情喊好。崔健的演出效果也不过如此,只是他的场子大,这里的场子小。

报告厅后排座椅用铸铁腿固定在地上,事后高老师说挤断了三排,找机电系专业搞铸铁焊的老师才修好。

两个小时的演出眨眼结束,乐队成员还沉浸在摇滚的情绪之中,外面已是曲终人散飞鸟投林。能理解那些歌星演员的失落感从何而来了。

潘枫没有去和乐队庆祝,因为小丁在等他。让他们几个去狂欢吧,他有小丁就够了。

汪倩倩和老四已经眉来眼去,发展前景不言而喻。他俩出校去活动,潘枫和小丁在校园里散步。

小丁勾着潘枫的手指:“今天演出的气氛挺好的。”

“我怎么没找到你,你和倩倩我都没看见。”

“人太多,而且前面都站起来了。再说,你只顾演出,也顾不上看我。”

这话似乎有点情绪,潘枫忙说:“不是的,主要是台上亮、台下暗,确实看不清。”想到今天手臂挥舞的现场,别说看见她,她能看见潘枫就不错了。

小丁笑了:“我开玩笑的。不过,听身边的女孩说,没想到潘枫这么清秀文静。我都能体会她们的心情,你懂么?”

潘枫承认自己不是狂野那一路,但在一个摇滚之夜,被人夸文静清秀,这好象不是赞美,小丁认为是。

小丁说知道今天演出结束会比较晚,所以她和倩倩已经向舍友打好招呼不回去了,在n大学校招待所定了房间。

潘枫把小丁送回房间,倩倩还没回来。潘枫掏出一张纸,是前几天想小丁时模仿陕北信天游写的一首打油诗《你若不来我不会走》。

昨夜到今天整整一宿\一步没敢离开你家门口

想来想去抓不起电话\开口不知该说啥话

肚内不饥谁讨饭\没出息事儿都让我个人干

搬指头数不清天下美景\满脑子全都是你的身影

高坡上放羊深山里找宝玉\你不在家我无处可去

天上飞什么地上人瞅\你若不来我不会走

小丁看完笑笑地说:“这写的什么啊,你又没去过我家。”

潘枫摸摸脑袋:“这是写着玩的,就是打个比方,一种感觉吧。”

小丁慢慢靠在他肩膀上,低声说:“我知道,其实挺好的,我喜欢。”

又体验了想死在此刻的感觉。

只有两个人的房间,潘枫的心跳得厉害,逐渐被欲望控制,不由自主抚摸小丁的身体。小丁的呼吸也急促起来,她稍加用力把他推开:“倩倩快回来,你也该回宿舍了。”

潘枫清醒了些,仍不舍得走。小丁站起来,抱着他的脸亲了一下,然后把他拉起来,轻轻推到门口。潘枫只好说:“你休息吧,明天早上我来带你们吃早饭。”

小丁关上门,潘枫站在门外转了两个圈,想举手敲门还是放下了。小丁关门时似乎有点犹豫,或许只是错觉。

潘枫怏怏地回到宿舍,好久没有睡着。老四很晚才回来,不知道去哪里做了什么。

校庆过后不久,高老师提职为副处级校团委副书记,大家纷纷改称高书记。潘枫也当选校文艺部长。

想起刚入学时,新生眼里校学生会各位部长们高大伟岸的形象,转眼就换成了自己,方知所谓部长也不过如此。

当部长后文艺部的工作反而轻松了,手下有大二的副部长还有大一的干事,更主要的原因是艺术团不再排练。校庆过后,艺术团的使命已经告一段落,短期内没有演出的需要。

冰点乐队失去了排练的场所,大家只是偶而聚在一起,在楼顶弹弹吉他、唱唱歌。那晚的演出是冰点辉煌的顶峰,昙花一现的冰点乐队已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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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三和同学承包了学校舞厅。每周举办一次舞会,除去乐队老师的报酬和食堂的租用费外,每人能净落100元左右。这样算下来已经很多了,潘枫一学期的花销大约500元,平均每个月也就100块。乐队成员去跳舞不用买票,有时帮乐队老师弹段吉他,打一通鼓。这是组建乐队留下的唯一好处。

和小丁跳舞是种享受。她舞姿轻盈,姿势标准,特别好带。每当潘枫拥着小丁在华尔兹的乐曲中旋转,于人群中游走,望着她美丽的脸庞,就象在星河中遨游般身心畅快。

小丁告诉潘枫,暑假为企业翻译说明书的事结束了,老师给她们每人分了1000元报酬。

“想想吧,我们去哪里旅游?”

潘枫有了更多的时间习练文字。

信马由缰式的创作方法进步很慢,作品刚完成时以为绝妙,沾沾自喜;过几天再看,自己都皱眉头,写的什么东西,不知所云。投了几次稿都石沉大海,方始理解樊荣所说的文学之路很难。

潘枫陷入迷茫和困惑。

四年大学生活转瞬已过去大半时间,貌似轰轰烈烈、忙前跑后的他又收获了什么?

专业课学得马马虎虎,一头雾水;英语还是张不开嘴,说不成句;乐队事实解散,而在看了几场专业团队演出后,深知走音乐这条路差得太远;追求文学的初心,现在也没有给他以信心。

除了青春还拥有什么,未来在哪里?

没有答案。现在,似乎只有小丁是他最大的骄傲和收获。

无精打采走在路上,一个新生骑自行车经过,和潘枫打了个招呼“市长好”,是一个老乡新生,后座还带了个同学。老“市长”毕业前把“市长”的光荣称号传给潘枫。远远听到一句“这就是咱们的校文艺部长?”无疑是疑问句式。

潘枫心想:是的,没什么了不起。

老大和老六搭着肩膀回到宿舍。“老大,真是条汉子,纯爷们。”老六对老大竖大拇指,赞不绝口。

原来,一食堂售饭口新来个小美女,身材相貌俱佳,惹得一众男生纷纷挤到那个窗口买饭,胆子大的也会撩拨几句,问人家名字、年龄之类,都没什么创意。

今天老大打饭的时侯,小美女不知哪根神经短路,反撩起老大来,问他学什么专业,老大如实报上。小美女问那是干什么的?老大说盖高楼大厦,还说我们都是国家的横梁之材。

小美女一撇嘴:“看你们一个个的,也不象什么人才。”

老大怒回:“再不怎么样,总比你在这儿打饭强!”

小美女如遭雷轰,低头打饭,不发一语。

老大有点过分,小美女不过开玩笑而已,没必要下此重手。但对他这种毫不怜香惜玉的态度,潘枫还是有些佩服。

小美女从食堂消失了,再没有见过。不知她的青春去到哪里安放?老大也许做了件好事。

系里组织在报告厅听讲座,主讲者是日本一个国家级规划院的院长青木先生。青木先生年逾70岁,身材不高,目测不到1米70,但身板笔直,很有精神,两个小时讲课一直保持笔挺的站姿。带了一个女翻译兼助手,讲课时帮他换幻灯片。

第一次看到日本农村的样子,整洁卫生,室内外设施非常齐备,比多数市民家的居住条件都好,更不用说农村。两个小时的内容只留下些许模糊印象,但有一句话令人印象深刻“统一即美”。他说的是农村房屋建筑的规划原则。

年轻人的思想没有定势,很容易被改变。

这场讲座,让潘枫对本不甚感兴趣的专业有了新的认识,开始想或许当个建筑师也不错,兼具艺术和技术。但也就是一个念头。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做与艺术和审美相关的工作。

快放寒假时,班里出了一个事故。

这年冬天奇冷,学校体育部把排球场和游泳池灌上水,结冰后让学生们练习滑冰。此举深受大学生欢迎,大家穿上冰刀,小心翼翼地在冰上挪动,一不小心就摔个四脚朝天。

联谊宿舍有个女生学得还蛮快,热情也高涨,在老师吹哨催促下课时,嘴里喊着“再滑一下”同时腿上用力,就是这一下,无巧不巧地踩上一个未冻实的小冰眼,结果摔倒在地,腿骨骨折。

同学们把她送到医院,手术后需要卧床3个月,失去了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在宿舍住没法解决,只能回家。她和老大是同乡,老大义不容辞地送她归家。因为腿不方便,上下车都得靠老大背着。

老大将女生送回家后立即返校,准备参加期末考试。舍友们都问他背女生是什么感觉,老大骂他们没素质、人品差、心灵龌龊、不说人话,大家都笑呵呵地承认了。老大也只能一声长叹,不再搭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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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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