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大明王宴寿邀客 小剑风再败黑鹰
杨琼道:这位是张前辈,我们曾见过的。张承让道:杨兄的记性很不错,在下黑鹰。杨琼微微笑道:久仰大名。
其实他尚不知致使自个在复仇门差些丧命的原因,便是拜这黑鹰的毒雪掌所赐。他被叶挻所瞒,叶玉荣又不曾明言告知,两人都只是怕杨琼去寻仇闹事,更会生出其他事端,因此都瞒住了他。杨琼知晓这张黑鹰的脾性傲慢无礼,喜欢欺弱自傲。自己本是性情刚烈的豪杰,只能是一礼还施一拜,绝无屈膝惧怕之理。
张承让徐步上前笑道;杨琼近来可好啊?杨琼道;尚好,有劳兄台挂问。张承让道:岂敢,看来杨兄的洪福真是齐天,张某倒是有些疑惑了。
杨琼丝毫不知他言中之意,只道是他暗讽,胡乱回道;不知张兄又有何赐教?张承让道:杨兄这话就显得有些见外了。
杨琼左右也不明他的话意,但想他在群豪面前怎敢以挑剔来为难自己?轻笑道:张兄这话就让在下难以回答了,不知从何说起?
张承让呵呵一笑,寻思道:看来这厮尚且不知缘由,他的命倒是真大,竟然能化险为夷,出乎我的意料。
群豪见他俩的言语都是些暗里哑谜,但又各自揣着明白却尽装糊涂,心中好不纳闷。但这只是他们的私事,外人不便问起,也就未曾多言。
叶玉荣却是最明白事情的原委不过,恐这黑鹰对杨琼会再次有所图谋,便出言打断道:张兄这话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莫非又有什么别的玩法?张承让哈哈大笑道:叶女侠言重了,张某岂敢。
叶玉荣冷笑一声,指着杨琼与众人道:这位杨贤弟乃是吾弟叶挺的金兰弟兄,换句话说也就是我叶玉荣的亲人。虽然年少气盛,但也不失为一个光明磊落的豪杰,往常处事不周,还请张兄见谅。日后若有高见,玉荣自当代其领受在先,还望张兄不要独自主张,冷落了奴家的薄面。
张承让哑然而笑道:叶女侠的赐教张某定当铭记在心,不过这位杨兄能与令贵弟结拜,这倒让张某耳目一新。叶玉荣笑道:张兄眼高身贵,日后自然是飞黄腾达。这位杨贤弟也未与兄台争夺什么,两人之间倒是泾渭分明哪!难道不是吗?张承让笑道:叶女侠倒也是一番苦心,张某闻教了。
群豪见他两人一来一往的说了半天,竟是半句话也未曾听懂。杨琼却知叶玉荣是在周旋化解自己与他之间的相互歧视和提防。他虽从未惧怕过这黑鹰,但也未敢小觑。自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见他在言语上已是稍有退让时,心中也就平静下来,对叶玉荣的排解好生感激。
众人各自结伴闲聊一时,气氛祥和雅静。张承让忽与众豪杰挥手笑道:此处少缺雅兴,大伙总不能漫步于这府门之外,无所乐趣吧?大明王道:那依你之意呢?张承让笑道:张某倒有一法,可解得眼下无聊。大明王又道:有话就一发了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张承让相视杨琼笑道:张某与这位杨兄曾有所约,来日切磋一番武艺。今日大伙难得相聚,不如请作壁上观,看小人与杨兄耍几个回合瞧瞧。“群豪见他言语说得有些迫急,略知他意,心想:这杨琼什么时候与这黑鹰结下了梁子,这可不妙。”
杨琼想起他那日被自己的狂怒所吓跑,心中必然十分恼恨自己。想起这事后不觉轻笑一声,也不回话。他知道在群豪眼皮底下不能露出丝毫的胆怯,这黑鹰不是王府台或者阿里莫,根本就不值得自己谦让一分。傲然昂视下,一股豪气雄风顿生眉梢。
叶玉荣道;既然张兄要比试武艺,那正好奴家的宝剑多时不曾动武,正好陪兄台练上一练,不如咱们来比试如何?
张承让知这冰夫人脾性贞烈,精通多般盖世武功,与她比试只怕会输多败少。即便是赢了也不光彩,若是败于一个女人之手更是自找羞辱,稍有明智之人断不会如此行事。笑道:张某艺微才疏,怎敢与夫人匹敌?不过与这位杨兄倒也显得匹称,颇能一战。
叶玉荣笑道:张兄倒是很会挑选对手,看来奴家真要作壁上观了。张承让喜道;夫人所言极是。
大明王见他言语中颇有针对之意,斜目相视道:今日乃洒家大寿,当着众英雄的面,谁也不许闹出不快之事来。“他言语中夹带刚猛之气,威风环扫,隐隐有霸者之气。张承让虽有不满,但都身为王爷的帐下幕僚,多少且有上下之分,也只得应道:大师所言极是。”
群豪都在观看着杨琼的反应,是否敢于接受黑鹰这一战。杨琼寻思道:这厮竟敢在众目之下来挑战我,分明是急切于报昔日那败阵之恨。玉荣姐和大师自是护我,不允他这一战。可如此一来,却显得我不够英雄,凭借他人的名望来掩护躲避却并非我的本色。连大明王、王府台这般的当世高手我且不惧,量这黑鹰也不是什么绝顶人物,他竟敢如此针对我,真是要逼我动手。
如此想定后,大笑一声道:张兄既然有如此雅兴,在下怎敢忍心相拒?这一战乃是公平较量,各显手段,各位英雄不妨上观,在下斗胆献丑了。“言毕,托的率先跳跃在核心里,挥剑撒开一个利索的剑式,显得悠然暇闲。”
大明王本想阻止,但听叶玉荣朗声道:如此最好,两位在明王师兄面前一较高下,所有的是非也就一笑了之了。大明王听叶玉荣如此一说,才知两人原是有隙。他虽与杨琼是金兰交情,但此刻在众英雄面前实不便站明立场,想到杨琼的剑术高强,内力奇深,料这黑鹰的枪法未必能胜他,心中也就落下一半的心,笑道:那洒家与众英雄也不妨图个热闹看看。
张承让正要一雪前耻,见众豪皆无异议,喜道:好,杨兄快人快语。“顿时持平在核心,彼此谨慎相防。”
叶玉荣见过杨琼大战王府台的剑路,也颇认为他的剑根道行不差,能与王府台斗剑一百二十合而平手收场,其武功已大有修为。唯余担忧的只是怕他内力不济,三五百招后落败,那时便让人觉得会是黔驴技穷。
其实黑鹰号称王府三千岁,也只是入王府较早罢了,实际上武功胜不了王府台、阿里莫等诸豪。他正要说话,叶玉荣抢先道:昨日王师兄与杨少侠大战了一场剑道,彼此间也只是斗得一百二十回合收场。今日是明王师兄的寿日,只宜增添豪杰气象,不可闹出血光之灾,所以两位比武可都要谨慎了。
大明王点头道:师妹这话说得好,张兄可不能把心思都放在比武上,须得筹算一下今夜该如何一醉方休。“群豪闻言皆笑,觉得大明王这话便是先行说好了规矩,以他在王府中的实力,相信这黑鹰也不敢违逆。”
张承让原本欲以大力拼斗之法来获胜,挽回失去的颜面。见叶玉荣、大明王如此说时,这无疑是先束缚起了他的手脚。但又不敢直言反驳,反而让人误解他是有意滋事,问道:那大师之意是什么?
大明王一时说不上来,便侧首与王府台道:府台兄怎么看?王府台道:以王某之意,两位可在一百五十招内分出胜负,倘若过了一百五十招,不论输赢都要撤出比斗,切不可恋战。“大明王闻言有理,点头道:府台兄高明之见。”
杨琼本也不愿在众人面前与他拼命斗狠,见说在一百五十招内分出胜负,心喜道:这黑鹰如何能在一百五十招内赢我?只要我防备得紧,完全可立于不败之地。“谢过王府台后,剑锋已有先发制人之势。”
张承让取过一条齐眉点钢枪,心中寻思:我上次在复仇门吃了他一个羞辱,害得我这数十日来吃不香睡不好,今番撞见,必然饶他不得。“将手里钢枪挥洒个旋转个,呵呵道:杨兄请吧!
杨琼见他已是万事俱备,遂无多言。疾步拖剑舞个剑花攻上,两招虚剑往他的门面上钻刺,却暗使一剑攻他的左下肋。剑式看去得凌厉,却显得虚虚实实。张承让挥枪连拨开两道虚剑,竖枪一隔,急速的挡住肋下一剑,退开个身手后,寻思:这厮倒会些阴招手段。手中枪也不容欺,摇舞起一路整齐的枪法挺上,枪尖如吐蟒芯,烁烁有声。
杨琼见他枪法沉稳有力,钻破旋风。虽是比不了吕师叔的枪法神威,但也颇为高明,有瀑布叠影之效。但杨琼毕竟对枪法的路数有所解悟,能避实就虚而动,招架之中亦能频频回剑欺前,剑法如潮推波。
他知道这个黑鹰是禁王府的一等高手,今番特邀战自己,无非是为报仇,因此在攻守之间格外留神,宁可打成平手,却也不能折损半点便宜与他,以免教他日后更会目中无人。心想最坏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如此也算是稳住了小剑风这个绰号。
张承让的枪法虽低于吕天王,但也多有枪路绝学,使将出来头头是道,注重实战效应。枪法不比刀剑繁杂。一刀一剑的争斗中或许未能一招毙命,但枪法一招击实便是搠上一个透明窟窿,去得长远,防得进攻,故有兵中之王的威名。
杨琼奋战六十合下,见他枪法了得,与己攻守兼备。大致看出他的枪法路数后,心头微微一宽,料定不会输给他,因此剑法上更为凌厉凶狠,力作循环式的交攻,不落下风。
叶玉荣一侧观战得精细,见到两人的剑法枪路各有所长后,寻思:这黑鹰的枪法沉钧压势,力道足够却其速不达其境。杨琼的剑法轻快飘逸,能以敏捷的快剑来弥补遗露的缝隙和破绽,如此打法倒也是各施所长,一百五十招内是分不出胜负的。
两人来来往往斗至一百余合,剑飞枪走,眼花缭乱。杨琼的剑法如风中飞燕,鱼在水中,运用得轻松随意。张承让的枪法却似虎奔平阳,龙游浅滩,有千钧刚猛之力,却被处处限制,难以从容应对,急于拼斗之下,反倒时时露出破绽。只是杨琼的剑法向来以攻为守,进退并齐,少以险求胜。两人在兵器拳脚上未曾饶让丁点空闲,但又不能相克彼方,都不禁有些难耐。
群豪见两人斗入激烈之中,枪剑频繁穿梭,招式百异,都不觉喝彩道好,一侧大助其威。大明王一侧皱眉相看,也不知谁能更胜一筹。只觉如此斗将下去一百五十招内确实难以分出胜负,任何一方若不以巧计取胜,必难赢得另一方。
枪剑激斗至一百四十余合下,彼此仍不见高低。群豪见大致定局已明,心头无不宽慰,毕竟无事发生才是眼下最妙的处境。虽说事不关己,但也没由来看到任何人血溅当场。
张承让一心求胜,却见彼处的剑法游刃有余,枪法竟不能攻破其门。又见数招之后大局落幕,心头暗暗一阵叹息,不禁对这小剑风刮目相看。却喜未曾落得任何便宜,因此也不算惊慌败落。精神抖数下,枪法更是连环压搠,不留丝毫破绽。
杨琼见他每每欲至自个于窘境之地,深知自己从来与他无冤仇,当真不知为何。心下暗恼:这黑鹰十分无礼,我向来不曾招惹过他,他却屡屡犯人,接二连三。若再这般与他行善,诚然是骄纵他放肆,视我为软弱。“一声怒喝下,挥剑迎他头顶劈斩,甚是出力。”
张承让横枪一隔,斜斜拨开。杨琼见尚有三招便已到数,也容让不得。趁他抬枪扫拨之际,凌空一剑轻刺在他的右肋下处,这一剑却是经手缓慢,易让人躲过。
张承让见状大喜,脑海飞思而念:你终于露出了破绽,我须得一举就破。“左掌把枪带住,右掌却以混元罡气灌于掌心上,快手将他手中剑锋抓住扭夺,欲求取剑而胜。”
群豪见他两人招式突发异变,吃惊不小。知道杨琼在这最后的三招大意的丢了门户,非输不可,无不摇头叹息,深表遗憾。只有叶玉荣仍自满面春风自信,她知道杨琼在使计,黑鹰即将落败。
其实杨琼往他右肋下钻刺的一剑却真个是计谋。他知道青玉剑的利锐,常人的肉掌根本就不可抓住剑锋,更是无法夺剑。连师父和师叔这等剑术高人尚不能夺剑,也只是拂剑锋而起,唯恐所伤,这黑鹰又如何做得到克制青玉剑的锋芒?
张承让右掌抓住剑锋,正喜得手,却不想如同是抓住了一条滑手的冰带,大失手感。他大感怪异下觉得不可能,又连忙紧紧抓住不放,但又如同初时一般,深感疼痛,瞬间便慌了起来。
杨琼正是赌他会冒此险,趁他即将松掌退却的不明之际。双臂合住剑柄运力一搅一翻,剑锋便轻易转动起来。张承让眉目一痛,立时感觉掌心上的混元罡气被剑锋吸纳化解,若不及时的松手,五指立刻不保。脑海中一片混乱下,来不及做出理智回应,有些不知所然。
杨琼乘势迫前一指,剑尖便点到他的喉结,尚余微寸。张承让惊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面色一阵发青,如同雕塑之人。“他难以相信杨琼是如何在瞬间便化解了自己掌上的混元气,不住的摇头嘀咕。”
群豪明见杨琼已落下风,却又见他冷不防的反制于人,以巧妙之计取胜,都惊嘘不已,比张承让更不相信眼前发生的事。
王府台是剑术上的大行家,他当时也曾认定杨琼的剑锋即便黑鹰的混元罡气抓住,必然要脱手败落,却不想结局大出意料。他本是沉稳冷傲之人,此刻也惊得他连忙眨了眨眼,疑思其中的缘故。
杨琼见自己终于妙计降服了这个一贯傲慢欺己的黑鹰,道:张兄认输了吗?
张承让见他是在光明正大的打斗中将自己降服,虽说不是武功上的输赢,但武林豪杰的比斗向来是以智谋取胜,谁也不会硬拼生斗,做匹夫之勇。他此刻空有耀武扬威之心,也不可否认事实的争辩,嘘气道;张某却是输了。“说着话间,左掌上的钢枪砰然落地,发出脆响。”
杨琼也不敢说这是青玉剑的神效,见他服输,将剑挪开,解释道:在下料定张兄一定会以内力夺剑,才投其所好。待张兄抓剑不稳,在下却可乘机而动,胜之不武了。
张承让却是输的心服口服,虽说心有不解之惑,却也羞于问起,道:杨少侠剑术了得,张某佩服。杨琼道;张兄承让了。“刚说出这话,想到这五字却正好在无意中符合了他这张承让的名字,不觉失笑。”
叶玉荣怕这黑鹰记恨今日之败,日后又来不依不饶。见杨琼发笑,以为他得意忘形,喝道:贤弟不得无礼。
杨琼也自知无礼失笑,连忙歉意道:是在下想到了别的事,请见谅。张承让仍自在惊愣中回思,倒不曾在意杨琼说什么。
大明王率先道:贤弟的剑术和张兄不差上下,只是刚才那一招妙计可真是天衣无缝,连洒家都不敢相信。王府台也道:杨少侠剑术真个不错,能以奇出胜,看来王某日后要多加请教了。
他当年便是以如此类似之法在关键性上误输给了师兄孙世林,失去了掌门大位。他心中既是不甘失败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颇为遗憾。杨琼的这招剑法让他脑海中想起了当年输败之事,不禁感慨了一声。
杨琼知他的剑术在自己之上,哪还敢与他过招?连忙提剑相敬道;王前辈的剑法远在晚辈之上,日后定会虚心求教,还望前辈成全。
王府台见他这话说得甜美,自是舒心惬意,与众人呵呵一笑道;这杨琼倒会讨人喜欢,真乃后生可畏。众豪闻之一笑,点头应可。
叶玉荣接道:府台兄不见这位贤弟一表人才,心地坦正。才二十出头便已剑法超群,日后必然会是武林佳话。
王府台自是武林中有名的人,自然不会与杨琼来争名头。听叶玉荣如此说也不无道理,轻笑一声后,略点了点头。
喧哗谈聊一时,又已晌午。大明王笑道:该是喝酒的时候了,大伙一定要尽兴畅饮,醉个三天三夜也不妨事。众豪杰闻听皆笑。叶玉荣道:师兄这话可就教人为难了,师妹饮几杯素酒尚可,若似师兄这般豪情痛饮,这可就非师妹所长了,只能是敬得三碗,多了就免如何?
大明王自是不会与一个女侠斗酒,点头笑道:就依师妹所言,只敬洒家四碗酒即可,别的英雄洒家可就不客气了。叶玉荣笑道:那师妹只好舍命相陪了。
大明王笑道:杨贤弟和府台兄的酒量好说,余下的英雄嘛!洒家倒是不敢恭维了。上官能笑道:小可懦懦书生,比不了大师这般海量胸襟,惭愧得紧。燕中云、冷玉香等却不甘示弱,但也不敢扬言拼斗,恐会避之不及,自惹笑话。
众人说笑一时,正待前往。张承让闷闷不乐道;张某此刻心烦意乱,不宜与诸位豪饮,只能待得夜宴了。
大明王知他是输得不明不白,心中窝囊,也不强迫他,便道:只是切磋几招,张兄没来由便放在心上,不去在意也就没事了,黑鹰的名堂洒家又不是不知道。众人也道:一时输赢不足论英雄。张承让闻说后仍是丝毫不悦,匆匆拜辞众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