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同敌
虹芒如雨,纷纷坠射而下,异彩纷呈,斑驳陆离,仿佛万条长虹横亘人间。
云丹眼波微动,一抬手,不远处金钟轻颤,铛铛作响,化作金芒飞来。
眼看虹芒将坠,云丹面色不改,注目金钟须臾,又轻轻拍它几下,道:「金钟啊金钟,此番能不能活下去,就全仰仗你了。」
话音未落,他手印一捏,喝声:「长!!」
金钟一震,立飞而出,迎风涨大,足有十余丈大小,犹如一尊金塔,浑身金光灿灿,不时钟音铛铛。
云丹引诀一变,金钟凌空倾倒,把钟口对向万千虹光。钟口大而圜,其内黯黮无光,宛如万丈深渊,冥然不见底。
万道虹光齐坠,霞彩千色,好似天上倾下一条七色长河,奔涌不息,飞流而下。
白柳倩缦立空中,长裙猎猎,青丝纷飞,她秋眸含波,凝望金钟,轻声低语道:「这法宝好生怪异,金光荡漾……莫非是古佛寺的法宝……」
臻首轻摇,她也不再去想,只要把云丹杀了,他身上一切秘密自会被揭露开来。
「嗡!!」
金钟长鸣一声,顿时金光涌现,瑞气腾跃,钟口内,一大片金芒喷薄而出,犹如星奔川骛,只在须臾间,就把万道虹光笼罩其中。白柳倩反应不及,亦被一并罩住。
被这金光罩住,方才还如雨而落,如星而坠的万道长虹,立时一动不动,停滞空中,仿佛凝固。
白柳倩见状大惊,心念一动,欲遁出金光之中,却不料昔日百试百灵的「踏虚无形步」,此时竟是无效。
不止如此,她浑身上下亦是动弹不得,妄想挪动分毫。
这一刻,金光之内,光阴似乎凝固。
云丹见状,不禁长长松了口气,秋风拂过,忽觉背后一凉,用手摸时,原是冷汗渗背。他揩去额上汗珠,道:「当真惊险,若是金钟也奈何不了她,今日怕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万道虹芒气势无当,神威逼人,直教云丹发怵,他自以凭他现时道行,是根本抵挡不住的,不觉引首上望,看几眼凝固不动的铜鉴,忖道:「这定是白家赐下的上乘法宝,果是利害!」
目光又转向金钟,眼波流动,思忖道:「这金钟到底是何来历,竟如此神通广大。」许多法宝,经过修士精血涂抹之后,便与修士心血相连,可这金钟却与一般法宝迥异,任云丹如何涂抹精血,依旧不能与其心念相通。
是以他无日无夜不在探究金钟之能,虽领悟其上诸多神通,却感觉仅是一鳞半爪而已,尚有高深玄妙未曾发觉。
云丹长吁一声,看来只能日后继续摸索了。
想讫,袍袖一展,放出圆盘,他踏将上去,飞至空中,再一展袍袖,把白柳倩连并铜鉴,一齐收入袖中。
铜鉴一收,万道长虹自然散去。
云丹又收回金钟与天枢令,回转洞府去了。
虹芒匿,金光散,天地复归死寂,方才一场大战,恍如不曾发生过。
洞府之内。
云丹袍袖一甩,白柳倩从中滚了出来,她秀容困乏,青丝凌乱,长裙不整,甚是狼狈,也不知在袍袖中经历了什么。
「云丹!」白柳倩见到云丹,娇叱一声,起身一掌拍去。
云丹哂然一笑,侧身躲过,抬手一指似电飞去。
白柳倩登时止住动作,她花容失色,双目骇然,不敢动弹。
云丹一指已抵在她的后心上。
她娇躯颤动,惧道:「你……」
云丹冷声道:「本欲放你离去,你既不知好歹,就莫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忽念及一事,目中寒芒更甚,沉声道:「赵负明设女干计,使我师父惨死,我更容不得你!!」
指如剑锋,徐徐刺穿裙纱,触及一片雪白肌肤,如凝脂润玉,滑腻粉嫩。
白柳倩闻言一惊,失声道:「云何死了?!」又感到云丹指尖锋芒,似要把她贯彻穿心,一时觳觫不已,连忙叫道:「云何死了,你更不应该杀我!」
云丹一顿,不觉停手,厉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能助你杀了赵负明!」白柳倩秋眸微动,杀意渐起,「我本就与赵负明不共戴天,可是白家无人助我,我夺取紫金钵,生成灵脉,也只为早日修成元婴期,亲手杀了赵负明!」
她愈说愈恨,清脆之音渐渐颤抖,似有无限恨尤。
云丹神色一动,沉声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白柳倩道:「我可立下元神血誓。」
云丹默然不语,这元神血誓一旦立下,便有天道相证,若是不慎违背誓言,就会元神崩灭,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云丹沉吟片刻,道:「好,你立誓罢。」
白柳倩当即立下元神血誓,云丹收回手,嘿然注目她半晌,道:「白道友有魄气,巾帼不让须眉,在下佩服。」这一番话发自肺腑,他对白柳倩已然刮目相看。
元神血誓可不是嬉言谑语,容不得一丝虚伪,这白柳倩说立便立,大刀阔斧,可见其心志刚毅,非常人可比,亦可见她对赵负明是何等憎恨。他正需要这般人,来助他杀死赵负明。
白柳倩回转过身,素手理了理青丝,整了整长裙,对云丹万福一礼,脆声道:「日后,你我二人当戮力同心,同仇敌忾了,云道友。」
她心中也诧异惊奇,暗叹自身何时竟如此胆大,放置以往,她是绝无此心的,可是见到云丹后,便觉此人甚为莫测,令她捉摸不透,却也给予她莫大信心,她心中隐隐觉得,云丹定能助她一臂之力,杀了赵负明。
决断往往只在一念之间,白柳倩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日所作所为,会使她一生陷入羁绊之中,无法自拔。
云丹拱手道:「自该如此。」又抬手示意,道:「白道友,还请入座。是喝茶,还是饮酒?」
白柳倩轻笑道:「喝茶罢。」
云丹下意识吩咐道:「李万,去取茶来。」
无人回应。
白柳倩掩唇一笑,似桃花初绽,芳艳动人,玉手一指,道:「云师弟,你那不懂事的仆人,被我丢在那尊金鼎里了。」
云丹眼角抽搐,苦笑一声。
多时后。
李万远远立于一旁,不时瞥一眼白柳倩,目中充仞了恐惧,似是心有余悸,神色却不时迷惘,方才未久,眼前二人抵死厮杀,手段用尽,此时此刻,二人却化干戈为玉帛,举盏共饮,实令他不解。
他却不知,只因一个赵负明。
这壁厢,云丹仰首饮尽一盏茶,开口道:「白道友,赵负明道行高深,凭你我之力,如何杀得他?」
白柳倩道:「杀不得他,就先杀赵家之人,赵负明本有四子,赵锋已死,如今尚存三子,你我须着力对这三人下手。」
云丹抃笑道:「好!不过只怕这三人居于赵家,连年不出,你我二人那时无机动手,又该如何是好?」
白柳倩秋波微动,笑道:「云道友,不知你可听说过「太元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