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四鹰狂舞
独孤赤沿着云中城外围抢掠了一番之后,也不久留,第三天就带着手下两百多个匈奴勇士,裹挟着几十头抢来的黄牛,几十马车粮食,还有汉人男奴女丁一百多口子,又从鸡鹿塞的阴山垭口穿过了长城,准备翻越阴山,朝着漠南王庭回去报功了。
说到着漠南王庭,就得说说这匈奴到底是什么人了。匈奴是活跃在蒙古草原的多个游牧民族联合体,最早可以追溯到夏后氏的后裔淳维,第一个统一多个游牧民族的匈奴单于是头曼,所以第一个王庭也叫头曼城。
战国时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对付的敌人就是早期的匈奴。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蒙冲的祖先蒙恬率三十万大军把匈奴人打跑了,可是匈奴人除了一个可以迁徙的王庭之外,并没有固定的居所,所以跑了可以再回来,回来了又可以再跑。为了防卫匈奴人不断袭扰边关和百姓,秦始皇命令蒙恬在赵国长城的基础上修筑了更长的长城,这就是中华民族的象征,万里长城。
汉高祖统一天下之后,不满匈奴袭扰,率大军御驾亲征,寻找匈奴大军决战,结果是寻找大军找不到,一不小心率轻骑冒进,就御驾被匈奴四十万精锐骑兵给包围了,这就是“白登之围”。高祖回来之后,发现要彻底打败匈奴必须有雄厚的国力做支撑,于是对匈奴采取“和亲”之策,大汉几代皇帝都不断积蓄国力,不再与匈奴直接对战,甚至为了不刺激匈奴人,几代帝王都命令边关守将不得主动出城迎战,违令者,斩!可是匈奴人的游牧生活,很大程度上依赖着天气,当天气苦寒之时,牛羊很多都冻死了,没吃的怎么办?抢呗。抢谁的?抢汉人的啊。只要天气苦寒了,再怎么不刺激匈奴人,他们也会来烧杀抢掠,蛮族毕竟是蛮族,哪来那么多礼义廉耻。
这么一来,就苦了边关的百姓,苦了像蒙淡云这样的边关守将,这个时候,蒙冲是还不会明白这些道理的,16岁而已,懵懂少年啊,却要承担着子报父仇的重任,更何况,仇人差不多是整个匈奴蛮族,难啊,蒙冲!
傍晚时分,独孤赤命令队伍停下,在一个干涸的山间河谷安顿下来,架起了营帐,升起了篝火,杀了十几头牛,就地烤起了牛肉。
独孤赤让兄弟斯靳和盖耶分别带一队人马到两边山头做了警戒,自己和屠耆坐在草地上,悠闲地喝着奶茶,吃着馕巴。
此时匈奴单于名叫军臣,王庭就在漠南阴山北面。原本独孤赤和盖耶、屠耆、斯靳互相并不相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是一个部族的。
当年冒顿单于干掉了自己父亲头曼之后,自立为单于,率领骑兵四处冲杀,兼并了很多游牧民族,这时候匈奴的西边是月氏,月氏是西域的游牧民族;南面是农耕定居的中原汉族;东面是东胡,东胡也是以游牧为主的少数民族。
大汉统一天下之后,把天下分为很多个州郡。匈奴人由于并不定居,所以也就把大草原画成几个大地盘,分别由左贤王、右贤王、左谷蠡王、右谷蠡王和其他一些王公贵族来分别统治。
当年嬴政登基做秦王之前,就在赵国做过多年的人质,而燕国太子丹从小就在秦国做人质,所以此二人还建立了很好的兄弟情谊,据说,燕国最后一个被灭,就有嬴政对太子丹的兄弟情分在其中。
独孤赤他们四个就都是自己的父王送到王庭的人质,目的就是防止部族王反叛。当然,在王庭做人质的不止他们几个,只是这四位年龄相仿,志趣相合,也就能玩到一块儿去,打打闹闹,蹦蹦跳跳,四个活阎王就混得了一些名声,于是号称“漠南四鹰”。这鹰是匈奴大部分部族的图腾,恰好独孤赤养了一只金雕,有事没事架在肩膀上,怀里还揣着一支鹰笛,有事没事吹起来。
夜色降临了,牛肉被篝火烤的滋滋冒油了,香气在山间河谷里飘溢,这肚皮自然也就饿得咕咕叫了。
“独孤赤,该让那两个小子下山吃肉喝酒了吧。”屠耆放下马头琴,望着独孤赤说。
独孤赤把鹰笛揣进怀里,吩咐身边的亲兵去山头上请盖耶和斯靳下山吃肉喝酒。
两边山头上的盖耶和斯靳早闻到了牛肉的香气了,得到信儿了就飞奔下山,跑到了独孤赤和屠耆身边。
这边独孤赤早安排人搬来几大皮囊马奶酒,几大块牛肉,摆在一大块石头上。这四鹰哥几个围着大石头一坐下来,拔出腰带上的小刀,“刺啦刺啦”地割下牛肉,塞进嘴里的就大口嚼起来。
“嗯,好吃好吃。”斯靳边“吧唧吧唧”地吃着,嘴还闲不住。
“哥儿几个,来,闷一口!”独孤赤举起大皮囊,“咕咚咕咚”地喝了一通。
“来来来,喝喝喝。”
吃了一通,喝了一通,有几个兵士打起了手鼓,拉起了马头琴,于是一群人围着篝火跳了起来,唱了起来。
屠耆也拉起了马头琴,独孤赤掏出鹰笛合奏着。
盖耶和斯靳不会这些玩意儿,就抱着酒皮囊,混到人群里乱蹦乱跳。
这些个蛮族人,可真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啊,吃着抢掠而来的牛肉,没有丝毫的愧疚之意,没有半点的廉耻之心,反倒是又唱又跳,乐不开交,假如这会儿站在山头去看,这山间河谷里,真是群魔聚集,四鹰狂舞啊。
汉人说食色性也,吃饱喝足之后,就会想着人间极乐那点事儿,只是汉人稍微文明一点。
这蛮族匈奴人自然更是逃不开吃饱喝足之后的事儿。
吃饱了牛肉,喝足了马奶酒,在晚风吹拂中,围着篝火这么狂舞一番之后,最野蛮的斯靳歪歪斜斜地走到一边捆绑着的汉人女丁中,挑了一个,拉着哭喊的女丁,就在附近的一棵大树边,就让那个女丁继续哭喊了。
盖耶也不甘落后,酒皮囊一扔,也拉走了一个,就在篝火亮光的隐约之中,扑倒在草地上,行起了禽兽之事。
屠耆看在眼里,动在心里,手指着还在吹鹰笛的独孤赤说:“还是你有远见,哈哈哈。”
独孤赤伸腿揣了屠耆一脚,“去去去。”
屠耆哈哈哈笑着,收起了马头琴,慢悠悠走过去,拉走一个汉人女丁,拉进了自己的营帐。
独孤赤把鹰笛揣进怀里,抓起一块牛肉,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被反绑着的蒙婗还在瑟瑟发抖,看见独孤赤进来了,连忙把身子往回缩了又缩。
“嗯。”独孤赤松开了捆绑蒙婗的绳索,把牛肉递给蒙婗。
饿了两天的蒙婗再也禁不住喷香的牛肉的诱惑,双手捧着牛肉,大口大口地啃嚼着。
独孤赤坐在一边,又掏出鹰笛,吹了一起来,悠扬的鹰笛声,萦绕在营帐内外。
那一夜,长相不似匈奴蛮人那么黝黑粗糙的独孤赤,凭着自己的细心、耐心和诚心,连哄带骗,让始终在瑟瑟发抖,又不敢反抗的蒙婗从了自己。汉人向来有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从此之后,蒙婗就默认了独孤赤这个蛮族夫君。独孤赤虽是匈奴人,可这一次,是真心的有些喜欢蒙婗这个汉人女子,心里开始有些不把蒙婗当做女婢看待了。
【作者按语】其实人本无所谓蛮与不蛮,文明尚未进步到一定程度时,无论匈奴、娄烦、月氏、东胡,还是汉人,大家都是蛮人。只是匈奴等游牧民族,上天安排给他们的地理环境更为恶劣,而汉人也许得到了上天更多的眷顾,所以更早进入了文明时期。蛮族与文明的汉族,因为生存空间而大战,因大战而走向融合,在激荡之中共同创造了兼容并蓄的古老华夏文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