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卦
折天生略一回想,自出了逍遥镇,说过话的也不过两人,转头一看,果然是来时路上所遇见的那位夫人。只不过此时夫人身边跟着的不是那位赵管家,却是位姑娘。
折天生行礼道:“在下折天生,不曾想在这还能再遇见夫人,在此谢过昨日夫人恩施。”
“小兄弟客气了,昨日也算不上帮了什么忙,想不到你还是个修行之人。”
此时一位留着八角胡子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目光一扫,便抱着拳向这边迎来:“原来是何家夫人与小姐莅临本店,快里边请。”
何夫人回礼:“钱老板太客气了。”
折天生得空打量着夫人身边这位何小姐,身穿淡黄色长裙,长发披肩,眼睛十分明亮,姿容可比镇上许家姑娘强了许多,折天生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女子,不由多看了几眼,心里一动灵识探了过去,何夫人的确是寻常妇人,这何姑娘却是位修行者。何姑娘有所感应,朝折天生好奇的看了一眼,灵动的眼睛眨了眨。
一番客套后钱老板在前面领路,引众人向堂后走去,折天生本已转身欲出门,何夫人却忽然开口请他一同入内,折天生不知何意,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行人跟随钱老板到了后院偏殿之中,钱老板先请众人落座,又着下人看了茶,这才问道:“何小姐乃是万花谷的弟子,天水城这小地方的器物应是难入法眼了,不知何夫人来此所为何事,但凭吩咐。”
何夫人笑道:“钱老板言重了,只是从家夫那得知,钱老板前些日子收得了一块耀银,小女将要回宗门了,我想着给她准备个礼物。”
“这……”
何夫人见钱老板犹豫,便说道:“钱老板若能割爱,价钱都好商量。”何小姐见状拉了拉何夫人袖子,何夫人转头一笑,捏了捏她的手。
钱老板一脸尴尬,陪笑道:“我是个生意人,哪有有生意不做的道理,实在是这耀银,现在已不在我手上了。”
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想必您也知道,这宝器阁是截离宗的产业,前些日子截离宗来人,筹备‘结庐会’一事,恰好听闻我这收到了一块耀银,便收了去。”
何夫人听罢一脸遗憾,却也无可奈何:“那今天叨扰钱老板了。”说罢便起身带着女儿向门外走去。
钱老板连忙起身说道:“夫人且慢走!”
何夫人停下脚步,不知钱老板是何意思。只见何老板快速转身进入里间,片刻间又出来走到何夫人近前,手中多了一个盒子。
钱老板将盒子递向何夫人,说道:“今日之事实在过意不去,此物还请夫人收下,权当赔礼,也聊表在下一番心意,祝何小姐在万花谷平步青云,得证仙道。”
折天生心中诧异,不过一桩生意未成,怎么就赔礼了。他涉世未深,逍遥镇上皆是朴实率真之人,故而他一根筋直来直去不知这其中人情世故,何家在这天水城乃是一等一的名门望族,如今何小姐天资极佳又入了万花谷,钱老板是个八面玲珑的生意人,有这样攀交情的机会自然不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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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夫人接过盒子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枚乌黑呈钟形的器物,约莫拳头大小,何小姐好奇地看着这枚“黑钟”。
钱老板解释道:“此物算不上灵器,应该是炼制过程中铭刻阵纹失败了,具体什么材质在下见识浅薄看不出,原本打算将此物重新熔炼,却发现其质地全然不逊于耀银,阁中炼器师能力有限,此物便留了下来。何小姐可将此物带回去,寻个更高明的炼器师重新炼个灵器,应当不逊于那耀银几分。”
何小姐接过黑钟仔细瞧看,她虽是万花谷弟子,却也不过二八年岁,见识尚浅,亦看不出此物是何材质,凝心运转魂力御使此钟,发现如魂力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的确是个失败品。
何夫人见女儿对此物颇有兴致,便对钱老板说道:“钱老板有心了,如此便谢过钱老板好意,有空可常来府里坐坐。”
何小姐随母亲一起谢过钱老板后,便拉着母亲往外走去,折天生自然也连忙跟上。
出了宝器阁,折天生正欲开口道别,何夫人却先开了口:“不知折公子是否准备去太望城参加‘结庐会’?”
折天生诧异为什么何夫人问他这个,更诧异何夫人对他似乎颇为上心,但还是如实回道:“在下的确是想去看看这盛会。”
何夫人感觉到折天生对他似有点戒心,温和笑道:“哦,小女也正要去往太望城,万花谷与截离宗同属仙盟,公子若不嫌弃,可与小女同行,倒省的破费。”
折天生略自思量,没有拒绝,他已意识到这灵晶实在重要,“如此便谢过何夫人、何小姐。”
折天生与何夫人分别后便往回走,准备回客栈,正行走间有人叫住了他。
“这位小兄弟,可有兴趣来算上一卦。”
折天生转头便看到一个卦摊,他对这个卦摊有点印象,来时也曾见到过。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椅子上躺着一个人,身材颇丰,中年长相,留一撮稀疏的胡子,身穿华袍,两条腿搭在桌子上,若不是边上竖着一杆卦帆,任谁也不觉得这会是个算卦的。卦帆上写着“一日一卦,算尽人间。”
这一日一卦到了傍晚都没能收了摊,生意太差了点,折天生心想着便回了话,“我可付不起你的卦费。”
不料那人说道;“我卜卦收费可并不高,一卦只收一颗灵晶,你来时付不起,我没有叫你,现在你却是付得起。”
听了此话折天生心中暗惊,终于走上前去。
那算卦之人放下腿,摊开桌上卦布,折天生登时楞的说不出话来,只见桌上摆了一只玉碗,金银铜铁筷子各一双共八只,横七竖八呈在碗边,当真是吃饭的家伙。算卦之人不等折天生发问便说道:“人生在世不过吃穿二字,这些便是我的算筹,不知小兄弟要算何事?”
“就算我生在何处,死在何处!”
算卦人身子微微前倾,眯起双眼,冷了半晌才缓缓说道,这算是两卦,说时还指了指右手边竖着的卦帆。
折天生笑道:“罢了,这生死若是算了,人生也着实无趣。”沉吟片刻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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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算我此去‘结庐会’入得何门派?”
这一卦折天生倒是存了些心思,没有问是否能入得门派,却直接问入的是何派。就是想看这算卦的跳不跳这个坑,他本就无心加入何门派,也自知情况应该没有哪个宗门看得上。
“你入得‘庐庭’,但机缘却在‘法严寺’。”这次算卦的倒没半分迟疑,也没见他施展什么占卜之术,便已解出挂语。
折天生听罢微微一笑,没有多言,在桌上放下一颗灵晶便走了。
那算卦之人卜了这一卦后却没有收摊,怔怔地望着桌上的碗筷,时而皱眉,时而摇头,脸上表情变了又变,如此半晌后方仰天一叹。
他今天破了例,且一日之内就破了两例。
原来这算卦之人的卦术便是“占得先机,卜解万事”,在他摊开桌上卦布之时已施了秘术,那碗筷所呈即是卦象,只待知晓所卜何事便可解卦。
奈何折天生所问之事他算不出,既算不出生处,也算不来死处,他自诩算尽人间也不禁心中嘀咕。只好破例帮折天生占第二卦,这第二卦倒是简单,但他破了第二例。他所行占卜之事,说的话向来是真半分假半分,以免尽泄天机,强改了他人命运,但他这次却没说一句真话。
“第一卦我没能算出,这第二卦便算作补偿了。”算卦人挑眉一笑,收了卦摊。
折天生回到客栈以后,不久小二领了个人来敲门,正是何夫人遣人来请他去何府,折天生收拾了东西退了房。
何家丫鬟引着他出了客栈,外面停着一辆马车,折天生上车后却发现何小姐竟坐在里面,手上仍摆弄着今日在宝器阁所得的那件黑钟,连忙开口道;“劳烦何小姐亲自走一趟,实在过意不去。”
何小姐明媚一笑:“不用太客气啦,你还不知道我名字吧,我叫何言萱。”
折天生感觉得到她是个精灵活泼的姑娘,行事说话落落大方,便也不再太过拘于俗礼,徒显生分。
何小姐对于今日收到的这枚黑钟着实很有兴趣,一直把玩着,想窥探其中是否有什么奥秘。忽然她对折天生说道:“这器物的材质你认识吗?”说着将黑钟递给折天生。
折天生接过黑钟仔细看了看,他从小在陶爷爷书房读过许多书,不乏一些记载奇珍异物的书籍,但他大多没见过实物,一时也估摸不准这到底是什么。
“你也运转魂力试试能否驱使此物,我一看到这个黑钟就有直觉,这肯定不是炼制失败的残次品,只是我试了很多次都不能催动这黑钟。”
“我误中了枯静草之毒,魂力遭到侵蚀,现在无法运转魂力。”折天生随口说道,面不红,心不跳,这十几年来唯独对着说谎的技艺他颇为自得。
何言萱张大嘴巴,很是惊讶。
折天生看着她可爱模样,不再多言此事,将黑钟递还给她,并说道:“你可运转魂力催动此钟,临摹出其中阵纹,我来瞧瞧。”
何言萱的嘴巴张得更大了,“你懂阵法?”
“略懂一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