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铸剑世家

第一章 铸剑世家

龙泉市位于浙江省西南部,东面紧邻云和、景宁,南连庆元县,西边则是福建浦城县,北接遂昌、松阳两县。境内层峦叠嶂,溪流纵横。又东临温州经济开区,西接福建武夷山,素有“瓯婺入闽通衢”、“驿马要道,商旅咽喉”之称。

龙泉自古以来,人才辈出,如南宋初期哥弟窑祖师,南宋著名学者叶适,北宋宰相何执中,香菇鼻祖吴三公等。

龙泉因剑而得名,凭瓷而生辉!龙泉市生产的龙泉宝剑,相传创始于net秋战国时代,至今已有二千六百多年历史。民间广泛流传着欧冶子铸剑的故事。龙渊也是龙泉最初的名字。据传有一次欧冶子汲水淬剑,忽然出现了“五sè龙纹”,七星斗像,人们就将铸剑的地方称为“龙渊”,把剑称为“七星龙渊剑。至唐代因避高祖李渊名讳,便把“渊”字改成“泉”字。

时至今rì,龙泉铸剑虽然大多数已经转为工业化批量生产,但传统的铸剑术,仍在民间流传。

2o12年夏天,烈rì悬空,炎热无比。

在龙泉市郊区的一间老宅里,正有节奏的传出叮当叮当声。这间老宅依山而建,以土为墙,大门的门框油漆早剥落,经过岁月摧残,显得破旧不堪。

门口的石阶上,一个穿着白sè背心的七旬老人,手里正拿着旱烟杆吧嗒吧嗒的吸着。他竖着耳朵,双眼却凝视着前方。待听到门口传出叮当声节奏有变化的时候,他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小眼睛竟然好像要放出光来。他似乎很满意的嗯了一声,又继续抽着他的旱烟。大门紧闭着,但破败的木门后,隐隐有火光跳动。不时又见一个光着膀子的男子走动着。

一个健壮的中年男子,一身大汗淋漓,黝黑的皮肤上,冒着水珠。他左手捏着铁钳子,右手拿着一个小铁锤,正与他对面稍显年轻的男人,一人一锤敲打大铁墩上被烧的通红的铁料。中年男子集中jīng神注视着,此时任何事都与他无关,时不时翻转铁料。他与对面抡大锤的男子,说来默契也是不错,不管他左手如何动作,这节奏也能跟上,两人配合的可谓天衣无缝。铸剑打铁,上手师父与下手,双方必定需要配合默契,才能打出一把好剑。而这种默契,自然是需要很长时间去培养。

在大铁墩旁,是一个长形水槽,还有一个火炉。火炉上的火光时而猛烈,时而又势小了些。中年男人张了张嘴,汗如雨下,这汗水也要流进他的嘴里。“快拉!”一声猛喝,这手中落锤力量又增大几分,手臂青筋一冒,他对面的帮手也用力的敲了几锤。

俗话说“趁热打铁”,这打铁铸剑,是半会功夫也不能歇。一般人要想成为铸剑师,没有强壮的体魄是不行的。更别说高级铸剑师所要jīng通掌握的技巧。现在所说的大师级铸剑师,也寥寥无几。如果有也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老人家因为身体的缘故,体力远远没有以前好。只能将自己的记忆,传给有天赋的弟子。铸剑大师铸剑,更像是艺术家,不光是靠敲打铸剑,不但要挑选好的材料,掌握好火候,更多的是经验和灵感。往往一柄好剑出炉,所需要的jīng力和时间是无法想象的。有“十年磨一剑”之说,虽然现今铸剑未必真要用十年,但一柄上好的利剑,光打造、雕刻、粗磨细磨,直到剑成,花个三五个月也正常。

这炉上之火,似有灵xìng,在一声大喝后,呼呼的暴涨几分,隐隐冒着青烟。抡大锤的男子,似笑非笑。“我的天呐,您放过我吧。”一个声音不适合的想起,声音略带沙哑。中年男子眼镜一瞪,八字胡都要翘起来。他当当当的敲打着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与他徒弟相继停了锤。只见他将暗红sè的铁条往旁边的水槽一放,“慈”的一声,一股白烟冒起,弥漫周围。

等白烟散去后,中年男子拿起毛巾擦着脸上和身上的汗水,走到风箱旁。“哎,爸,我是不是可以走了。”一个二十岁上下的男孩站起,迫不及待的就要迈开步子。可第一步还没落脚,就感觉身体有些轻飘飘。中年男子气怒道:“没出息的小兔崽子,你想气死老子吗?让你打剑你不好好学,连拉个风箱也不会。”边说着手中的毛巾就往男孩身上抽。

“别别别,救命啊,救命…二叔救我,哎呀!”被抽了几下,痛得他直咧牙。那个年轻男子只是笑着摇头,他可没法管,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验,不过只是打人的不是现在这个人。男孩见二叔见死不救,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挣脱了束缚,立马窜到一边。中年男子未及反应,本想好好教训一下这小子,却想不到平时干活偷懒,饿死也不动一下的儿子,竟然能从他手中逃脱。气打一处来,他指着男孩骂道:“臭小子,还敢逃,看我今天不抽死你。”说完就追上去,刚扬起手中的毛巾,男孩又窜到另一边。“你来啊,你抽死我算了,抽死我我也不想干这个。”这被汗水湿透的毛巾抽在身上,确实很痛。男孩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他受够了。

“你想成为铸剑大师想疯了,我不想干,为什么要我干。你打死我好了。”男孩一脸硬气,嘴里不停说着,脚步却没有停下。两父子就在铸剑房里上演一场追逐戏。被追到就是一顿鞭打,他老子打了几十年铁,手劲足的很。虽然从小没少被抽,但这次,男孩可是鼓足勇气,要与父亲摊牌。他从来没想过要成为铸剑师。

他二叔索xìng就退开来,这样的情形,让他想起当年自己的经历。当年父亲何尝不是这样对自己,他们杨家铸剑术,传载了几千年,在他这代之前,家族中的男人,必须要学习铸剑术。到了他这一代,只剩下他和大哥杨龙,大哥是长子,大他十二岁,自小就是在炉边听着铁锤声长大的,天生就是为传承杨家铸剑术。他杨虎,从小也是个叛逆的xìng子,一听要开炉铸剑,人都跑的没影。最后经过父亲几年的“教育”之后,才静下心来学习铸剑术。

杨家自祖传下,杨家男儿十岁进剑铺学铸剑。杨虎比别人晚了五年,而现在经过十二年的学习,他也还是只能当个副手。大哥杨龙的天赋和勤奋,无人能比。早在杨龙三十岁时,就已经成为高级铸剑师。而距大师级别,或许,就差一把好剑吧。

论体力,虽然也有点小肌肉,但杨弦当然无法和父亲相比。两人围绕着铸剑房追逐了几圈后,最终还是被父亲的大手一把拎住,像提小鸡一样的被鞭打。杨龙鞭打的技术,也是经过时间的磨练的,知道怎样伤皮不伤肉,专挑背部打,最后只要不伤筋骨,就一通乱抽。这下杨弦可急了,今天老爹是怎么回事,难道真要抽死他吗?

杨弦哎哟哎哟的嚎叫,最终变得手舞足蹈起来,“爷爷,救命啊爷爷,您再不救我你孙子要被你儿子打死了。”也不管有用没有,他知道爷爷就在门外,也不知道有没有打瞌睡。

连老天也在眷顾他,眷顾他今天不屁股开花。大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杨龙手中的毛巾顿了一顿,又继续抽。“你这样打,真想打死他吗?”老人家一手夺过杨龙手中的毛巾。虽然他也很想孙子继承老祖宗传下的手艺,这一份他杨家传承几千年的荣耀。但毕竟杨弦是下一代唯一的男丁,这要是真打坏了,他老头可心疼。

杨虎此时见父亲进来劝阻,也上前帮忙说好话:“大哥算了,小弦现在还小不懂事,你就别和他一般计较。”

“这小兔崽子想气死我。他都二十岁的人了,怎么还是小,我当年二十岁的时候,都结婚了。”杨龙见父亲进来,也不好再对杨弦来硬的。他父亲的脾气他是知道的不能太清楚,对家中任何人都十分严厉,唯独对这宝贝孙子是个另外。杨家男儿十岁进剑铺,虽然十岁是小,但要想成为一名铸剑师,要学习的东西很多,观火,掌锤,有时候一丝变化也能注定宝剑的成败。要自小熏陶,等到成年了体力和经验都具备一些,才能真正掌锤。

杨弦现在二十岁,如果开始认真学习,也是太晚了。更何况,他的懒惰也是杨家千年不遇的。虽然十岁起也来剑铺,但总是偷偷不知道溜到哪里去。这小子学铸剑不行,鬼点子却很多。一会装病,一会又说不适应剑铺里的空气,要闷死人。这么些年下来了,也不知道被他逃跑多少次。杨虎知道这个侄子,是不可能真的愿意当铸剑师的,因为他比自己小时候可皮多了。“可惜我老婆生了两个女儿。”杨虎心中想道。

经过长达一小时的思想教育,还有父亲的威胁,杨弦虽然没有被再揍。“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接下来的一个月,他每天要去祖宗祠堂面壁两个小时。好汉不吃眼前亏,杨弦心里想着,面壁又不是没有过,只要在祖宗祠堂里呆两个小时。到时候怎么样个呆法,那可不一定。正所谓“面壁时常有,把酒问青天…”

杨龙看着老父亲领着儿子离开,找了张凳子坐下。他掏了半天口袋,也没有摸出一根烟来。“大哥,给。”杨虎递过一支烟。

“哎,这小兔崽子真是气死我啊。”杨龙叹气道。坐了半会,一支烟已经烧到尽头了。他又从弟弟那拿来一支,夹了块木炭点上。相比刚才铸剑大锤的样子,此时唉声叹气,竟似乎老了几岁。

这也难怪,原本杨家到他这一代,人丁单薄,就剩下他和杨虎。依照铸剑师传男不传女的祖训,到了杨弦这一代,更是只有他一个独苗。打铁铸剑是男人的事,即使没有祖训,杨虎家的两个女儿也干不了这活啊。越想杨龙心里越不踏实,难道杨家传承了几千年的老手艺,要毁在自己手里吗?

他丢掉手中的半截香烟,猛然起身,刚迈出几步,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看身后的大铁墩,火炉、鼓风机,眼神更加坚定。“不行,我铸剑世家的男儿,怎么可以不铸剑。”如果杨弦真的不学铸剑,他杨龙就是杨家的罪人。

他交代了杨虎几句,就匆匆走出门去。

此时烈阳高照,古宅外传来阵阵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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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剑侠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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