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河边上有少女
传闻灵河边上住着一位少女,白天在灵河边浣衣,夜里在一块石碑边歌唱。
少女不欢迎他人到来。渐渐的,灵河边上不再有他人,唯她独在。
少女是温柔的。少女不记得温柔在何处。冥冥中,她觉得她的温柔是两处。
少女很久未展温柔的笑颜了。少女的温柔再现,是因为另一个少女。
那个少女跌跌撞撞从迷雾中出来,倒在灵河边上,石碑旁。少女的歌因她而停,少女的小屋为她而亮,少女一夜未眠。
那个少女醒来时,少女正要去浣衣。少女带上了她。那个少女离水远远的,可那不过是一个普通浅滩。
少女浣衣,但又在唱歌。古朴的调子与捣衣声交织,少女的灵动仿佛立在灵河上下。那个少女也唱起来,曲调相近,却显得稚嫩悲伤,痛苦彷徨。
少女浅浅一笑,灵动的眼望着灵河,吐露出一首温柔的歌。那个少女泪光莹莹,轻步向前,跃入灵河。扬起一抹鱼尾,泛着金色的光,灵河的水波拥簇着金色的鱼尾。少女浣衣,望着灵河彼岸,吐出古涩的文字。
那个少女轻抚自己的鱼尾,看了少女,又瞧了灵河彼岸。明明只有灰蒙!她方才哭了,却未泣珠。她游向少女,望进少女的眼睛,那里没有她的身影。
那是多少年前的灵河啊!水路欢声。那是多少年前的灵河啊?岸边无人,水中孤寒。
那有只银尾的人鱼,期待着水面兴波,窥伺着两岸呼吸。
有一天,灵河上飘着一位少年,没有尾巴。灵河中的人鱼们瞧见了少年,却没有发现那只银尾不见了。银尾在水中悠游,结识了少年,送他以珠玉。银尾不总见少年,少年也不总见银尾。
在灵河一岸灰蒙时,灵河中就没有了银尾。灵河的另一岸上,多了一位青年,一位少女。
那个少女拥住了少女,她悲伤着。少女说话了。“戈知我人鱼,哄诱我珠玉,许诺我美好。”那个少女看见了少女脸上甜蜜而忧伤的神情。
“人鱼长寿,远非人及。戈虽未叛我,自知我银尾誓言,以血献灵河,祈我长生。
“戈以孤独伤我,爱意为咒,要我长生念他永生。”
少女回拥那个少女,神色温柔。少女望她,轻拢她的发丝。
“人鱼的诅咒不是爱不得,是不被信。”
那个少女脱离她的怀抱,仰游水中,唱出她为何悲伤。
“那是个人类男子,身形如竹,气质如水。
“那是个人类男子,文质彬彬,吐气如兰。
“那是个人类男子,救我于渔,温柔待我。
“那是我心慕之人,光风月霁,佳人环绕。
“那是我心慕之人,箭射我肩胛。
“那是我心慕之人,我不知面目。”
少女每日浣衣,今日,她所浣之衣,终展芳容。金银光泽,薄如蝉翼的鲛纱,随少女素手,舞入灵河,与水交融。少女缓缓走入灵河,步随鲛纱。那个少女金尾一转,与少女相近。
水陆似泛柔光,似萦笑语。
人鱼甩不开诅咒。在不被信中,他们忘记了去信。人鱼长存于古老传说中,却被更古老的种族抛弃。人鱼身处灵河之中,一岸是人类,一岸是古老种族。人鱼身处其中,曾一度维系和平。
当人鱼累了,想要一方如虹天地,一片乐土,他们就被抛弃了。更古老的种族不予人鱼信任,只留一个诅咒。人鱼的天地小了。
后来,人类探索到更广阔的天地,与人鱼分手。自此,人鱼成了人类口中中的传说。
两个少女如双子,鲛纱似至宝。
两个少女相似又不同。
“戈不信你情久深。”
“你不信他情笃真。”
“怀疑与不言,是你孤守的记忆灵河。”
“信任与歌声,是你皆忘的美好源泉。”
“这鲛纱浣了万千次,今日最柔软。”
戈是银尾的缘,碑是少女的果。
少女很久没有入水了。这次,她想着戈的漂流。
那个少女上岸,披着少女的鲛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