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弑神者
在马孔多,百鸟齐鸣代替了公鸡打鸣,甚为壮观。
“昨晚睡得真是舒服呢,今天还要上课,我就先走了。”尤尼尔早早起床收拾好了东西,朝哥哥一家告别,还特意盯了便秘一般的奥里雷亚诺三秒钟。
正在尤尼尔走到门口时,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说:“等等,你那些香蕉太危险了,就留在我们家保管吧。”
“炼金室里还......”尤尼尔莞尔一笑,“好吧,那就靠你们帮我解决这些魔鬼香蕉了。”
回到学校后,尤尼尔第一件事就是把大棚里的香蕉收起来,最主要的是,他要把一株八米来高,树干粗沃堪比车轮的香蕉树王砍死。
感受着香蕉树王上传来的浓浓魔力因子,它就是赋予香蕉诱惑恶力的罪魁祸首,此刻它还未行动,不代表能够养虎为患!
这株香蕉树可谓完全违背了基因突变的不定项性,把所有技能点都点在了生长上,掉下来的香蕉个个跟大腿差不多,要不是阿利黎奥·诺格拉还没上班,他看到了一定要争着取一根香蕉研究新药品。
这颗树木不仅粗壮,而且坚韧的超乎想象,无论是早就由学生发明的锯子,还是从吉普赛人那里买来的火焰刀,全部连它的皮都砍不破。
“欲砍破,先看破。”尤尼尔再次燃起胜负欲。
一旁被请来帮忙的好汉弗朗基斯科顺手记下这句话。
“几乎不用说了,这肯定是个魔法生物。”尤尼尔首先判断道。
接着他手一拍:“我看这树干长得还不算太吓人,但这香蕉长得却太过分了,两根香蕉都够我哥吃一顿了。”
尤尼尔自信地指向上方:“擒贼先擒王,魔力肯定集中在香蕉上!”寻思着自己找到了答案,胜负欲爆棚的尤尼尔叉腰大笑,身后的弗朗西斯科这些年已经习惯了不正经“神话”的偶尔抽风,在面对魔力物品时抽风的更厉害。
他无奈的提醒道:“可是它的香蕉这么高,怎么摘下来?”
尤尼尔亮出了虎牙,笑道:“这简单,虽然我掌握的几个魔法不适用于现在的情况,可你不是好汉吗,肯定能三下五除二的爬上去,你直接把它们打下来就行了,诶,你站这么远干什么?”
“我也不想啊,可不得不说,不愧是您种的树呢,这强大的魔力硬生生把我拦在外面,就算是我的魔法造诣也突破不了这个结界。”
弗朗西斯科无奈摆手。
“哈?”尤尼尔分明没感觉到一丁点的阻碍,但他也不认为是弗朗西斯科撒谎了,看来接下来的工作还是要靠自己进行。
搓了搓双手,尤尼尔贴身上去,一触碰到树干,仿佛有个声音不断在脑海回响,但仔细一听却无法听出这是什么语言,那股蛊惑人的意志却不因无法被理解而减弱,它不断引诱着接触者把自己埋在树根下。
虽然这种诱惑被尤尼尔直接忽略,但他还是心头一紧:“不是吧,我真的培养出了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不成?连我都无法理解祂的语言,莫非真的是哪尊掌握了禁忌知识的古神?”
虽然心中紧张,但尤尼尔还是没有停下攀爬的步伐。可能是“古神”香蕉树王察觉到精神诱惑对尤尼尔不管用,祂改变了策略,只见祂浑身变得通红,发出了大量的热量,连周围的空气都热得扭曲起来。
被触怒了的香蕉王树,如同地龙一般翻滚起了大地,一瞬间大地崩裂,如浪涛一般翻涌,整个炼金室被抖得解体,波动一路蔓延,整个马孔多小镇的人们都仿佛感受到了心悸。
那些被一步又一步踏严实了的土地不堪重负,自马孔多学府中心开始破碎,只见漫天烟尘飞舞,奇观一般的百米巨树拔地而起,树冠参天蔽日,遮掩了太阳之光辉,徒留自身那诡异的红光,无情的炽热射线穿透天穹,把整片马孔多笼罩在血红之下!
炸裂的石块四处飞溅,早早赶到学校的学生们慌乱地跑出教室,一块十米来宽,上万斤重的巨石自天空飞落,将下方逃难的几名学生笼罩住,危在旦夕!
滑行!穿越!巨人逆行,与身边的学生擦肩而过,他愕然回头,惊呼:“老师?”
赶来的巨人,好汉弗朗西斯科,伫立于巨石笼罩的阴影之下,支撑起双手,猛然怒吼:“啊!啊!啊啊!”筋骨爆裂,声声劲爆,巨人之姿一拔再拔,赫然一尊五米盘古神!
砰!巨石压下,弗朗西斯科变矮了,是腰压弯了吗?是大地崩裂,直接陷下了他的小腿!盘古开天辟地!他曲腰发力,猛地掷出巨石,砸向前方那十米粗径的参天魔树。
尼卡诺尔本已在办公室办公,见大地颤抖,他第一时间赶去教室,然而地震猛烈如龙翻身,老头子知道现在已不是收敛的时候。只见他高高升起右手,小拇指上的钢铁戒指陡然发出白光,竟然压住了那诡异的红茫。
空中仿佛有无形的手托起了尼卡诺尔神甫,他滞留在空中,圣洁的纯白色教服敞开,在乱石穿空卷起的狂风巨浪中飘舞,白色流星光芒四射,赫然是又一个太阳!
“起!”年迈的神甫发出洪亮的吼声,白色之光化为丝带流向每一位学生的脚下,当他们慌不择路地奔跑时,不知何时已跑向了天空,脚底是道道龟裂的深渊,深红的眼睛在地下流动!
地下有巨人,天空有光明神——然而谁来救救我!
女孩深陷于坍塌的建筑物之中,她金黄的双马尾被灰尘污染,已经不复光泽。
掉落的石板把她层层围住,没有一丝光亮能透进来,只有还在颤抖的大地正敬告她:死亡将至!
突然间,一丝从未感到过如此刺眼的光芒穿刺进来,小女孩泪眼朦胧,只见前方的无边巨石渐渐被腐蚀出一个小孔,接着化为洞口,然后凭空融化为一个通道!年轻的男孩伸出左手就在对面微笑:“啊哈哈,站在你面前的是:马格尼菲科·比斯巴勒!”
他避开了扑向他的女孩:“拜托,别碰我,我害羞。”
突然,一阵爆破的轰响从背后传来,一根能把人一团缠住的巨根穿破而来!女孩瞪大了眼睛,男孩笑着,不回头!
“小丑戏法:白丝切割!”几束白光闪过,刚才还马车一般急速的巨根瞬间碎成无数截,一个隐秘的身影缓缓从后面浮现,只是呵呵笑道:“哦嚯嚯,站在你面前的是:伟大的小丑,吉尼斯!”
余震还在一波接一波地隆起,等到他们冲出隧道时,只见远方是其它已经安全逃离了的学生们,阿利黎奥·诺格拉正忙里忙外地救治伤员,何塞·阿尔卡蒂奥·布恩迪亚作为村长,井然有序地组织起人们进行援助。
奇怪的是,除了那群由梅尔吉亚德斯带领的他那村落的人——他们正全力抵挡来自魔树的诱惑、以及弗朗西斯科、尼卡诺尔,其他人仿佛都没有看见那颗巨大的参天魔树。
吉尼斯笑嘻嘻地朝向魔树,看着那道攀附在上面的小黑点,小声笑道:“这一次,你又会怎么办呢?”
有一道道迷惑人的声音在吉尼斯脑海里回荡,仿佛在催她过去,谁知吉尼斯硬生生把声音压了下去,闷声说道:“这一次,你得孤军奋战啊。”
——“我能创造你,就能毁掉你!”尤尼尔已没有了之前的轻松,魔树表面就像一个红彤彤的大铁棒,他每被烧掉一层肉,就又重新长出一层肉,这才得以稳定。
“创造我?你以为你凭什么能创造我!”魔树终于发出了人能听懂的语言,祂似乎怀着满腔怒火,深埋地底的树根纷纷喷涌而出,连带着一条愤怒的河,波涛汹涌,逆流而上!
“你曾犯下的一切错误,都将缔就你今日的死亡!”
高塔的遗骸被掺杂在河流中,仿佛还能看见墙壁上曾经的辉煌,它们被树根高大的冲击力高高击飞,朝着正在爬行的尤尼尔砸来!
“我犯的错,我一并承担!”尤尼尔拔下了头上的发丝,化为一根竹篾。
“没用的!你无法想象我的庞大,这渺小的魔力,对我毫无作用!”树上总会浮现出一张树皮脸,正对着攀爬的尤尼尔,肆意地嘲笑道,突然,祂意识到了什么似的,喊道:“不可能,你不敢!”
“有何不敢!”尤尼尔毫不犹豫地把竹篾扎入了自己的胸膛,顿时一股强大而又麻木的感觉自心脏蔓延,他终于低声吼道:“受伤的,我一个就够了!”
“疯子!你的身体变成钢铁,你的心灵也会冰封!”树脸不在紧闭着眼,而是惊恐地叫道。
“早就被冰封了啊......”尤尼尔慢慢闭上了眼,自嘲道,“我的人性,还尚存几分?即使是有时候刻意的去关心家人,尽全力地去为每一个人着想,甚至是故意做出一些神经病的行为,都是为了提醒我,冰封的山,也想尽力融化。
事到如今,我不在乎,献出我的心脏!”
看着猛然闭上了眼的尤尼尔,魔树有些心虚地叫嚣:“哟,话说得多好啊,到头来就这么几分本事吗?弱者!愚蠢!骄傲!废——”
“聒噪!”钢铁之掌狠狠捏在脸上,坚韧的树皮毫无抵抗的被捏成粉末,魔树身上迸发出乳白的汁液,剧痛的祂疯狂地拔起树根。
底下是万千巨根升起,如同大地拔起了它的山,声势浩大,根根破空!
钢铁尤尼尔双手一收,双膝弯曲,猛然一蹬,刹那间天光乍破,脚下的支撑物——树干,如同炸药一般爆炸开来,自数十米的高空燃起一股波及百米开外的火焰,轰然巨响,震得遮天树冠齐齐振动!强大的反作用力下,钢铁尤尼尔直冲云端,任凭无数扭动着的树根疯狂追逐,仍不及他那破开音障的急速!
“这就是神话吗!”远方,眺望着的弗朗西斯科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这是我们的校长。”尼卡诺尔握紧了双拳。
就像一根钢刺,钢铁尤尼尔瞬间穿透魔树的层层阻拦,飞上树顶,把树冠的一角高高炸起!接着重重地落地,堪比寻常树腰粗的枝丫竟差点支撑不起他。
他冷漠的眼睛看向中央,一个巨大的黄香蕉,能塞满一整个客厅的大小,正魔幻地漂浮在树冠中央,身上缕缕白光乍现,圣洁之感中带着一丝诡异。
钢铁尤尼尔慢慢地迈开脚步,看起来是闲庭信步,却每走一小步就能跨越数米的距离,瞬移!
“偷天换日!啊啊啊!”仿佛见到了血海深仇的死敌,魔树嚎叫着,“你会付出代价的!越是强大的魔力,越会被自然所厌恶!‘坚决如铁’,你以为真的只是让你掉几根头发吗?瞧瞧你的模样,丑陋不堪!‘偷天换日’很强吧?你不过使用了两次,就造就了魔神般伟岸的我,这是自然的怒火啊,你个不敬者!”
说着狠话,祂还是从心地立起了魔力屏障,这可比初始体时的魔力屏障强上十倍,就算尤尼尔比弗朗西斯科强,钢铁尤尼尔特为尤甚,魔树也不相信他能穿过——却只见钢铁尤尼尔如穿过一团泡沫一般,依旧以诡异的高速走过来。
“你有魔免不成?你的肉体也顽强的可怕,寻常人受‘坚决如铁’穿心,身体理应一会儿就变成钢铁,想不到除了眼睛,你的外表却没怎么变化。真是可妒的存在啊......”
看起来魔树还在碎碎念,谁知祂突然偷袭,匆匆赶到的巨根穿透树冠,顶上云端,再猛然围住钢铁尤尼尔,上千条火车般的树根缠绕成一个围栏——一座上百米高、数十米厚的坚韧城墙!
钢铁尤尼尔故技重演,冲上天空,再次在脚下炸出一个巨坑。早有防备的魔树再次拔起树根,结成一个参天蔽日的罩子,砸下去能把整个马孔多学府砸陷三米!
谁知钢铁尤尼尔不惧不退,右手伸拳,如炮弹一般直冲天穹,庞然大物砰然破碎,条条枝丫惨被撕裂,绿色的云海自此碎裂,顶端鼓起一个三角,拳头毫无减速地击穿了无尽厚度的绿色屏障,也击碎了魔树的最后一道防线——无可阻挡!无往不至!
你可以不敬畏上帝,但你必须敬畏金属!
飞上云端的钢铁尤尼尔一鼓作气,破空而落,依旧是伸出钢铁重拳,朝着巨香蕉落下,见死期将至,祂最后一次嘴硬到:“这座城是被至高的存在诅咒之地,就算你杀了我,你还能保护这里几次?哈哈哈——!”
钢铁之拳无情将祂打断,铁拳将重重内劲打入巨香蕉,祂的外皮连带着果肉,统统化为了碎片,陨落下云端,浓郁的魔力也随之消散,钢铁之拳余下的拳风穿过巨香蕉,如同一把剪刀撕裂了百米远的参天树冠。
失去了魔力支撑,魔树本身的密度无法支撑如此巨大的身躯,朝着尤尼尔曾踏碎的缺口方向掉落,却每倾斜一个角度,祂就消散一部分,直到彻底灰飞烟灭!只留下残破的大地作为祂存在过的证据。
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高高在上的尤尼尔。
此番弑神,又动用了无数禁忌魔力,不知他将面临怎样的反噬。
“人最容易忘记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