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濮城
关马道靠着黑石岭,也可以说关马道就横在整个黑石岭间,出了关马道就是出了黑石岭。
长安从北上来,一头就扎进了关马道,走了两天还未走出,濮城的踪影更是看都看不见。
一路走的并不顺畅,不知为何,明明是官路大道,可却呈现出许久未有行人走过的荒凉,杂草丛生,有些马路中间的灌木丛长的有长安腰间高。
长安走在前头,一只手捂住嘴巴打着哈欠,一只手时时挥舞着手上的柴刀,劈去挡路的杂草灌木,使前路顺畅些,身后跟着一匹早一个月前在一位老农手上买下的驴子,替他驮着行李,倒也是分工明确。
正在这时,旁边漆黑的树林里突然传来风吹草动,长安虽然手头忙碌着,但心中却瞬间警惕起来。
此地多野兽,特别是在夜晚,就在昨天夜里,在自己点起的火堆往外几丈的距离,他看见了许多双眼睛在黑夜里泛着绿光紧紧的盯着他们,害的瑟瑟发抖的长安只能抱着比他还抖的厉害老驴相互慰藉,两两呆坐在火堆,一整夜未闭过眼。
长安停下手头的动作,将柴刀横在胸前,嘴上大声往林子里喝到。
这是一个猎户教他的,不但能壮胆还能吓退野兽,至于为什么能吓退野兽,他是这样解释的,你怕它同样它也怕你。
但夜晚可千万别出声,夜晚是他们的主场,得点火才能使他们害怕。
长安出声大喝,林子里果然没了动静,可不等长安放松,林子里风吹草动的声音越来越疾,眼看着就要直奔长安而来,长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看来是遇到了极凶的野兽,喉咙上下滚动,吞咽口水,脸下流下一滴冷汗,紧紧握住柴刀的手因为血液流不畅都有些发白。
来了!
林子被撞开,一道黑影猛的蹿出,瞬间到了长安跟前。
虚惊一场,原来是个满身鲜血的少年,他拉着长安握着柴刀的手臂,央求一般的说到:“救救我!”
随即不等长安回应,他以用尽最后的气力,松开长安的手臂,整个人软嗒嗒的滑落在地,使去意识。
长安蹲下身,查看了眼少年的伤势,满身是血,很严重,一条手臂肿大,像是被重物所击,嘴唇不自然的发黑,是中毒的迹象,而当长安小心的掀开他的衣服,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少年整个胸口呈现一片淤青。
这不是普通的伤势,应该是与人搏斗所致。
“救不救?”
长安在心中思量,若是普通的猎户那遇见救了便是,可少年年不一样,受伤之前,他一定牵扯到了江湖的恩怨。
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救了少年就等同于牵扯上了这份恩怨,自己受的起吗?
长安看了眼握柴刀的手,就是砍些杂草、灌木都起了水泡,这份江湖恩怨自己受不起!
长安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少年说到:“对不住了!”
心中有些煎熬,长安快步离去。
可走了几分钟后,长安又跑了回来,叹息一声,一把扛起少年追上老驴,将他平放在老驴的背上与自己同行,这才感觉心里好受的多。
三个时辰后,两旁的树木渐少,濮城以在眼前。
那高大的城墙足以护着城中的百姓,巨大的红漆木门向两边敞开,欢迎各入人马到来,这就是大城之姿。
只是站在远处看了几眼,濮城之恢宏就让长安惊叹不起。
长安从背囊里掏出一卷行文,走到门口的门丁面前恭恭敬敬的递上去。
门丁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看着张生递来的行文,摇了摇头,问到:“怎么来的?”
不用行文吗,这样也好,张生紧接着便收回去,尔后又听到门丁的问话,心里觉得奇怪,回到:“自然是走关马道来的。”
老汉向他身后看去,用手指比划了一下问到:“是走那里来的吗?”
长安亦向着他比划的方向看去,老汉比划的就是他先前走过来的路,点了点头:“是的。”
“那是古关马道,已经废弃了。”
老汉说到,言语中倒是觉得这小伙子运气甚好,竟然能平平安安的过这条路到这里来,随后好奇的问到:“是习武之人?”
“原来是废弃了,怪不得沿路都是杂草丛生。”张生在心里想着,摇摇头:“不是,普通人。”
门丁点了点头,没在多说什么,等长安牵着驴子要入城,门丁又突然说到:“濮城最近不太平,你要是个普通人最好别进去。”
长安停了下来,好奇的问到:“怎么了?”
“没怎么,快进去吧,这少年伤势如此之重,在晚些治疗就活不成了。”
老汉提醒到
长安觉得老汉说话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一会儿提醒他别进去,一会儿又催促他快些进去。
在长安进城的一个小时候后,胡氏三兄弟也从古关马道出来,胡老大架着中毒的胡老二向老三打了个眼色,胡老三随即走上前去,摇着折扇向门丁老汉问到:“老头,看见一个少年进城了吗?”
没礼貌,老汉懒的理会。
“问你话呢!哑巴了?”
老汉听到这话,坐直了身体,告诫眼前这人说到:“年轻人,说话注意些,会吃亏的。”
“你!”
“三弟。”
听到大哥叫他的名字,胡老三冷哼一声,一甩袖,退了回来。
胡老大说到:“先进城,莫要耽搁,二弟还中着毒。”
“好。”
只是进城之时,胡老三心有怒气,背手向身后老汉射出一针。
“啊!”
老汉一声惨叫,靠着墙角的身体滑了下去。
几人随后进城,杀人在他们眼里如同宰只鸡一样稀疏平常。
等他们走后没多久,老汉缓缓起身,继续靠着墙角坐住,将手中夹住的银针用作牙签挑牙,言语有些唏嘘:“现在的年轻人杀意可真重。”
风雨欲来,这是长安走近濮城后最直观的感受。
他现在有些明白老汉为什么要提醒他不要进去。
走在街道上,长安看见两旁大大小小的店铺都光了门,有那小贩在店铺里隔着窗户缝在偷瞄自己,畏畏缩缩,好像颇为忌惮。
街道前后视野尽头的范围他也没看见有行人在走动,整个濮城完全没有大城的繁华、热闹,反而还透着些许的诡异。
若不是需得救这少年,长安现在说什么也得打道退出濮城。
长安一直往前走,他需要找个地方安顿下来,然后在找大夫过来,或者先去找大夫,再安顿下来。
直到出了这条街,转到整个濮城最繁华的地段,长安才看见有行人,三三两两的,具是有同伴相随,而且看他们的打扮,有那穿一身锦衣,有那穿着长袍,亦有那穿着斗篷蒙着面的,只是各自都配着铁器,这铁器不是拿在手上就是挂在腰间,毫无例外,这都是些江湖人士。
有人打量着长安,很快就没了兴趣。
如今整个濮城那就是三教九流齐聚大窝。
长安寻着了一家开门迎客的客栈,门口的小二接过他手里的老驴牵着去了马厩,长安只得背上少年,小心避让过或躺、或坐的一群围在客栈门口休息的江湖人士。
只是刚走近去客栈,长安就忍不住脸色一白,向后退去几步,一口偌大的红漆棺材端端正正的摆放在客栈的正堂中央,旁边的人却还围坐着这口棺材有说有笑的喝酒吃肉。
众人见长安露出窘态,有人面上露出嘲讽,有人哈哈大笑。
不过下一刻就有小二迎了上来,问到:“客官是要打尖还是住店。”
长安忍着不适,赶忙说到:“住店,顺便帮我找个大夫来。”
“一间一晚五两,不包三餐。”
出奇的贵,往后的路上,长安也住过店,一晚一两还包一顿晚饭,但长安没有讨价还价,果断给了钱,小二就领着他上楼住下。
关上门,将少年小心安置在床上,长安又走过去将门栓扣紧,他的脸色这才有些好转。
只是没多久,敲门声突兀的响起,可能是小二找来了大夫,但长安还是不敢放送警惕,从背囊里拿出柴刀握在手上,抵着门问到:“谁啊?”
“一个大夫,来赚点小钱。”
门口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语气还算温和。
长安借着门缝往外看,看到一个药箱,又看了眼床上的少年,拉开了门。
来人看了眼长安背在身后的右手,手上握着把柴刀,心里微微点头,还算警惕。
不过男子也没在意,随着长安的招呼进了房间,将挂在肩上的药箱取下放到座面上,随后向床上的少年走去,大致查看了他的伤势,心里有了数,接过长安递来的茶水说到:“一百两救两条命。”
“一百两?这么贵!”
长安惊呼出声,未听出话中的不妥。
男子摇摇头,喝了口茶,淡淡的说到:“两条命的价不贵了。”
“两条命?还有我?”
长安将柴刀护着胸前说到
男子笑了笑,未曾去看他手上的柴刀,认真的应到:“对。”
“我没病,不用你救!”
张生同样认真的说到
男子好似没听出长安话中的不悦,继续说到:“就当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