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入狱

“被告人，李建华，因故意伤人致重伤罪，判处有期徒刑7年！”

法官宣读结束，李建华被带上手铐，由两名法警押走。

旁听席上，李婷哭到几乎晕厥，爸爸一直扶着她，眼泪也止不住的掉。

“都是我害了妹妹，都是因为我。”

长长的走廊上，空荡无人，两名法警架着李建华往里走，像是去往另一个世界。

那天发生的一切，依然历历在目。李建华不后悔，如果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保护姐姐。

高三寒假假期的第一天，李建华拖着行李如约来到李婷工作的城市。

两个月前，李婷跟爸爸说好今年一家人在省城过年，她想带着爸爸跟妹妹到省城里看看。

李建华高中学校是在县城，初到县城时，从没离开过老家的她觉得县城简直繁华无比。

宽敞的泊油路，密密麻麻的高楼，一开就是一晚上的路灯把夜晚照得通亮。马路上穿梭的小轿车在老家她也是见过的，每年过年时，在外挣了钱的人会开回一两辆，在村里还会引来一大群人的围观。

她一直以为，城市应该大致就是这个样子。但来到省城后，李建华才发现县城跟省城那是有着天壤之别。

李建华从6路公交车下来，她再次掏出已经揉成一团的纸条看了看，西北路132号，这是姐姐电话里给她交代了无数遍的地址。

她一路问，一路按照路人给的指引，终于看到了西北路132号的门牌号，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了。

这是一栋比较老旧的民建房，从繁华的街道转进小巷走几分钟就到了。眼前这潮湿阴暗的小楼跟外面的高楼大厦形成鲜明的对比。

“201”李建华嘴里小声说着，瘦弱的她拖着行李箱有些吃力的爬上楼。

“给不给”门里传来一个男人的怒吼声，以及声声撞击声。

门半掩着，李建华放下行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直到看见地上被压着的李婷，她才敢确认这就是姐姐家。

男子骑坐在李婷身上，嘴里一直说着同样的话，两手掐着她的脖子。

站在门口的李建华一下慌了神，脑袋一片混乱，她只知道，她要救姐姐！

慌乱中，她看见了桌子旁边的铁脚凳。

这再合适不过了！

李建华放下行李走过去，单手拎起桌子旁边的铁脚凳。因为害怕，她走路都在颤抖。

“不要！”李婷已来不及阻止，李建华举起的凳子已经朝男子头部砸去。

突如其来的击打使男子还没感觉到疼痛，脑袋就一阵眩晕当即倒地，血也从头顶流下来。

李建华没有去管倒地的男子，而是快速扶起李婷，拿出小灵通准备打电话报警。

这时，地上男子渐渐清醒，他踉跄着站起来，向她俩走来。

李婷有些害怕的倒退了两步，说道:“张浩，你别乱来，我妹妹还小。”说完，李婷一把把李建华藏在身后。

李建华则淡定如常，安抚着李婷。“姐，别怕他，我现在就报警。”李建华说着就要拨出去。

张浩却不以为然，似笑非笑的说:“你打，大不了拘留我几天。”他凑近李婷，眼神凶狠，一副要吃人的样子。“等我出来有你好受的。”

李婷知道张浩不是说说而已，曾经她也报警过，可是……，换来的只是更加的变本加厉。

最初认识张浩时，他还是一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180的身高，干净的长相，是店里众多女生倾慕的对象。

就是这样一个人见人爱的男孩，偏偏对李婷心生爱慕。

在他眼里，李婷是温柔的，善良的，美丽的。

张浩几个月猛烈的追求，终于让李婷答应了他。

一时间，也让李婷遭受到了同店其他女生的嫉妒与排挤。

好景不长，出众的样貌让张浩结识了一位经常来店吃饭的赵姐。赵姐带他出入各种高档场所，打牌喝酒泡吧样样不落。

长期奢靡的生活让张浩开始不适应现在的日子，他无心工作，一心只想飞黄腾达。

时间一长，张浩再也不是那个浑身散发着“光芒”的张浩了，赵姐也不再找他。

没了赵姐的张浩就如同没有了靠山一般，从前跟他一起玩的朋友也不再正眼看他。

内心虚荣的张浩即使身无分文也要装出一副很是阔气的样子。

没钱的张浩一开始还是会在乎李婷对他的看法，只会偶尔找李婷借一点钱，李婷也不好拒绝。

到后来，他越来越不能满足，直接就是要，甚至逼迫本就拮据的李婷去向其他人借钱，李婷自然是不愿的，他就各种辱骂折磨，李婷几次想要分手未果。

张浩很聪明，每次折磨李婷他从不会给她身上留下任何明显的伤痕，即使报警，警察也只是调解一下或者拘留几天就算了。

李婷看着眼前这满目狰狞的人，满是厌恶，想着曾经那些亲密的时刻，都觉得作呕。

“张浩，今天我妹妹刚来，你别吓着她，我一定给你想办法，今天你先回去。”李婷一边说着一边把张浩往门口推，希望他能看在往日情分上就此作罢。

张浩挑了挑眉，压低声音说道:“好，你要是敢骗我的话，你知道后果的。”

屋里，李建华捏紧的拳头青筋暴起，心中怒火无处宣泄。

在家，李婷可是爸爸的心肝宝贝，是她为之学习的榜样，何时这么卑微，受过这种屈辱。

她不知道李婷为什么会如此惧怕这个男人，但是，她可不怕他。

李建华快步上前把李婷拉到一旁，她双拳捏紧，带着警告的口吻说道:“我告诉你，如果你再敢伤害我姐姐，我给你拼命，不信你可以试试！”

张浩哪有那么容易被吓唬，指着李建华说道:“小朋友，最好别不自量力，乖乖听话。”

李建华挥手打掉张浩指着她的手指，“我可不是我姐，从小到大，我都不懂什么叫听话！”

张浩听着来气，一向顺从的李婷何时这样冲撞过他。他站在门口，眼睛四处瞟了瞟，最后落在门旁的一块砖头上，这还是李婷捡回来挡门用的。

张浩吊儿郎当的走过去，脸上挂着邪魅的嘲笑，他弯腰捡起砖头递给李建华。“来，有本事往这砸，我看看你有多大的能耐。”张浩指着血迹未干的头，神色淡漠，他笃定这小小女子不敢把他怎么样。

李婷不想把事情闹大，她太了解自己妹妹的脾气，她只想让张浩赶紧走。“你走啊，她还是个孩子，你跟她较什么劲！”李婷几乎是带着哭腔哀求道。

张浩推开李婷，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李建华看着李婷被推倒在墙角，愤怒让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她接过砖头对着张浩的脑袋就猛的砸了过去，鲜血立马从头顶流下来，张浩只觉视线模糊，双脚一软从楼梯摔了下去。

李婷吓得瑟瑟发抖，话都说不出来，蹲在地上好几分钟才跑下去查看张浩的情况。

李婷看着满脸是血的张浩，眼泪哗哗的掉，或许是因为惊吓，或许是对生命的敬畏。

张浩微睁着眼，声音微弱的说:“婷婷，救救我，救救我……”

李婷被吓得浑身不听使唤，她抖得厉害，另一只手扶着拿手机的手腕才能握住手里的电话。“喂……120吗？……这里是……是西北路……100……132号，这里有人受伤了，请赶紧过来。”

李婷扶着墙爬上楼，她拉起瘫坐在地上的李建华往屋里推。“你待在家里，哪儿也不要去，你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今天的事你什么也不知道。”说完李婷把门给锁上就出去了。

很快，救护车赶了过来，张浩被抬上车，李婷也跟着一起。

抢救室外，李婷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该怎么办，该怎么才能不会把妹妹卷进来。

她真的不该在这个时候把妹妹叫过来，但是现在后悔自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她必须想一个万全之策。

手术室里出来一个穿着手术服的医生，“张浩的家属是哪位。”

李婷走过去问:“医生，张浩怎么样了？”

“你是病人家属？”

“不是，我是……，我是他朋友。”

“那你还是早些通知他的家人吧，他的情况很不乐观。对于重型颅脑损伤的患者来说，尤其是造成了颅内出血，血肿增多，导致重要的神经传导束功能丧失，这样的话，患者会出现明显的偏瘫，多数表现为一侧肢体运动功能障碍。”

李婷有些站不住，踉跄了一下。

“他是怎么受伤的？头部是明显的重器敲击导致的。”

“就是，就是从楼梯上摔下来的。”李婷眼神闪躲，不敢直视医生。

对于医生来说，伤口是不会说谎的，他想都不用想，眼前这人在撒谎。但是好在那人并没有生命危险，醒后自然就真相大白了。

很快，张浩被护士推了出来，他躺在病床上，还没有清醒，李婷跟着一起去了病房。

李婷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张浩，头上裹着层层纱布。回想起往日的甜蜜，真是物是人非。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真是造化弄人。

李婷拨通张浩妈妈的电话，“许阿姨，我是婷婷，张浩受伤了，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

“浩浩怎么了？”电话里的中年妇女焦急的询问道。

李婷没有回答，挂了电话，起身离开了。

张浩妈妈听到张浩出事了，来得很快，急急匆匆赶到医院，此时张浩已经醒了，呆呆望着天花板，在看到妈妈的那一刻，才流下了一行泪水。

“儿子，你这是怎么了？”张浩妈妈想要触碰又不敢触碰，害怕把儿子弄痛了。

张浩还很虚弱，从嘴里吐出两个字“李婷”。

张浩妈妈一边哭，一边咒骂道:“我就知道，那个李婷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还是个心狠手辣得角色，真是最毒妇人心，我要报警，我要她付出代价，我要她给我儿子一个公道！”

很快，接到报案的两名警察就到李婷的出租屋来了，开门的是李婷，看到警察的她表现得很平静。

她早已做好准备，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妹妹交代好了。

“李婷是吗？”一名身穿藏青色制服的警察大哥问道。

李婷一脸平静回答道:“是的”

“我们接到报警，说你故意伤人，请跟我们走一趟。”

李婷点了点头，顺手把门关上。

两名警察带着李婷走到楼下，撞上原本应该在回县城大巴上的李建华。

“我不是叫你回学校吗？”李婷冲李建华吼道，拼命给她使眼色。

“人是我打的，跟我姐无关。”李建华语气坚定，眼睛直愣愣的看着两名警察。

“你知道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两位警察同志明显很难相信，眼前这个看着还是学生模样的女生竟然是凶手。

李建华当然知道自己要承担什么后果，她已年满十八岁，她也学过政治，但是她要保护姐姐。

“我知道，人是我打的，你们可以跟张浩核实。”

李婷泪水一颗颗的掉，带着哭腔说道:“你逞什么能啊！你还那么小……”

她自责，她后悔，但是都已经晚了，没法改变了。她知道妹妹未来会面临着什么，她这一辈子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半年的治疗，张浩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下终身残疾，经过审理，李建华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

这样的结果，李建华早就知道，她很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用7年的自由换来姐姐的平安顺遂，她也觉得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