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社交狂人 1
接连三日的同乐日转眼就到最后一天。
在这期间,各个商贩每日皆是起早贪黑,尽其所能的把自己家里看家的本事都拿了出来。个中赚钱的,或是被皇家看中的也不计其数。昌文帝经历了那一日后,时时都在感慨,要是自己大娘娘看到这样的场景不知道多么欢喜,然后又像个想娘的孩子一样偷偷抹眼泪。粟林看着知道他是触景生情,多多的宽慰着。
这天江舒珧借着厨房采买的机会,也跟着出了门,说是去看看江舒瑾他们的摊子。
于是江舒瑾也只好放下手中的绣品,跟着一趟出了门,一起的还有在墙角斗蛐蛐儿的江季映。来到瞩天门钱的街道上,各路都被挤得满满当当,其中除了本国的百姓,还有一些穿着奇特的外族人。江舒珧好歹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一眼就瞧出这是彝族的打扮。便好奇的也跟着这群人后面,看他们是不是对什么感兴趣。
刚跟上没多久,就听见其中一个十三四的少年对着身边的壮年男子说道:
“阿大,长汲真是繁华,你看这些点心,可真比咱们寨子里的做得还好看。”
卖点心的摊贩一瞧这是生意上门了,于是赶忙陪笑吆喝着:
“小阿哥眼光真好,咱家的点心不仅是外形好看,吃着更是可口呢!”忙不迭地向他们递上一块试吃。
少年望了壮年一眼,得到首肯后接下,尝了一常,连连赞叹,于是用央求的眼神又望着被他称作阿大的男人。
“好了好了,买一点。”壮年有些无可奈何掏钱,摊贩看着高高兴兴的用油纸包了一些刚才少年吃的点心,递给少年。
少年连连对壮年道谢,而后又写过摊贩,跟着壮年继续逛起了街。
江舒珧心想,这可能是从西边寨子来长汲的彝族人,少年估计第一次跟父亲出门遇到这么大的市集排场。于是带着身后的江舒珧跟江季映,往自家的摊子走去了。
挤过里三层外三层,江舒珧看着忙得不亦乐乎的老妈子,心想自家的东西还挺受欢迎。于是拉着两个弟弟妹妹一起,给老妈子帮忙。
老妈子正觉得人手不够呢,正巧家里的哥儿姐儿们来了,也乐得歇会儿,把客人都交给他们,自己去旁边理货去了。
围着买东西的人没有认出来江舒珧,毕竟这位县主娘娘祭天那日围了个面纱。大家只觉得这位姑娘嘴巴灵巧,于是都乐呵呵的掏钱。有的买酒的还不忘记花钱再给自己家的娘子姑娘买点香囊手绢什么的,江舒瑾便一一嘱咐香囊里最好放些什么,客人们也一一道谢走了。
这边刚忙的热火朝天,突然听见不远的人群中冒出一声惊呼:
“阿布日聪,你怎么了!”
发出呼声的正是刚才江舒珧跟着的那对彝族父子中的壮年。
江季映从小便是个热爱看热闹的主,草草的跟江舒珧打了声招呼便要往人堆里挤。江舒珧看了一眼江舒瑾,让她盯着铺着,跟着江季映也往惊呼处走去。
“阿布日聪,你醒醒!”壮年着急的拍着瘫软在身下的儿子,周围的百姓看着纷纷惊讶,这个少年的头怎么肿的如此之大,面色发红呼吸急促。
“像祭天那日摆出来供奉的猪头。”江季映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江舒珧一看这样子,第一反应就是自己七岁那年看到亲爹,现代世界的亲爹吃了芒果以后的表现。
“这位阿伯,小郎君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江舒珧走上前对着壮年说道。
阿布发祖抬头望着面前这位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头饰一根绯绀色宝石簪子,左右各有一支同色金丝攒碎宝石珠花,并着金珠耳铛。见她举止说话端庄,心下觉得应该是个富贵女儿,便答道:
“我儿今晨用了些家常吃食,我并他一同吃的。若是有什么不该的,应当是刚在前面摊上买的点心。”
众人一听是吃点心吃出问题了,风风火火的把这边卖点心的几个摊贩全都叫了过来。摊贩正在给人递东西呢,突然来人说,快来吧你,你家点心要吃死人了。吓得要买点心的人把钱一把拿过去,直接走了。其他来的摊贩也是如此,嘴里哼哼唧唧吗这不知道是些什么,一道地方看到瘫在地上的阿布日聪,登时全都闭嘴了。
平疆人虽然不如大宋人受教育程度高,但是胜在民众团结,看着立马被叫来的各个摊贩,阿布发祖用手指着其中一个摊贩,说点心是他家买的。
于是围观的都吵着让他给个说法,摊贩好歹是与人打交道的,嘴上的功夫也自然不赖。他也不恼,蹲下看了下迷迷糊糊的阿布日聪,对着阿布发祖说:
“这位郎君,小郎君的确是爱我的摊上买了点心。可我在这之前也是让他尝过的,为何当时不发作,到现在又说是吃了我的点心出了问题?”
一时间周围吵吵嚷嚷,有说就是点心有毒的,有说是阿布父子讹人的。江舒珧一看这样下去不成啊,再耽误一会儿少年怕是就要嗝屁了。
“静一静,我乃皇帝陛下亲封神恩县主。各位休要继续吵扰,来几个年轻体壮的,把小郎君送到医馆去。这位摊贩小哥也一道同去,到时候是非定论自有郎中定夺。”
众人早就听说不管是祭天允许百姓观礼,还是同乐日允许摊贩摆摊,都是这位神恩县主的功劳,于是纷纷闭嘴不言。人群中两个青年出来对着阿布发祖说了声叨扰,抬着阿布日聪就往旁边的医馆去了。
江舒珧让江季映根江舒瑾打声招呼,江季映乐得参合这些事,飞快的跑过去了。这边江舒珧带着摊贩,后面一群看热闹的也跟着,俱往医馆方向去了。
一到医馆,早就得到消息的郎中便出来相迎,叫人赶紧给县主娘娘端茶奉水。江舒珧觉得这些礼节过于麻烦,挥挥手叫郎中赶紧给阿布日聪看看。阿布发祖在一边急的眉头打结,江舒珧端着手里的茶问:
“小郎君是否有对什么吃食忌口?”
阿布发祖此时再怎么也知道她的身份了,恭恭敬敬的向着江舒珧行了个彝族礼:
“小儿吃食皆有小人阿姆照料,实在惭愧,小人并不知小儿对何吃食忌口。”
江舒珧心里翻了个大白眼,心说果然全天下的男人都差不多,从来不会在这些细节上上心。
摊贩心下也不明白江舒珧这么问的原因是什么,但自己家的点心用料都是顶顶好的啊。就为着这次同乐日,自己家主君专门托人从大宋寻来一批大好的无花果,用着做的点心馅儿谁吃了都夸。
江舒珧转头问向正在沉思的摊贩:“小哥,你今日卖给小郎君的点心,你把配料说与我听。”
此话一出摊贩立即摆手:“县主娘娘,这不是小的不从命,主要是这点心是我家主君新作的方子,这,这不可让小的知道啊。“
江舒珧没办法,摊贩说的也在理,他就是个打头招呼的,怎么可能知道这种机密。
这边郎中过来,恭恭敬敬的向江舒珧回话:“小郎君的病症应是食用了发物,某用清解的汤药给小郎君服下后,其面色发红已褪去,就是这头颅肿胀估计还需要些时日才能消退。目前看来,小郎君是无大碍了。”
阿布发祖一听,眉头稍微疏解了些,立马跪下给郎中磕头,又朝着江舒珧磕头道谢。
摊贩一看这样,心里石头掉下去了些。正想说那没事自己就回去了,结果江舒珧又发话了:
“把刚才小郎君的点心拿过来我尝尝。”
人群中有人大呼不可,这彝族小郎君吃了都这般模样,要是把县主也吃出问题了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