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灰雾开始吞噬血雾
“喂，你两个！别离我们太远，时刻保持警惕！”李政见陈歌他们没有过来，回头喊道。
“明白。”知道李政是担心自己和小雾，叫上小雾快步走到他身边：“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大楼内没有通电，个别房间为什么会发出亮光？”
“原因很多吧，可能是窗户反射的月光，也可能是流浪汉把大楼当成了自己的家，不管原因是什么，进入这种闲置了很多年的建筑时一定要小心。”李政似乎有过什么不好的记忆：“位于城郊的废弃仓库、工厂、建筑很容易成为不法分子躲藏的地方，还有一些疯子热衷于尝试各种各样的神秘仪式，越是荒凉的地方他们就越喜欢。我之前曾负责过的一个案子，凶手偷盗医院的尸体，幻想着能召唤出神话中的鬼怪，最后我们是在郊区一个充满臭味的下水道里将其擒获。”
“在下水道里召唤鬼怪？他这么做考虑过鬼怪的感受吗？”
陈歌的回答让本来还想说什么的李政，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你这个思路有时候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算了，我也不跟你扯那么多，你知道这里面很危险就行。”
明阳小区很大，四栋未修建完的大楼耸立在眼前，好像四块写满了名字的墓碑。
夜风吹过，草木摇晃，枝叶沙沙作响，站在楼下向上仰望，会让人产生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仿佛这四栋大楼随时都会坍塌，将小区内的所有东西埋葬。
“要不，我们先去发出亮光的地方看看？”李政提议：“距离我们最近的亮光在一号楼二层左拐角，如果顺路的话，我建议咱们先去看看那亮光到底是什么。”
“顺路，104号房在10楼，上楼之前，我们可以把沿途所有房间全部查看一遍，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有用的线索。”田磊对明阳小区很了解，他曾负责过小区业主的事情。
陈歌应下，不过张心雾却有自己的想法：“你们去看亮光的地方是什么情况，我去先去104号，我总觉得那里不对劲！”
几人看向张心雾，见气氛突然尴尬起来，陈歌打个圆场：“不如我们兵分两路吧！刚好亮光的地方和104号房间距离不远，如果发生什么事也可以相互照应！”
颜队思考了一会，最终表示同意：“这样做的效率确实要高点，我和你们两个去，李政和田磊去调查一下亮光的地方。”
“靠墙走，离栏杆远点，小心掉下去。”颜队找到了104号房，进入其中。
这房间和其他房屋最大的不同在于，屋内摆放着各种破旧的家具，斑驳的墙壁上还有很多小孩子的涂鸦。
“感觉就像是有一家三口在这里生活过。”陈歌跟在颜队后面，他拥有阴瞳，也不需要手电筒，自顾自的在屋内转了起来：“这是什么？”
少了条腿的木桌旁边扔着许多干瘪的苹果，木桌下面也能看到被啃咬过的苹果。
“住在这里的人应该很爱吃苹果。”陈歌垫着纸捡起一个看了看，腐烂变质，表面长着霉菌，看到这个苹果，他忽然想起了自己曾在地下尸库里见过的苹果：“对于尸体来说，苹果似乎有特别的意义，等有时间了可以询问一下那几位医生。”
“你们看这！”一直存在感很弱的张心雾突然开口，他把手电筒的灯光照到客厅左侧的墙壁上。
开裂的墙皮上画着一幅略有些奇怪的画，两个大人和一个女孩凑在一起说话，在不远处有一个小男孩在画画。
“这两个大人应该是孩子的父母，女孩是她们的女儿，在墙壁上画画的是男孩。”李政尝试着分析：“原来是个四口之家。”
“我们之前询问贾明时，他不是说因为黄玲的身体原因，他们没有要孩子吗？”田磊双眉轻挑：“难道这个人找了小三？还是说他对我们说谎了？”
“他肯定对我们说谎了，不过在孩子这一点上他应该没有欺骗我们。”颜队从厨房走了出来：“房子还没完全建好，住在这里的不是贾明、黄玲夫妇，画画的孩子可能也跟他们没有关系。”
“是流浪儿童吗？”李政站在窗户旁边朝外面看了一眼：“可他们为什么偏偏要住这个房间？大楼没有电梯，住在底层不是更省事吗？”
“答案估计就隐藏在这个房间里。”陈歌仰头看着天花板，目光久久无法移开。
在104房间天花板上，有人用锋利的石头刻画出了四张人脸。
四张脸分别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中间画着一个小女孩，四张脸咬住了小女孩的四肢。
“这画是想要表达什么？不像是孩子能画出来的。”
两个大人的脸上写着姜龙、张初语，两个孩子脸上写着姜白、姜小虎。
“姜龙？这不是那个跳楼投资商的名字？怎么被人写到这里来了？”
“这好像是他一家四口的名字。”田磊想了一会：“估计是业主们把心里的怨恨发泄到了姜龙身上，毕竟他是开发商。”
“业主就算再丧失理智，应该也不会把怨恨发泄到一个死人身上，再说画里的内容是姜龙咬住了别人。”颜队看着头顶的画：“字体稚嫩，像是小孩写的，不过小孩肯定够不着天花板，这屋里也没有一个能踩的地方。”
张心雾却直接走进了卧室，站在窗前看向远处黑漆漆的建筑群，张心雾的本体正在确定其位置。
“所以，我现在刚好在荔湾镇靠近现在这具分身的地方？”
张心雾回过头，他早就发现了这间屋子里的不同，径直走到房间的最西边，这时陈歌和颜队也走进了屋子里，颜队诧异的看着张心雾的动作，而陈歌却隐约猜到了什么。
张心雾挪开地上的垃圾后，陈歌也发现了这里地面颜色不太一样，在颜队惊讶的目光中，张心雾抡起一拳砸裂了表皮那薄薄一层水泥。
连陈歌都有些惊讶于张心雾的力气。
“这里是空的。”张心雾把手伸入其中，好像触碰到了什么东西，他将那东西完全抓出。
抓出来一只纤细苍白、包裹着保鲜膜的手臂。
“不要乱动！慢慢放下！”颜队第一个开口，他举着手电慢慢靠近，将那条包裹的严严实实的手臂拿了起来，只是简单扫了几眼，颜队就好像已经确定了什么，这时外面的房门打开，一脸疲惫的田磊与李政走进卧室。
“田磊，让你的人二十分钟之内给我赶到！李政，通知刑侦一组值班人员，立刻来东郊明阳小区！准备接手分尸案！”
听到这话，田磊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光：“是！”
接着颜队看向李政：“下面是什么情况？”
李政回答：“就是一位流浪汉而已。”
颜队点点头，问李政要了两根烟递给陈歌和张心雾：“吓坏了吧？去外面抽根烟冷静下。”
“不用了。”陈歌没有去接那根烟，他脸色很差：“颜队，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刚来明阳小区时，我曾问过田队长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为什么1号楼10层的房间编号是104？如果这样安排，那其他几栋楼的编号怎么排？”
“恩，我记得，怎么了？”颜队不是太明白陈歌的意思。
“四栋楼，每栋十九层，每层四个房间，正常来说编号应该是四位数才对。比如一号楼十一层一号房的编号是1111。但当时田队长给出的说法是，这四栋楼是一个整体，建筑商还准备在高空修建廊道，将四栋楼连接起来，所以代表哪一栋楼的那个编号被省略了。”陈歌竭力想要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往上看。”陈歌指着天花板上的那幅画：“我们在西边这栋楼里发现了尸体的左臂，正好和图画对应，如果说四栋楼是一个整体，那这明阳小区是不是就代表图中那个被人脸咬着的女孩？而其他的部位，是不是就藏在对应的楼层房间里？”
听到陈歌的分析，几位警察都感到吃惊，陈歌平时的表现跟思维敏捷四个字相去甚远，但一到案发现场，他却总能有所发现，这家伙就像是为了破获凶案而生的一样。
“走，去其他几栋楼的第十层看看。”颜队拿着那条手臂，几人匆匆下楼，赶往二号楼。
几位警察先走出去，陈歌故意慢了半拍：“小雾，你是不是感受到了什么！”
张心雾没有掩饰：“我感受到了四股气息！第一个正是那条手臂！剩下的的我还不确定！不过有两股气息正在远去！”
“正在远去！？不好，被人拿走了！”
和陈歌猜测的一样，他们在二号楼10层某房间里也找到了一条手臂。
“先拍照，不要破坏现场，凶手埋藏尸体应该会留下一些东西。”
等李政拍好照片后，几人又进入了三号楼。
这栋楼只修建了一半，楼道里连栏杆都没有装，一不小心就会直接掉下去。
“小心点！”
几人靠墙行走，费了不少时间才来到十层，可让他们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找遍十层所有房间，他们都没有找到尸体，只是在某个房间里看到墙壁上被挖开了一大块。
陈歌摸着墙壁边缘，想起了之前在一号楼内看到的那辆电动车：“颜队！你还记不记我刚才给你说，有人骑着电动车从警车旁边驶过，那个人可能就是凶手！是他取走了女尸的腿！”
“马上去四号楼！”
几人马不停蹄赶往四号楼，依然只看到了墙上的大窟窿。
“拼着暴露的风险，也要回来拿走女尸的腿，看来那双腿上应该残留有关键性的证据。”田磊在旁边分析，颜队则阴沉着一张脸，站在屋子中央。
“就在警察眼皮底下窃走女尸双腿，这凶手胆子不是一般的大。”陈歌捡起地上碎片，试着拼接：“对方携带了专业工具过来，有锤子、铁锥等，让我比较好奇的是凶手是怎么知道我们过来的？他在明阳小区里留有眼线？还是说他提前收到了风声？又或者那个凶手就是今晚我们曾经见过的某一个人？”
陈歌心里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提前警方偷走的女尸双腿的就是贾明，今晚知道警察过来的只有贾明，还有一个细节是，贾明家里有电动车，他当初就是骑着电动车出的车祸，只是不明白，张心雾在这里，他怎么还敢动手。
颜队明白陈歌的意思，不过他有自己的考虑：“挖眼案，分尸案，西郊和东郊的这两起案子有一个相同点，充满仪式感，凶手之间会不会也存在某种联系？”
“应该没有什么联系吧？作案手法都不一样。”陈歌惊讶于颜队的直觉，荔湾镇那扇门会失控和怪谈协会有关，明阳小区的变化严格来说是因为荔湾镇，所以真要说起来明阳小区隐藏的这案子还真有可能与怪谈协会扯上关系。
张心雾也感到纳闷，贾明不是害怕自己吗？怎么还敢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抢走尸体？难道是影子怂恿的？还是他知道了我只是一具分身？
这样想着，张心雾突然一愣......
——————
木屋旁，张心雾本体满眼阴沉的盯着地上的残留物，那是影子身上的一部分。
在他专心于控制分身时，影子在外面观察到了一切，因此去恐吓和欺骗贾明，让他取走女尸的双腿。
被他察觉到以后，影子直接消失了，连和张心雾见面的意思都没有。
“呵呵，我不知道你是谁，但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骚扰我的老板，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雾气被全部释放，以张心雾为中心，逐渐吞噬周围的血雾。
自此，笼罩整个荔湾镇的血雾区域出现了一抹极不协调的灰色，并且还在扩大。
“把荔湾镇包起来，再慢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吧！”张心雾邪魅一笑。
二十五分钟后，东城派出所的人赶到。
四辆警车停在明阳小区当中，近半年第一次接到命案的东城派出所阵仗很大，几乎把能联系到的民警全部抽调了过来。
“田队！我们来了！”
“原地待命，听颜队指挥。”田磊走到颜队身边：“颜队，我们的人到了，一共来了三组。”
“一组去调看附近监控，找一个骑电动车的人；二组留守现场，进行取证；三组去帮我监视几个人。”颜队列了份名单，其中就有贾明和黄玲这两个名字。
陈歌就站在旁边，他本来还准备杀贾明一个回马枪，但是看到颜队的布置后，他也不敢对贾明下手了：“颜队，你看我需要做些什么？”
“明天等有了结果会通知你，办案毕竟是我们警察的事情，你已经做的够好了。”颜队扭头朝旁边田磊说道：“找个人把陈歌送回去，这地方没办法打车，他今晚也辛苦了。”
“小青，小军！你们过来，我给你们安排一项任务。”
“到！”两人都是第一次参与重案侦破，有一点紧张。
“看见那两个人了吗？开车送他们回新世纪乐园。”田磊说完和颜队一起离开，留下两人站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又见面了。”陈歌笑着和年轻警察打了个招呼：“以后你们可能要开始忙了。”
小青总觉得陈歌的笑容有些恐怖：“别废话，赶紧上车！队长让我送你回去。”
陈歌看了下时间，晚上十二点对他来说夜生活才刚开始，回去也不一定睡得着：“你等下，我打个电话。”
按照陈歌原来的计划，他是准备见过马福之后就直接去找范聪，见识一下那个诡异的游戏，结果谁知道中间出了这么多事情。
“老板，你不走吗？”张心雾问道。
“我现在回去也睡不着，我去我一个朋友家看看。”陈歌回道。
“哦，那我先回去了，明天再和你讨论。”
“嗯，你回去吧，今天也是辛苦你了。”
说完，叫做小军的警察搭上张心雾开车离去。
拿出手机，陈歌给范聪发了条信息。
让他没想到的是范聪还没睡，几秒之后就给了陈歌回信，说零点以后玩那款游戏更能看出问题，只要陈歌不害怕，现在就可以过去。
得到范聪同意后，陈歌让小青开车将自己送到范聪家里去，他将范聪留的地址告诉了小青。
“东郊荔湾镇西街第一个家属院？荔湾镇有这地方？家属院名字你不知道吗？”小青在网上找了半天，最后才确定，开着警车将陈歌送到了荔湾镇。
这地方临近县区，十分荒凉，唯一的好处是空气清新。
警车行驶入荔湾镇，在路的尽头看到了一片老楼。
“你来这里干什么？”小青望着空无一人的荔湾镇，心里莫名犯怵。
“这是我朋友家，正好来了东郊，干脆去他家看看。”
“凌晨十二去串门？你朋友不会揍你吗？”
“行了，你先回去吧，路上小心。”
陈歌等小青离开后，一个人站在荔湾镇西街上：“范聪家住在荔湾镇，这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思考的事情。”
打通电话，在范聪的指挥下进入一号楼。
——————
回到含江市明德小区4单元201号，张心雾都没有洗漱，直接躺下就睡着了。
另一边的张心雾本体释放完灰雾，本体也化作雾气，飘在空中吸收血雾，血雾源源不断，怎么也吞不完，张心雾甚至感觉有些吃撑了：“嗝～这些血雾是嗝～从哪冒出来的？”
说完，整个人直接摆烂在空中，漫无目的的飘着，吃了这么多血雾，要想一点问题都没有，这是不可能的。
——————
第二天，张心雾的分身按部就班的管理鬼屋，陈歌也没有去追问张心雾的问题，他能感觉到张心雾是真心对待他，至于为什么不说，或许是有难言之隐。
晚上七点，“张心雾”下班准备离开鬼屋，却没有看见陈老板，刚好看见徐婉走出大门。
“婉姐！”
徐婉回过头：“小雾啊？怎么了？”
“没，咱老板去哪了？我怎么没看见他呢？”
说到陈歌，徐婉脸上有些不高兴：“他啊，吃晚饭打个电话就跑出去了。”
“哦哦，原来老板出去了！谢谢婉姐，再见！”知道消息后，张心雾也不再停留，老板有自己的想法，自己只管保护他的安全和鬼屋的安全就够了。然后重新回到鬼屋，看看有没有安全隐患。
晚上九点多，陈歌回到鬼屋，张心雾注意到了，结果陈老板就只是在门口站站，然后说碰碰运气就又出去了。
“啊！好烦啊！怎么天天出去搞事！？狗日的本体吃撑了还在睡觉，这些苦差事都是我干！！”然后满脸不情愿的追出去。
看着陈歌骑着电瓶车前往站台等公交车，这把“张心雾”看懵了：“不是有电瓶车了吗？为什么还要坐公交车？电瓶车也不是没电啊？”
然后就看见陈歌在不同车站面前等公交车。
“老板该不会想去坐那个104路鬼车吧！不愧是老板，作为普通人都敢这么莽！”“张心雾”为他点了个赞。
——————
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陈歌突然感觉脖子一凉，他伸开手，细如牛毛的雨丝落在了掌心中央。
“下雨了？”
陈歌取出自己手机，他翻看天气预报，上面明明说这几天九江都没有雨的。
“下雨是好事，阴气重，撞鬼的机会就大，红雨衣也很有可能会出现。”
收起手机，陈歌朝四周看了一下，他虽然来过东郊几次，但是看周围的建筑还是觉得很陌生。
昏黄的路灯散发出淡淡的光，但是却没办法驱散黑暗，气氛莫名变得压抑起来。
“我现在还在104路公交车的线路上，要不要在车站这里等它一会？”
四周出现的变化和精神病院里裴医生描述的很像，陈歌有预感灵车很可能会在今晚出现。
“小顾说红雨衣的孩子就在104路灵车上，到时候我只要上车帮她把孩子抢下来，让她确认一下就行了。”
陈歌心里有自己的计划，他仅仅只是让红雨衣确认，但是并没有说会把孩子给红雨衣，当初他和红雨衣的约定也只是帮助她找到孩子，至于还不还给她，怎么还，这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漆黑的夜空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住了所有光亮。
陈歌坐在电动车上，摊开手掌，雨滴带着丝丝凉意落入他的掌心。
“好像要下大了。”
道路两边的建筑看着有些模糊，这还不到后半夜，居民区里已经看不到任何光亮了。
“东郊的人都喜欢早睡吗？”
陈歌已经察觉出异常，他将电动车停在公交车站台上，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还不到晚上十二点，通常来说零点以后那些东西才会变得活跃起来。”陈歌没有携带雨衣和雨伞，他担心闫大年的漫画被弄湿：“留在这里等？还是趁着雨没有下大继续赶路？”
思考片刻，陈歌还是决定继续向前：“等会雨下大了，就找个地方避雨，我不能把一晚上时间都用来等待灵车出现上，去姜龙囚禁小布妈妈的老房子看看才是今晚的首要任务。”
陈歌是个非常果断的人，有了决定立刻就会去行动。
此时此刻整条公路上就他一辆车，不过他却丝毫不慌。
“104路公交车是含江线路最长、站点最多的一班车，也是唯一一辆从西郊直接开到东郊的车，当初市里开通这条线路，是为了加强东郊和西郊的联系。”
“现在想来，所有线路当中，偏偏只有104路末班车会出事，这背后搞鬼之人，恐怕是想要通过这辆车，把西郊的鬼怪、残念带到东郊去，又或者是想要把东郊的某些东西偷偷送到西郊。”
陈歌不清楚东郊幕后黑手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从之前的一些接触来看，对方似乎是准备将东郊变成鬼怪的乐园，它们甚至还在荔湾镇外面专门为鬼怪修建了一座小区。
“东郊要比西郊危险许多，不能大意。”
越是深入东郊，两边的路灯就变得越暗，那扭曲的光线不仅无法带给人温暖和安全感，反而会加重人内心的不安。
马路旁边的建筑明明都是生活中很常见的，但此时看着却总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就仿佛里面住的根本不是活人，而是其他什么东西。
在经过一个丁字路口的时候，陈歌停了下来。
他站在旁边一个104路站牌下面，看着左右两条路，竭力回想，但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该往那边走。
多次完成黑色手机的试炼任务，为了能在危机时刻逃命，他已经养成了不管去哪里都会记住附近道路的习惯。
之前去过几次荔湾镇后，他已经记住了路，可是当他按照记忆里的路走时，眼前却出现了记忆中没有的路径。
“是我记错了？还是我已经进入那扇失控的门影响范围之内了？”
他拿出自己手机，打开地图导航，但是手机半天都无法定位。
“看来我也遇到了裴医生所说的那种情况。”
相同的情况，但是陈歌和那位病人的做法完全不同，他将电瓶车停在路边，提着背包来到最近的一家商店门口，用力敲击已经关上的卷帘门。
“凌晨十二点，这么疯狂的敲门，整栋楼竟然没有一家出来看看情况？”
陈歌回头看去，视野中的建筑有些模糊，黑暗就像是狂奔的兽群从远处袭来，准备将包括陈歌在内的所有东西一切吞掉。
“失控的门长时间打开，门内充满绝望和诡异的世界就会和门外的世界重合。”陈歌只是听门楠说过，他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所以他也不能确定。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陈歌拉开背包拉锁，正准备取出碎颅锤砸门，试探一下门后居民的反应，远处浓重黑暗当中忽然有什么东西朝这边驶来。
破旧的车身，似乎很久都没有保养过，与其说这是一辆公交车，不如说它是一副在公路上移动的棺椁更加贴切。
“104路？”陈歌望着那从丁字路口驶出的公交车，瞳孔缩小......
——————
“张心雾”在附近非常清楚的看见了整个世界变化的过程：在夜晚的掩护下，和影子，血雾都不同源的力量一瞬间席卷了这片区域，空间和时间都发生一定程度上的改变。
“这股力量！不一般啊！”“张心雾”仔细感受着，“从哪里冒出来的？好像是从荔湾镇中心发出的！这种事情还是让本体来处理比较好。”
这样想好，继续盯着陈歌。
——————
陈歌提着背包回到站牌旁边，他看着那仿佛棺椁一般缓缓靠近的104路公交车，双眼轻轻眯起：“东郊应该有红衣之上的存在，看来等完成了灵车任务后，黑色手机估计会更新出四星试炼任务。”
深吸一口气，陈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独自站在黑夜当中，神色肃然：“灵车任务是新的开始，不能大意。”
冷风吹拂着衣袖，头发被打湿，陈歌看着越来越近的104路灵车，一只手缓缓伸入背包当中。
雨，越下越大。
压抑阴森的104路末班车终于驶入公交站台，陈歌的心跳也开始加快，他听到了公交车广播里传出的报站声。
“终于来了。”
陈歌看着公交车上那一个个低垂着头的乘客，往前走了几步，可还没等他走出站台，那辆公交车就直接从他眼前驶过，加速开出车站，朝着远方飞驰。
望着渐渐远去的104路灵车，陈歌半天才反应过来。
“不让我上车？！”
“张心雾”差点笑出来，在他眼里，车上压根没什么可怕的，老板一个人就可以虐杀他们，只是剧情发展不对劲，老板居然没能上车！
“这个湿漉漉的司机挺唬啊！”
然后看见陈歌背上包，骑上电动车，在马路上疯了一样追向前面的灵车。
“还有人没上车啊！”
“张心雾”忍不住大笑：“哈哈哈，笑死了！”
附近响起淅淅索索的声音，有鬼魂听见这个笑声逃跑了。
“不行，赶紧跟上，不要跟丢了！”
——————
厚厚的云层堆积在夜空，压抑、阴沉，透不过一丝光亮。
黑暗降临，轮廓模糊的建筑里有阴影闪过，一道道阴毒的目光望向公路。
空旷的城郊，一个男人骑着电瓶车正在疯狂追赶前面的公交车。
“我就不信你下一站还不停！”
陈歌咬牙切齿，他是第一次遇到104路灵车，但是对方的反应却出乎他的预料。
“难道这辆车是只让死人上车，禁止活人入内？那也不对啊，黄玲和小顾上车的时候怎么没人管？”
电瓶车电量有限，最多再追四站，陈歌就只能靠人力来驱动了。
他心急任务，连路也不记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全都抛之脑后，玩了命的追向前面的灵车。
“不让我上车，你等我追上你再说！”
想要靠电瓶车追上公交车难度很大，不过也不是没有任何机会，那辆灵车不知是因为老化严重的原因，还是其本身的问题，它并没有办法开的太快。
陈歌玩了命的追赶，但是却没办法拉近和104路灵车之间的距离，他只能寄希望于下一站104路公交会停车。
两边的建筑飞速倒退，雨水打湿了陈歌的外衣，也不知道追了多久，他终于看见了前面的公交车站台。
“有人在等车？”
使用阴瞳之后，陈歌才看清楚，站台上有位中年人，他穿着冬天衣服，戴着围巾、帽子和口罩，将脸完全住了。
104路公交驶入站台，在陈歌的注视下开始减速，车还没停稳，上车门就打开了。
车内的司机似乎是在从外面那人招手，让他赶紧上车。
中年人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犹豫了一会才上车。
就是这一耽搁的功夫，陈歌和104路公交车的距离已经拉近了很多。
“有机会！这灵车存在的意义，似乎就是为了把那些在站台等待的特殊乘客送到某个地方去，所以只要有‘人’在站台等车，它应该都会停车。”
中年人上车后还没搞明白状况，104路末班车已经启动，朝着下一站开去。
冰冷的雨水打在脸上，陈歌紧追不舍。
两边的建筑愈发诡异模糊，雨也下的更大了，不过这些都不敢阻挡陈歌。
他自从获得黑色手机到现在，还从来没有一个试炼任务失败过。
“如果是其他的任务也就算了，绝命灵车任务关系到东郊其他试炼任务的开启，这个任务必须要成功！”
陈歌也是玩了命了，大半夜骑着电瓶车追灵车，这样的事一般人想都不敢想。
驶过几个路口，很快陈歌又看到了一个站台，这一站蹲着一个怪人，他肢体极不协调，给人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摔倒一样。
灵车驶入站台，速度减慢，车门直接打开。
那个蹲在地上的怪人好像发觉了什么，他感觉不太对劲，车内的氛围十分奇怪，他没有第一时间上车。
公交车上有人打开了窗户冲着他比划，但是怪人根本无法理解。
这么一犹豫，陈歌可开心坏了，咬着牙往前冲。
在经过短暂交流之后，怪人还是上了车。
司机应该是发现陈歌距离它们更近了，连车内广播都省了，关上车门，直接提速。
“快了！如果下一站还有乘客要上车，我应该就能追上它了！”
陈歌也不在乎电量，全力追赶，过了几分钟，第三个站台出现了。
一对情侣在站台上，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如胶似漆。
灵车进站，速度减慢，车门打开，司机冲着外面大喊着什么。
男人准备上车，但是这时候女人却翻了脸，她拼命挽留男人，甚至还流出了眼泪。
两人产生了分歧，刚才还如胶似漆，一眨眼就争吵了起来。
男人似乎在说今天一定要离开，头七已过什么的，他手抓着车门，但是女孩就是不愿意他走，甚至开始撕咬起那个男的。
“机会来了！”
远处的陈歌看到这一幕，有点激动，电瓶车的电量已经没多少了，这一站如果还没追上，那可就真的悬了。
情侣在车门口争吵，车里面司机要感觉自己要疯了，他急的脑袋都要炸开，瞪着眼睛朝着那对男女叫喊。
眼看着陈歌越来越近，他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关上车门。
可这次外面的那个男人似乎下定决心要上车，他用身体卡在车门处。
女人拼命将他往外拽，但是男的却抓着车内的栏杆，就是不松手。
司机在旁边看的上火，他甚至快要忍不住过去踹那男的一脚。
这对男女在车门口纠缠，司机大声叫喊，一整车低垂着头的乘客都变了表情，他们似乎都感觉到了什么。
男人卡在门口，车门管不住，但是司机已经等不了，他准备强行发车，可就在这时候，车内所有人都听到了沙沙的电流声。
这声音并不是从公交车内部发出的。
“终于让我赶上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车外响起，陈歌从旁边超车，将电动车停在了104路公交车前门处。
他手心都是汗，电瓶车的电量很快就要耗尽，这个任务差一点就要失败了。
站在104路公交车门口，陈歌这回一点也没有跟司机废话的意思，伸手从背包里取出碎颅锤。
正在前门处争吵的情侣看见陈歌取出这么个大家伙，也不敢吭声了。
“别怕，今天多亏你们两个我才能上车，以后我会好好对待你们的。”陈歌扬起碎颅锤，看着里面满脸是汗的司机：“你自己开门，还是我帮你开？”
司机喉结颤动了一下，有些不太情愿的将公交车前门打开。
“你这是公交车，大家都能坐，凭什么不让我上车？”
陈歌在全车“人”的注视下，将旁边的电动车扶起，然后对旁边的男人说道：“哥们，搭把手。”
那男人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和陈歌一起把电动车弄到了104路灵车当中。
“你俩也一起上来吧。”陈歌对车下面的那对情侣说道。
男的想要拒绝，但是陈歌却抓住了他的袖子：“别怕，有我在，这司机绝对不敢欺负你们。”
车门关闭，104路灵车缓缓前行，听着耳边冰冷的广播声，男人和他女友也感觉到了深深的寒意。
三人投币过后，那对情侣在司机怨毒的注视下朝着车后排走去。
陈歌则扶着电动车站在司机旁边，他扭头看着对方，也不说话。
司机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滑落，他穿着破旧的公交公司制服，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背上浮现出一条条青筋。
“张心雾”远远就看见陈歌和司机聊着什么，不过司机那一副便秘的样子非常搞笑。
——————
不知不觉间已经下起了暴雨。
“下这么大了？这天气预报差的也太离谱了吧？”陈歌转过身，他看向车门外的站台，只一眼，目光就无法移开了。
暴雨倾盆，一个身穿红色雨衣的女人孤零零站在车站中央。
雨水顺着她的帽檐滑落，将她的头发打湿。
“那天和我打电话的就是你？”
陈歌站在车内，看着车外的女人。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红雨衣低垂的头慢慢抬起，一双怪异的眸子，透过长发缝隙看向陈歌。
“我答应在一星期内帮你找到孩子，所以才会冒着生命危险坐上这班灵车，给你的承诺，我没有忘记。”陈歌的声音让人信服。
红雨衣看向陈歌的眼神和看向小顾的眼神似乎不太一样，她呆在原地，没有往前走一步。
车内广播声响起，司机唐骏通过后视镜看着陈歌和站在门外的红雨衣交流，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他按下开关，准备关上后门，赶紧开往下一站。
“等等！”
后车门快要关上的时候，陈歌将背包卡在了门中央：“我还有件事要处理。”
“这……不太好吧，公共汽车，大家一起坐的，总不能让别人都等你一个吧？”司机很担心陈歌做出什么事情，他现在一听到陈歌的声音就感到心慌。
“你还知道是公共汽车？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让我上车？”陈歌朝车头走去，他并没有继续为难司机，而是停在那个中年妇女旁边。
此时全车人都看着陈歌，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
“你有事吗？”那个体型很壮的中年妇女朝座位里面移了移，声音不自觉得变低了。
陈歌没跟她废话，他也不是那种墨迹的性格，既然红雨衣已经出现，那关于她孩子这件事已经没必要再拖下去了。
“旁边这个男孩是你孩子吗？”陈歌很少用这种语气说话，没有任何感情，听着让人有些害怕。
“是、是啊。”中年妇女挡在陈歌和男孩面前，不让陈歌靠近那孩子。
“我再问你一遍，这是不是你的孩子。”在全车人惊诧的注视下，陈歌从背包里取出了碎颅锤。
中年女人带着求助的眼神，望向司机和旁边的乘客，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开口。
她张大嘴巴，犹豫半天才说道：“这是我亲戚家的孩子，他们一家都在九江打工，平时很忙，就由我来带孩子。”
“又变成你亲戚家的孩子了？”陈歌晃动碎颅锤：“把这孩子叫醒，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他。”
动静闹得很大，但是孩子却一直在沉睡，完全没有苏醒的迹象。
中年妇女面露难色，推了那孩子几下，但是男孩没有任何反应。
“这孩子睡得比较死……”
“是睡得比较死？还是你给他用了什么药？”陈歌单手握紧碎颅锤：“让我看看那孩子。”
中年妇女慌张的脸慢慢低下，她的表情在发生变化。
她似乎是知道躲不过这一劫，手伸进口袋，准备往外取什么东西。
“许音！”
陈歌没有给对方一点机会，在察觉到这女的神色不对的时候，直接将许音喊出。
“我再说最后一遍，把那个孩子给我！”
104路车厢内变得更加阴冷、压抑，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陈歌身侧，看不太清楚。
中年妇女慢慢把手从口袋里拿出，她身体在打颤。
不用陈歌再说什么废话，她主动将孩子放在外面的座位上。
陈歌抱起座位上的男孩，有温度，能清楚感受到心脏的跳动，这孩子是一个活人。
轻轻扶正男孩的脸，陈歌冲着车外暴雨中的红雨衣说道：“他是你的孩子吗？”
红雨衣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她没有回答陈歌的问题，只是往前走了一步。
“看来他不是。”陈歌一直盯着红雨衣，一位冒着大雨守候在公交站台的母亲，在看到自己走丢的孩子后，绝不可能表现的如此平静。
陈歌往后退了一步，把孩子放在身边的座位上。
红雨衣见陈歌将孩子放在一边，被血丝缝合住的嘴巴里发出低沉的声音，她眼中的柔和瞬间消失不见，一条条血丝从眼底涌出，密密麻麻，很是吓人。
“我只答应帮你找到孩子，可没说要把别人家的孩子给你。”换做一个月以前，借给陈歌几个胆，他也不敢当着面这么跟红衣说话。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站在灵车上，身边又有许音在，张雅虽然身上有伤，但并未陷入沉睡，随时可以唤醒，这就是他的底气。
“你看起来有点不开心？”陈歌拄着碎颅锤，上下扫视红雨衣：“我很好奇，你明知道自己孩子可能就在这车上，为什么不亲自上来查看？你在害怕什么？”
被缝住的嘴巴无法发出声音，嘴唇一动，上面的红色血丝就开始扭曲。
红雨衣情绪激动，能看得出她的痛苦和愤怒。
“你一直守在公交车站台，寻找自己的孩子，难道你们是在车站走散的？你身上有伤，孩子丢了以后，你在寻找他的过程中又遭遇了什么事情？”
陈歌的话让红雨衣回想起了过去发生的事情，一幕幕痛苦的记忆闪过脑海，雨水冲刷在她的身上，等落到地上时已经变成了血。
雨夜当中，女人独自站在车站，她脚下的血迹慢慢扩散。
苍白的脸上一道道黑青色的血管向外鼓起，女人仰起脸，她想要张开嘴巴，那缝住嘴唇的血丝被一点点撑开。
她面容扭曲恐怖，一步步朝着陈歌走来。
站在车门口，陈歌护在男孩身前，静静的看向红雨衣：“你在害怕，我能看出你心里的恐惧，你不是不想上这辆车，你是不敢，你在担心这辆车真正的主人，对吗？”
一个活人如此平静的诉说着红衣内心的恐惧，这在其他鬼乘客看来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
红雨衣最终还是停在了车门口，她知道这辆车是属于某个存在的东西，踏上这辆车就等于说犯了对方的忌讳。
“你的孩子就是在这辆车上失踪的，但是你却因为一些忌讳，连踏上这辆车的勇气都没有，你这样还怎么去寻找自己的孩子？”陈歌在全车乘客的注视下，将自己的手伸到红雨衣身前：“上车吧，我们一起寻找。”
从雨衣上滑落的血浸湿了站台，红雨衣停在104路灵车门口，表情痛苦纠结。
她是东郊的红衣，此时上车就等于打破了和其他鬼怪的某个约定，将走到它们的对立面。
陈歌看出了红雨衣的不安和痛苦，他往前走了一步，把手轻轻搭在红雨衣肩膀上。
雨水淋湿了他的衣服，但是他就好像没有发觉一样，直直的看着红雨衣的眼睛：“不要再犹豫了，我相信当你的孩子从噩梦中醒来后，他一定也希望自己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你。”
驾驶位的司机通过后视镜一直盯着后车门，他看到陈歌和车站外面的红衣对峙时，一颗心砰砰直跳。
他的脚已经放在了油门上，一旦双方打起来，只要陈歌离开公交车，他就会立刻加速逃离这个地方，不过随后事情的发展跟他想的不太一样。
本来快要失控的红雨衣又慢慢平静了下来，她抬起一只手朝车内伸去，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红雨衣之前一直守在车门外，甚至从来没有触碰过104路灵车。
“还要再上来一个？”
司机喉结颤抖，他感觉现在全车人的性命都在自己手中，压力很大。
在陈歌的劝说下，红雨衣终于做出了决定，可就在她的手伸进104路灵车的时候，马路两边忽然传来了孩子的哭声。
听到这个声音，红雨衣好像想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已经伸出去的手立刻收了回来，她满是血丝的眼睛看着陈歌，停留了几秒之后，转身从车站离开了。
“怎么回事？”
车门关闭，104路灵车朝着前方开去，陈歌看着空荡荡的站台，有些不解。
——————
“张心雾”看向远处模糊不清的黑暗：“嗯？孩子的哭声？”
一个黑色的影子正飞快赶来，他似乎感受到了陈歌在车上，想要将他一网打尽，正好看见陈歌准备让红雨衣上车。
当着黑影的面破坏黑影的规则，还没有赶到公交车，黑影就因为愤怒发出了声音。
“张心雾”有点惊讶：“那黑影居然只是个小孩子？”
眼看离公交车越来越近，可不能让它影响到自己老板办事，“张心雾”冲出小树林拦在中间：“我告诉你，可别...”
话音未落，孩子的哭声已经消失了，黑影也不知道跑去什么地方。
“张心雾”疑惑的看了看四周：“人呢？跑了？？？”
然后就看到了那个红雨衣往自己的方向走来。
“本体好像对这个红雨衣感兴趣，老板好像也对她比较感兴趣，去打个招呼？”
身体崩解，重新在红雨衣面前出现。
毫无征兆的看见了灰色人影，感受到足以威胁到她生死的力量，红雨衣直接炸毛了，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和速度，然后，往公交车下一站冲去。
看着狼狈逃窜的红雨衣：“额，我好像吓到她了......”
——————
他提着碎颅锤走在驾驶位旁边，不等他开口，司机就赶紧解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开夜班车的，真的！”
司机都这么说了，陈歌也不好再继续问，他将碎颅锤装回背包，抱着那个男孩，重新坐在医生旁边。
“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和红雨衣之间的关系拉近了许多。”陈歌扭头，看见烧伤科医生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包，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件事中缓过神来。
“三更半夜，我一个人出门在外，肯定要带些东西来防身，要不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陈歌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有道理。”烧伤科医生犹豫片刻后又问到：“你刚才说那个……怪谈协会里的成员，也都和你一样吗？”
“和他们比起来，我更加理智一点吧。”
“你算是其中比较理智的？”医生咳嗽了几声，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
“恩，等你有时间了，可以给我打电话，我们到时候好好聊一聊。”陈歌觉得自己和这位烧伤科医生很聊得来，看对方的样子似乎也对他很感兴趣。
104路公交车在大雨中穿行，很快开到了下一站，陈歌起身朝外面看去，并没有见到红雨衣。
“她去哪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上一站路边传来了孩子的哭声，这声音我之前在东郊自来水厂也听过到，难道是那影子又出现了？应该不是吧，影子如果出现了，应该首先找我才对。”
当时影子出现的时候，门楠和许音同时出现阻拦陈歌，由此可见，普通的红衣根本不是那东西的对手。
“那位老姐应该不会出事吧？”陈歌担心完红雨衣，转念又想到了自己：“104路灵车连接着东郊和西郊，将城市里那些绝望的人聚在一起，红雨衣仅仅只是破坏了规矩，就惹出异常。我如果直接把104路灵车开走，东郊的幕后黑手会不会直接现身？”
想了一会，陈歌觉得可能性不大：“幕后黑手的真身可能在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所以他才会用影子来布局。不过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影子本身就是幕后黑手，它没有本体，或者说本体受损严重，它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修复本体。”
陈歌也不敢随便去赌，他决定先把灵车开走试探一下对方的反应。
“就算是红衣之上的存在，恐怕它也不敢随随便便来西郊找我吧？大不了到时候就呆在恐怖屋里，等到张雅手上的伤养好，再想办法。”
公交车又经过了几站，终于来到了线路图上的最后一个站点——荔湾镇。
车站就在小镇西边的马路口，非常简陋。
车辆停稳，让陈歌有些惊讶的是，红雨衣再次出现，不过她看起来颇为狼狈，似乎刚才经历过一场恶战。
104路灵车在这最后一个站点停留了三分钟，但是车上却没有一个乘客下车。
三分钟后，末班车在红雨衣的注视下，开入荔湾镇当中。
眼前这一幕和陈歌在游戏里见到的一模一样，小布也是在挣脱了红雨衣的拉扯后坐上的末班车，然后进入荔湾镇。
模糊的建筑慢慢变得清晰，末班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整个小镇就好像没有人居住一样，看不到任何灯光，听不到任何声音。
“站点已经过了，你这是准备开到什么地方去？”陈歌提着背包走到司机旁边。
现在只要一听到陈歌的声音，司机就胆战心惊：“终点站在小镇里面，还没到。”
他心里想着赶紧把车开到站，将陈歌送下车去。
但奇怪的是，他在小镇里转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站牌。
“你是迷路了吗？”
察觉到陈歌语气不善，司机苦着一张脸开始解释：“我真没骗你，以前这个地方有一个站牌，也就是终点站，但今天那个站牌突然不见了。”
司机指着岔路口旁边的一块空地：“你说我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也想赶紧让你们下车，可是我们有规定，只能在站点停车，要不就会出现不好的事情。”
“没有站点，你难道就一直这么转悠下去？”烧伤科的医生站了起来，他之前一直不发声，只是因为那些事情和他无关，现在站牌找不到，车不停下来，他就没办法去冥楼倾听自己妻子的声音。
“我比你们谁都想停车啊！可是没有站牌就不能停，随便停的话，会上来特别的东西。”司机调转车头：“现在我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回到上一站去，在那停车，你们如果还想进荔湾镇，就自己进来吧。”
司机说话的时候偷偷看了陈歌一眼，他很担心陈歌提出不一样的意见，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就在这停吧。”陈歌指着岔路口旁边的空地，那个游戏里，小布乘坐的公交车就是停在这里的。
一切都和游戏吻合，除了本应该有站牌的地方变成了一片空地。
陈歌一开口，司机连挣扎的欲望都没有，老老实实把车停在了空地上：“终点站已经到了，你们赶紧下车吧，我不能在这里停太久。”
说完他又很客气的看向陈歌，嘴角轻轻扬起，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祝你旅途愉快。”
“多谢了。”陈歌单手提着包，看向司机：“既然到了，那就一起下车吧。”
“一起？”司机的笑容僵在脸上：“我的任务是把你们安全送到，等会我还要把车子开走，就不陪你们了。”
“车子先放在这里吧，不着急。”如果不是车上有活人存在，陈歌早就拿出漫画册，唤出所有员工，直接动手了。
见陈歌态度坚决，司机也没办法，只能在心里暗叹自己倒霉。
他想着熬过这一会就好了，犯不着激怒陈歌。
“那行，我跟你们一起下去。”司机说完按下开关，104路末班车的前后门同时打开。
就在车门打开的一瞬间，那四个穿着病号服、低垂着头，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异常的女病人，突然像疯了一样，用最快的速度从后门冲了出去。
陈歌站在车头驾驶位旁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四道鬼影已经消失在街道上，不知钻入了旁边哪栋建筑当中。
此时去追肯定是追不上了，不过陈歌也不是太在意：“跑吧，我已经知道了你们医院的名字，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和许音分别守着前后门，为了避免意外再次发生，陈歌让智力存在缺陷的男人和烧伤科医生先下车，然后又关上了车门。
“你们别紧张，以后大家见面的机会还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