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交易
飞驰的沙漠蜥蜴背上,年轻的星核学派成员黛儿·特发现了与沙漠格格不入的东西——一具银白色的棺体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驾着沙漠蜥蜴小心翼翼的靠近,灵活的绕着棺体观察了两圈。通体银白的棺体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浑然一体,只在正上方的那面有几列看不懂的文字。
黛儿·特从蜥蜴背上跳下,安抚了躁动不安的坐骑,走近银白棺体。少女抓紧手中的魔导火枪,脑中闪过各种骑士小说里死者君王复苏的桥段。毕竟这个闪闪发光的棺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用得起的,更别说还突兀的躺在大风暴的荒漠里。少女准备在这位死者君王伸手揭开自己的棺材板揭棺而起的时候直接给他一枪,将万古的邪恶重新封印,黛儿特又在世界的阴影中拯救了世界。
但一直到少女以龟爬的速度慢吞吞的贴到棺材边上,棺材也没任何动静,没有腐朽但健壮的手臂撑开棺材,也没有阴暗的幽语在耳边环绕。少女伸出手摸了摸凉丝丝的棺材板,有一种金属的质地。少女有点失望的收起魔导火枪,把手撑在棺材上,用指节敲了敲棺材板,“喂,在吗?”
“你好,我在。”年轻又清晰的声音响起。
黛儿特僵住了。
“呜啊啊啊啊啊”少女翻滚出去抱住同样在瑟瑟发抖的坐骑蜥蜴。
银白色的棺体上,黄沙缓缓聚合,流动凝结成一尊无脸的半身人像。
“你好,我叫【萨沙】。”
黛儿特抱着自己的蜥蜴,说不出话。
“我想和您做个交易”【萨沙】非常有礼貌的俯身而下与扑在蜥蜴身上的黛儿特平齐,但却带给少女更大的压迫感,礼貌而不容拒绝。
“贤者说,不让我跟魔鬼做交易”黛儿特绷着小脸梗着脖子瞪着黄沙人像,好半天憋出一句这个。
【萨沙】“忽”地回到棺材之上,无脸的面部让人无法推测他的心情,黛儿特和蜥蜴一起缩了缩脑袋。
“我不是魔鬼,”但我要做的交易确实如魔鬼一样。萨沙沉闷的开口,银棺周边的沙丘开始缓缓流动,以【萨沙】为中心旋转。
黛儿特被环境的变化吓到了,慌忙掏出火枪,但还没打开枪托扣就被流动的沙子绊倒在地,蜥蜴划动四肢试图追上主人,却也无法对抗逐渐加速的流沙,和主人一起撞在银棺上。
突然周围的沙丘升起将银棺淹没,只留下一小片空腔,包裹着银棺,少女,蜥蜴和【萨沙】。
阳光被彻底遮盖,黑暗一片中只有银棺发着微光宣示着自己的存在。
黛儿特捂着脑袋扶着银棺站起来,看到阴影中【萨沙】从银棺对面向自己飘来,迅速举起火枪扣住扳机瞄准。
但转瞬之间,【萨沙】来到黛儿特面前,持枪的手被反摁在银棺上。蜥蜴从黛儿特身后冲出,扑向【萨沙】的手臂。在半空中被黄沙手臂摁住脑袋压在银棺上。
绿色的光亮从黛儿特与银棺接触的地方亮起,照亮了【萨沙】无脸的面部。黛儿特转头看去,蜥蜴正在剧烈挣扎,但黄沙手臂如同铁铸,纹丝不动。绿色的光亮从蜥蜴压在银棺上的腹部亮起,蜥蜴的挣扎迅速衰弱下去,彻底昏厥过去。生命力的流失让少女感到越来越强的困倦与虚弱,黛儿特觉得自己也要晕过去了。
一道白色的光芒亮起,替代了黛儿特的生命力。黛儿特迅速恢复清醒,明白了那是什么——是尊主对自己的祝福。沙漠尊主对与他直接对话的生灵给予赐福,使他们能够在沙漠尊主的领地来去自如,获得沙漠的眷顾。
随着那股来自尊主的力量被抽取,黛儿特逐渐明显的感受到黄沙的炽热、干燥,少女开始喘不上气,沙漠的环境,尤其是前几天还是大风暴这种灵能废土的环境对少女太不友好了。但黛儿特知道,这并非是环境发生了变化,而是沙漠不再眷顾自己了。
就在少女以为自己会被沙漠杀死时,所有的光芒突然消失了,沙丘也回落成普通的沙堆,炽烈的阳光重新照在少女身上,此刻这阳光对少女已经不算友好了。但黛儿特和蜥蜴都软软的瘫倒在银棺上,再没有力气理会这些了。
“这是一个交易”,【萨沙】看着银棺上的少女,“我抽取了你一半的生命与祝福,”【萨沙】看了看同样瘫倒在银棺上的蜥蜴,“还有你的坐骑的一半生命,用于重新证明他的存在。”
“他将会回报你永远的生命安全,并将你培养成龙骑士。”
“龙……骑士,呼……可是……我……是术士啊”黛儿特闭着眼虚弱的呼吸,一句话要分几次才能说完,虽然还不会死,但看上去快了。
【萨沙】没有回应,黄沙人像正在解体,沙尘簌簌落下,再不见【萨沙】的身影。
而久久沉默的银棺突然开始变化,黛儿特趴在银棺上奋力睁开眼睛,正在她身下,红色的线条正在银棺上勾画。黛儿特努力将自己撑起,那红色线条刚好画出一颗栩栩如生的心脏。黛儿特听到了心跳声,“砰,砰,砰”沉重而有力,伸手扶在心口,自己慌乱的心跳正在逐渐的减缓,“砰,砰,砰”与那银棺上跳动的心脏逐渐同调。
线条的勾画并未停止,自心脏蔓延而出,红色的血管生长开来,头部,两臂,双腿……自心脏而出又重回心脏,勾勒了一具完整的人体。黛儿特突然强烈的感受到这个“人”的存在,他的心脏在跳动,血液在血管中流动,血肉与骨骼在按照既定的模板生长,那沉眠已久的意识正在复苏。
在骨骼之上覆盖血肉,在血肉之上生长皮肤。一个少年的轮廓出现在银棺上。终于,随着最后的线条勾勒完毕,银棺侧面喷出巨量的白色水汽,棺盖缓缓滑开。氤氲的水雾散去,时隔两千年,阳光又照在了少年的脸上。
银棺内充满了不知名的透明液体,少年身着银白色的紧身服饰浸在液体中,被身下的某个装置抬起上半身,把口鼻露出水面。
黛儿特抱着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蜥蜴,屏息等待着少年的动作。但少年紧闭着双眼,没有任何反应。他极缓慢的呼吸,面色苍白,黑色的头发湿漉漉的贴在额头。身着银白的紧身服饰,在阳光下半浸在透明的液体中,像是一件精美的雕塑或者立体的画作。
在黛儿特认为足以称得上漫长的等待后,少年的睫毛微动,睁开了眼睛。
“你就是我的证据吗?你好,我叫西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