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不过1场游戏
游戏，戏如人生，人生如戏。大多数人的一生，不过是一场自我养成类的角色扮演游戏。尽管剧本是由我们自己撰写，可谁又能最终逃脱命运的摆布与结局的设定呢？但即便如此，妄自菲薄亦不可取。因为更多时候，游戏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游戏里获得哪些非凡体验；重要的是明知游戏残酷，却依然敢玩下去。
1
晴雪计上心头，笑着对慕城说道：“对哦，我忘了你说过，你是可以拒绝的，拒绝了之后要再重新追我一次。”
“我可没那么傻，等咱们七老八十了，当孙子问起时，我就会告诉他当年可是你奶奶向我表的白。”慕城这个小心思，其实早在他提出玩这个游戏时就设想好了。
“哦……原来你在这儿等着我呢！是不是早有预谋啊？”晴雪在情感上的思维反应长进不少，随即嘟起小嘴说道：“哼，那我现在要跟你分手，然后你再……”
没等晴雪说完，慕城突然收起调皮和笑意严肃起来，盯着晴雪的眼睛说着每一个字：“雪儿，玩笑归玩笑，但‘分手’两个字不能随便提。即便是日后有矛盾有争吵，但我希望咱们俩谁都不要在气头上说这两个字，好吗？”慕城原本要加一句“如果真的走到最终分开的那一步，我们也要心平气和地好聚好散”，但他没说出口。慕城不愿去预想那一幕，也不愿留此所谓的后路。
晴雪着实对慕城的突然认真有点吃惊和不知所措，她从来没有见过慕城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她甚至有些发懵，本想问为什么，话到嘴边又不敢开口。她眼神里充满了可怜和疑惑，却只是痴痴地看着慕城。
慕城说完，脸上的表情渐渐松弛下来，微微一笑。看着仍在木讷中的晴雪，慕城忍不住将她一把揽入怀里，轻轻在耳边安慰道：“刚刚不会被我吓到了吧？没事的，你永远是我最可爱的小傻瓜。我只是……只是怕有些东西说得多了，终有一天会变为真的。所以，你能懂我的意思，对吧。”
“嗯，我知道，也记下了。”晴雪心里有一刹闪念，如果真的要分手该怎么提呢？但也只是一刹那，刹那过后，她一边听着慕城砰砰砰的心跳，一边任凭洱海的风吹动心弦，她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暖流融进自己的身体，盘旋在心房之上。晴雪突然踮起脚尖，轻轻在慕城耳边问道：“那你愿意就这样一直陪着我吗？”是的，同样的问题晴雪又问了一遍，女人总是在这方面莫名执著。
“当然愿意，我愿意陪着你去看大好河山，陪着你去享岁月静好，陪着你去做你喜欢做的任何事！直到我们老去，再也走不动了，哪儿也去不了了，我仍旧会陪着你，看尽每一天的日出日落和云淡风轻。”慕城这一次选择用他更擅长的温柔来回答，毕竟这是属于他们俩的海誓山盟。当然，此刻作为见证的海是洱海，山是苍山。
“说话算话哦”，晴雪听着情话很是受用，又撒娇地说道：“还有，如果以后孩子或是孙子辈的孩子问起，要说是你追的我。”
“嗯，当然是我对你一见钟情，接着又花了很多心思才追到你的呀。”这时刚巧一群海鸥飞来觅食，洱海的游船上从来不缺喂食的游客。慕城自然不会放过这主动“飞”来的代表忠贞爱情的例子，他指着一对仍在不远处飞翔的海鸥继续说道：“就像海鸥，据说它们一生只认一个伴侣，长相厮守，从一而终；如果伴侣去世，剩下的那一只便会在海面上不停盘旋、嘶吼，
直至筋疲力尽掉入大海殉情。”
“那它们的爱情很伟大，令人钦佩。”
“确实，大自然在很多方面比人要纯粹得多。”
聊天告一段落，慕城闭目听风声冥想。晴雪则倚着栏杆，看一侧水面上的两只海鸥嬉戏打闹，跟了游轮一路，却对热情游客的投食视而不见，似乎并不为所动。晴雪有些好奇，便用胳膊肘杵了杵慕城，还一边飞舞着指头指向那两只海鸥，示意慕城去看：“那两只海鸥应该是一对吧，你说它们怎么不过来吃东西呢？”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就知道吃呀”，打趣完晴雪，慕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不过我猜它们应该是处于热恋阶段吧，不然怎么会废寝忘食都要黏在一起呢！”
“哦，有道理！就像现在的我们吗？”晴雪话音刚落，那对海鸥竟一前一后朝着远方飞走了。
“哈哈哈……”看到这一幕的慕城忍不住笑了出来：“你看，它们一定是听到我们在议论它们，所以害羞飞走了。”
“那也许是它们想找个清静的地方过二人，不对，二鸟世界呢！”
“你现在的想象力可以呀，还‘二鸟世界’这么浪漫！”
晴雪很得意地笑了笑，能得到慕城用浪漫一词夸奖，实属难得。晴雪又指了指远处的山，问道：“那里就是苍山吗？”
“对，是苍山，正对着洱海。”
“那日出一定会很美吧，还能看到洱海的倒影……”晴雪这话里透着几分向往，也有今早错过的遗憾。
“留给下次吧，有机会咱们夏天再来玩一趟”，慕城似乎听出了晴雪的心声：“有遗憾，才会记得更深嘛。”
“嗯，一定要再来看一次。”
“哈，就怕到时候某人又一个懒觉睡过去了……”
没等晴雪发起“反击”，却见甲板上的游人一个个陆续赶往内舱。晴雪疑惑地看向慕城，慕城倒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应该是有个什么表演开始了，包含在船票里的捆绑营销。”
“那要去看看吗？”
“好像是茶文化，你感兴趣的话咱们也进去熏陶一下。”
“你有兴趣吗？”
“我比较倾向于‘二鸟世界’，难得人少。”
“嘻嘻嘻……”晴雪冲着慕城笑了起来，有笑自己刚创造的一个专属于他们俩的名词，也有期待这远离喧闹的静谧时光。晴雪迫不及待拉起慕城的手，放在自己另一侧肩上，然后乖巧地依偎进他怀里，还不忘轻声说道：“那我陪你。”
“不是陪，是一起……”
“嗯！”
慕城搂紧晴雪，立于船尾。两人静静地看着浪花翻滚，海鸥鸣叫，波光粼粼中晓风拂面，艳阳煦煦里旋律悠长。
而打破这一唯美画面的，必然是晴雪。
2
晴雪突然扭头环顾四周后说道：“现在没人，船头是不是风景更好呀？”
“走，那去看看。”慕城倒一点都没有生气，听到晴雪的建议后，他立马转身拎起包，拉着晴雪就奔船头去了。其实对他来说，船头船尾最好的风景都在怀里。
船身挺长，两人一路小跑基本没遇到什么人或障碍物。舱内载歌载舞，窗外涛声依旧。此时此刻，置身其中的两只幸福的小海鸥在肆意奔跑，在尽情歌唱，仿佛整艘船、整片洱海、整个世界都是只属于他们俩的。
抵达船头，果然空无一人，只是风大了些。
晴雪甩开慕城的手，一个箭步加转身便背倚栏杆，随即说道：“快给我拍张照，要那种包船的感觉哦！”
“好！”慕城当然会满足晴雪那小小的虚荣心，边拿着相机边指挥她摆动作：“两只手张开扶在栏杆上，头朝左迎着风，这样头发不至于太乱。嗯，就是这样，稍等。再把左边头发捋一下……”这一幕，恍惚间把慕城拉回到了西湖的船上。景致不一，心绪神似。
“好了吗？”可晴雪似乎有些着急，她早已不是初识时西湖岸边那个女孩了：“我还想拍一个背影的。”
“好，可以转身了。”慕城很享受在镜头里看晴雪的感觉。
“哇，前面有个岛，特别像蓬莱仙岛，能拍进去吗？”刚转身看向湖面的晴雪，便被眼前的景色所吸引。
刚刚一直蹲着拍照的慕城站起身张望，算时间那就是他们要去的地方：“嗯，可以拍到，你站好了就行。那应该是南诏风情岛，咱们一会儿就是去那个岛。”
“哇，突然有种指点江山的感觉！”晴雪突然回头看向慕城，自言自语式地问道：“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这都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哦，对！快来看，朕为你打下的这片大好河山！”
慕城笑着用手机又拍了几张，便走上前一起欣赏风景。
美好时光总是短暂，转眼间小岛越来越近，甲板上的人也越来越多，欢呼与喧闹不止。慕城与晴雪则挤过人群，早早来到一楼登船口。
靠岸，下船，登岛。二人在小岛上闲逛一圈，领略南诏风情是假，逛吃逛喝方是真。吃饱喝足后在湖边闲坐，晴雪看到不远处游人争相排队与一块大石头合影，便对身旁的慕城吆喝道：“小城子，派你去打探一下，那块石头是什么。”
慕城并没有起身，而是简单看了下四周环境，然后回答道：“如果没猜错，应该是刻有‘洱海月’三个字。”
“洱海月？”
“嗯，我们现在坐的地儿可能是看洱海月最好的位置。这边面朝东南，前面是一望无际的洱海，没什么遮挡，看月亮倒影应该没问题的。所以景区才会在这儿立那块石头当招牌。”
“那昨晚为什么没来，是太远了吗？”
“嗯，对，原本计划昨晚住这边，可下了雨，不好打车。”
“看来真的要再来一次才行啦。”晴雪对洱海月的执著，已与那个他无关，而只剩对金色月亮的憧憬。
“那要不要过去拍一张？”
晴雪又转头看了眼，那边排队的游客依然很多，便说道：“不了，人有点多。”晴雪惊奇地发现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不喜欢凑热闹了？旅游打卡一向是她的喜好。晴雪又转向慕城：“我好像突然有点懂你为什么喜欢坐在热闹旁边看热闹了。”
“嗯？看热闹？”慕城一时没反应过来，热闹？自己也并不喜欢看热闹呀，一般都是绕着热闹走。
“哦，不是，用你的话叫喧嚣”，晴雪有些词穷地解释着：“就是在远离那些看上去很热闹很吵的地方静静地看他们，就像咱们现在这样，还有在束河看篝火的那次……”
“嗯嗯，我懂你意思了。不过，我那是在观察生活，而你只是因为懒，哈哈哈……”慕城见晴雪暗暗攥起了小拳头，连忙改口道：“不开玩笑，说正经的，那你看他们的时候在想些什么？”
“也没特意想什么，就是能感受到一点你说的那种置身世俗之外的错觉”，晴雪尽力在描述：“像一个完完全全的旁观者，在现实中看别人欢乐嬉笑，仿佛他们是在演戏一般。”
“嗯，就是这种感觉！”
“你说，我这是不是被你影响的。”
“两个人在一起，本来就会相互影响的啊！其实不光是情侣，相处较多的朋友之间也会潜移默化相互受影响的。”
“那你受我哪些影响啦？”
“以前我都懒得逛街，吃饭就找个专门的地方吃饭，现在却越来越喜欢逛吃的节奏，你说是不是被你带坏的？”
“哈！就没有好点的方面吗？”
“当然有啊，你骨子里那种不服输的劲儿头，是我最钦佩的。在我有时候想放弃的刹那，这股无形的力量就会告诉我，你可以再坚持一下，哪怕是最后一下。”
晴雪听到这个答案满心欢喜，毕竟自己也能带给慕城正面的影响。但仍有些不满足的晴雪继续追问：“那还有吗？”
“影响总是相互的嘛，其实在很多方面是说不清到底谁影响了谁的。而这种彼此影响，往往会极大促进我们关系的升温和升华，然后就向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境界去了。”
“促进关系？那你有听过心理学上那个著名的36问吗？”
“36问？”
“就是一个心理学家做的实验，让两个陌生人轮流回答36个问题，结果他们居然相爱了。”
“有这么神奇吗？我怎么觉得他们本就一见钟情呢？”
“说结果就是这样的，反正能促进关系的提升，要不要试试？”
“好啊”，慕城来者不拒，他倒想看看这36个问题的魔力究竟有多大，“试完之后看能不能让我更爱你哦！”
说着晴雪便拿出手机百度题目：“这个心理学家叫亚瑟·阿伦，小城子，请听第一题……”
3
“如果能在全世界范围内选择，你会选谁共进晚餐？”
慕城脱口而出：“当然是你啦，一日三餐都想跟你一起吃。”
晴雪对这个预料之中的答案很满意，便笑着继续问：“第二题，你想出名吗？你希望以何种方式成名？”
“不是每个人都要轮流作答吗？怎么成你问我答啦！”
“哦，嘻嘻……”晴雪调皮地回道：“我当然也是选你一起吃啦，不然谁买单呀。快点答第二题。”
“成名没想过，我一直觉得自己的一生会很平凡，有一个彼此爱的人相伴就足够了。”
“我倒是想成为一个历史学家，默默耕耘。嗯，下一题，打电话前，你会预演即将要说的话吗？为什么？”
“一般不会，不过既然打电话，那肯定是想好要说什么的吧。”慕城虽在答题，但同时也在审视题目本身：“所以，这个题是不是有点自相矛盾？”
“哦，也是，那它的意思应该是问会不会先遣词造句，把一会儿要说的话先顺一遍？”
“我觉得那是紧张吧，哈哈哈……像这样的问题可以跳过。”
“那下一个，你心目中完美的一天是什么样的？”晴雪显然被慕城说服，在接下来的问题上也有所选择，毕竟不能总被他质疑，显得自己脑子在基本判断上不够用似的。
“这个问题还不错”，慕城小小思索一番：“我觉得完美肯定是美好的一天，首先要睡到自然醒，起床吃点东西看看书，在慵懒中荒废至中午，出门约好友吃饭闲聊，最好是胡同里的小餐馆，一坐就是一下午。突然有点像毛不易的那首歌，哈哈哈……”
“那我呢？”晴雪突然打断了慕城的畅想。
“你呀，一直在我身旁啊”，慕城继续解释补充着自己的回答：“总不能跟你腻歪一整天吧，生活除了最爱的你，还是要分一些时间给朋友和社会的，甚至有一些光阴要专门拿来虚度。”
“哦，那也是。我的美好的一天，就是今天呀，虽然还没过完，哈哈哈……我觉得无论跟你还是跟朋友一起，开心快乐最重要。”晴雪说完止不住地兴奋，心想这个答案应该会让慕城大开眼界吧，她甚至都有点佩服自己，一来跟慕城在一起就是美好的一天，二来还有活在当下之意，多完美。
果然，慕城朝晴雪笑了笑，点头赞许道：“嗯，活在当下，开心最重要！”
得到慕城的称赞，特别是他能说出自己的言外之意，晴雪高兴得有些忘乎所以，都忘了要继续下面的问题。
“下一题啦，傻乐什么呢？”慕城伸手摸了摸晴雪的头。
“哦哦，下一个，有什么事让你感激不尽？”
“遇见你呀，感谢上天能让我们相遇。”
“我也差不多，感谢在西湖能遇到一个这么迁就包容我，又很爱很懂我的你。”晴雪忽然觉得这些题简直太适合情侣间对话了，能把自己这么一个不太会说情话的人都变得浪漫起来。
“那下一个来咯，如果可以改变自己过去的某段经历，你会选择改变什么？请作答。”
“其实我不想改变，因为我怕过往任何一个小小改变带来的蝴蝶效应，都会让我错过你。”慕城停顿了一下，继续答题：“如果非要改变，那就在去杭州的高铁上，我在经过你座位时不小心摔倒，这样会不会更早一点认识你呀？”
晴雪原本特别感动，却不曾想被慕城后面的话成功逗乐，瞬间忍不住笑了起来：“要认真答题，不许一直说跟我有关的，就当我们还是两个陌生人在测试嘛。”
“我说的全是真心话，总不能瞎说吧。再者，那也不能总是我先回答嘛，从下一题开始你先答，一人六个轮流来。”
“好，那下一题……”
“等等，这一题你还没答呢！”
“是吗？”晴雪挠挠耳朵旁的头发，“刚刚什么题来着？”
“改变一段过去的经历。”
“哦，对。那我想一想，我会改变……我想改变来大理火车上的那段，我会选择……”晴雪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是选择不删，还是压根选择不看呢？她内心是有些纠结的。
“嗯，没事，我懂，这个事过去了，下一题吧。”慕城看出了晴雪的犹豫，原来这件事在她心里还是耿耿于怀的。
晴雪转头看向慕城，表情中带有诧异，有欣慰，有说不出的感动，也有无比愧疚的自责。当一个人不知该如何开口时，听到最好的安慰便是“我懂”两个字。
晴雪努力止住欲夺眶而出的眼泪，低头看着手机，继续读题：“如果有一个水晶球能告诉你，关于你未来的任何事，你想知道什么？”她抬头看了看慕城，才反应过来该自己先答题了：“我想知道十年、三十年、五十年后的我们分别是什么样子，什么结局。”
“我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吧，知道了结局反而少了期待，而往往这种期待才是最难忘最深刻的记忆点。人生其实就是一场体验，有时候结果并不那么重要。”
“那我们最后在不在一起也不重要吗？”晴雪似乎更看重结果，因为她不想要一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或婚姻。无疑她是喜欢慕城的，喜欢慕城带给她的所有，以致于她非常害怕失去。在她的爱情观里，如果这份感情注定无疾而终，她宁愿选择不去开始。
“不是，我相信我们会一直在一起，这是大前提呀，我的故事里怎么可能没有你。我的意思是我更享受去创造那个结果的过程，去无限美化对这个结局的想象和憧憬。如果事先知道了结果，即便它是美好的，我们会不会因此而有所懈怠呢？你说是吗？”
“哦，那我也不想知道了。”
“这答案还带修改的呀！”
“怎么，不可以吗？”说着晴雪就假装挥起了她的小拳头，略带威胁地说道：“这下可以了吧？”
“当然，当然可以，雪儿说什么都是对的……”
4
“这还差不多，好，下一题。你有没有一直想做却没做的事？为什么没做？”刚读完题目，晴雪又赶忙加了一句：“还是你先答吧，不然等你说完我可能又会改答案的。”
慕城摇摇头，只好同意：“我想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雪山，不像玉龙这样只走半截儿的。为什么没做？一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高反，这次也是来试一试；二嘛就是还没做好准备，登雪山的各种专业装备和训练都还没有，这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到你了。”
“我啊，有很多事都想做，比如读完二十四史、学会做几道菜、包括蹦极呀滑雪之类的，但因为……你知道我很懒哈，所以就都停留在想一想的阶段了。”
“我猜也是，你要改一改这个小毛病啦。”
“下一题下一题，一段友谊里，你最重视什么？这个简单，我先答，我最重视的是真诚。”
“理解和包容。”
“最珍视的一段回忆是什么？”
慕城不假思索答道：“阳台初吻那一夜。”
听到这个答案，晴雪顿时有些脸红，低下头回道：“我不是哎，那天在情人树下坐着聊天是我印象最深的，也是最开心的一段记忆。难道你不觉得吗？”
“这几天美好的回忆太多啦，你选你最心动的一段，我选我心跳最快的一段嘛。”
“嗯，这道题有点意思，如果你的生命只剩下最后一年，你会选择改变现状吗？”
“我大概不会吧，有你在身边都一样。如果是世界末日，大家都要灰飞烟灭的话，那就先陪你去做那些你一直想做的事，我再独自去爬个雪山。最后一天我们再一起回到这里，静静地看这个世界落幕前最后一轮洱海月照常升起。”
“如果生命快到了尽头，我想我还是会有所改变的，其实跟你差不多，就是尽量不留遗憾。也许这种假设的意义，就是在警醒我们要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吧。”
“哟，都会分析题目啦！”
“跟你这个心理大师在一起久了，总会学一点嘛，是不是孺子可教呀？”
“嗯嗯，我刚想说这个词，居然也有被你抢先的时候，看来我们家雪儿真的成长不少哦！之前没夸你，主要是怕你骄傲。”
“那我念下一题啦”，晴雪心里一阵暖洋洋，但面上却没有表现出太多的理会，“你怎么看待爱和喜欢的区别？”晴雪短暂思考了两秒，便抢先说道：“爱就是喜欢的升华吧，应该是递进的关系。”
“嗯，大概喜欢只是喜欢而已，爱则是可以付出生命的。”
“说出对方5个优点。”
“5个啊！可爱算吗？”慕城小小调皮一下。
“不算，要好好说！”
“善良，严谨，随性，坚毅，还有……”
“随性？这也算优点吗？”
“嗯，当然算，生活中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束缚，随性一点，自然一点多好啊。”
“那还缺一个呢？”在慕城说自己优点的时候，晴雪可是掰着手指头一个一个在数，怎么可能让他少说一个。
“还有一个是简单，知足常乐嘛。”
“嗯，五个正好”，晴雪把最后的小指也扣了起来，刚好五个握成拳头，然后边说又边把刚刚扣完的手指展开接着数起来：“你的优点嘛，专注、博学、风趣、聪明，嗯，还有一个我想想用哪个词合适，还有点完美主义。”
“完美主义可跟强迫症同义词，我觉得这算是半个缺点吧。”
“不，在我眼里是优点啊，又不是自我批评，不许反驳。”晴雪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很是可爱，继而笑了笑又接着说道：“下一题，请以‘我们’开头造句，每人说3个。”
“一人一个句子轮流说吗？”
“可以，那我先说”，晴雪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望着洱海开始造句：“我们就像这洱海上空的两只海鸥，在水面上自由翱翔。”
“我们也像这小岛上的两株野草，渺小却自在地随风飘扬。”
“我们像……”晴雪脱口而出这三个字后突然停下来，转头看着慕城说道：“我们是在造句，还是在写排比句的小作文呀？你不能学我，也不能用同样的句式。”
“这还有要求？题目里也没规定呀？”
“我的话不就是规定吗？”晴雪没等慕城回应，便接着开始说自己的第二个句子：“我换一个，我们要永远在一起。该你了。”
“我们之所以称之为‘我们’，是因为我们愿意不分彼此”，慕城说完这个句子，得意地回击道：“你看我这一句里有三个‘我们’，算不算提前完成任务呀？”
“不算，是三个句子，不是包含三个‘我们’，小城子，要好好审题”，晴雪单方面宣布慕城的小聪明无效，但又紧跟着补了一句赞赏的话：“不过这个句子的释义我是蛮喜欢的。”
“好吧，那到你说第三句了。”慕城假装无奈接受事实。
“我们，我们一起走过的每一个地方，我都会记得。”晴雪似如释重负般看向慕城，问道：“你呢？”
“我们都会记得……”
“我是说你的最后一句呢？”
“一看你就没仔细听，我刚刚那句话里有‘我们’两字呀。”慕城继续调皮地玩起文字游戏。
“不行，不算，句子都不完整”，有了前车之鉴，晴雪特意重复强调：“而且不能用前面已经说过的句式和内容。”
“好好，我再组一句”，慕城边措词边说道：“我们，终将会老去，终会带着所有故事和回忆，洒向这一片波光粼粼。”
“这就对了嘛，我就知道难不倒我们家那么有文采的小城子。”话音刚落，晴雪突然站起身，整了整头发和外套，一面往岸边走一面说道：“快用手机给我拍个背影照，我想拿刚刚这句当文案发个朋友圈。”晴雪果然想一出是一出，而且行动力极强。
慕城见状，倒不是掏出手机找角度准备按要求拍照，而是半起身一把拉回了晴雪。
5
等把晴雪拉回身边再次坐下，慕城方才说道：“其实在船上有偷拍一张，应该符合你要求，要不要先看看？”
“好啊，是背影吗？”晴雪凑到慕城手机屏幕前，就等着他点开相册。当晴雪看到照片的第一眼，便惊呼不已：“哇，是这个感觉，就要这张。”画面里的她扶着护栏面朝洱海，发梢随风飘起几缕金黄，目光所及是蓝里发白的水天一色与有些耀眼的波光，远处还飞着两只海鸥嬉戏。
“我再调一下对比度，让波光更亮一些……”慕城边说边处理起图片，而晴雪就双手搭在他肩上靠着，静静地看一张美图后期生成的全过程，直至慕城把成品发给她。
收到图片，晴雪立马下载、保存、编辑，随口还问道：“你刚那句‘我们’怎么说的来着？”
慕城边看晴雪打字边慢慢说道：“记性真差，是‘我们，终将会老去，终会带着所有故事和回忆，洒向这一片波光粼粼’，完了。”慕城之所以要盯着晴雪编发文字，自然有他的小算盘要打。
晴雪发完后正返回朋友圈主界面看效果，却惊喜地发现，慕城几乎在同一时间也更新了一条状态，一样的配图一样的文字，甚至连断句和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幸福来得太突然，晴雪完全没想到，自己之前的一个小心愿竟在没有任何预谋和征兆下奇迹般实现！
晴雪转头饱含深情地看着慕城，忍不住凑上去亲吻了一下他的脸颊，然后双手揽着慕城的胳膊顺势靠在他肩上，又仔细端详起朋友圈里紧连着的两条状态，有些出神。
反观慕城，同样是突如其来的幸福，内心却有点疑惑，一张符合晴雪想象的照片而已，怎么会令她如此激动？难道是看到自己也跟着发了相同的朋友圈内容吗？慕城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刚被晴雪吻过的地方，仍旧是滚烫的炙热！
“怎么了？”慕城还是好奇发问：“怎么突然这么感动？感动得我都有些猝不及防啦。”
“没事，就是发现一切都刚刚好。”
“那朋友圈也发完了，36问还要继续吗？”
“不，我就想多靠一会儿。”晴雪愈发喜欢依偎在慕城怀里休憩的感觉，温暖里充满着浪漫与安详的气息。
“那你好好靠着，我来读题目呗。”
“好。”
慕城接过晴雪的手机，承担起主持人的角色：“该这一题了，请把‘我希望有个人能跟我分享……’补充完整。”
“我希望，有个人能跟我分享所有的喜怒哀乐”，晴雪边回答边小小抬头看向慕城，“我希望这个人是你。”
慕城听完后侧头看着晴雪，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慕城低声说道：“我愿意，这一题你说出了我最想说的答案。”说着慕城伸长脖子，轻轻回吻了晴雪的额头，然后继续四目相对，两脸微笑。
两个人就坐在那里，一直保持这样的姿势，约莫过了多久？谁也不清楚。直到晴雪有些撑不住了，方才打破温存的沉默：“我脖子都酸了，下一题吧。”
“好”，果然脖子僵硬的不只晴雪一人，慕城也左右扭了扭脖子，才继续读题：“上一次在人前哭是什么时候，为什么？”
“上一次，我想想，应该是研究生毕业典礼吧。现场有学妹唱着一首什么歌忘了，我就跟关系最好的室友抱在一起哭了好久。你呢，我比较好奇你会为什么哭。”
“我应该没有，在人前哭那要追溯到小时候了。”
“那自己哭呢？”
“其实也不能算哭，就是默默流过几滴泪。”
“当然算，是为谁流的泪？”晴雪直接问的是为谁，而不是因为什么事。大概，女生潜意识里的嫉妒心都是这样吧。
“也不是为谁，说出来你不许笑。”
“我保证不笑，快说快说。”
“就是我们刚认识的那天，我在从杭州回京的高铁上睡着了。似醒非醒地做了一个梦，梦里很乱，大概是在一个有特别长站台的车站里，你在前面走着，我在原地站着。我望着你渐渐远去的背影很忧伤，你回头那一刻，我却刚好转身没看到。一见钟情，又这样不得不错过，感觉我是被命运选中的孤独之神。在那种梦境里，作为导演，肯定会让自己流点眼泪嘛，结果醒来时发现眼角真的有泪。”
“很琼瑶剧啊，你是不是这类电视剧看多了？”晴雪嘴上嘲笑着，可心里却是满怀欣喜，毕竟这个眼泪也算是为自己而流。
“你看吧，我就知道你会笑我的。”
“原来小城子也有这么爱幻想的一面，哈哈哈……”
“下一题来咯”，慕城只好借题目转移话题：“这一题有点严肃，有没有什么事是你认为不能开玩笑的？我的答案之前已经告诉过你啦，就是那两个字不能随便提。”
“哦，我知道。我觉得不能开玩笑的就是感情本身，爱就是爱，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这后面的题好像都挺沉重的，要有心理准备哈”，慕城有意停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题目：“如果你现在突然离世，最后悔没对谁吐露心声？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说出想说的话？请认真回答。”
“嗯……”晴雪陷入些许沉思，“我其实想对子俊说，谢谢你对我所有的好，也希望你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那，为什么没有说，是没了联系方式吗？”
“嗯。”
“我想他会听到的。”
“那你呢，你想对谁说什么？”
“我……”慕城脑海突然一片空白，事实上他曾幻想过自己离世的各种可能和各类遗言，有对父母说的谢谢与愧疚，有对世界说的我曾来过不虚此生，有对未认识晴雪时假想出的爱人说的珍重，也有对晴雪说的带着他的爱好好活下去，但这些都是临别时的遗言，并无后悔之说。那自己可曾有过后悔呢？
见慕城久久未开口，晴雪小心翼翼地说道：“如果你觉得……其实可以不用说出来。”
6
“不是”，慕城听到晴雪暖心的宽慰，方才回过神：“我刚刚并不是在犹豫要不要说，而是突然间不知道要对谁说。有些人有些话现在说依然来得及，不存在后悔与否的问题。所以这个题目的警示作用远比回答本身要更有意义。”
“嗯。”晴雪赞同慕城的看法，也默许他这一题的不作答。
“我们总是说要不留遗憾，但青春怎么会没有遗憾。我想借这个机会，对那些在我青春里出现又渐行渐远直至断了联系的曾经的朋友们说一声，谢谢你们来过我的世界。”
“我也有很多这样的初高中同学，是觉得蛮可惜的。毕业工作，不在一个城市了，生活就再没什么交集。”
“没事，他们也是这样看我们的”，慕城见氛围有点低沉，便将晴雪揽入怀里，继续说道：“人生就是如此，很多人注定只能陪我们一两站，不用太过感伤，要把目光放在现阶段能陪我们的人身上。好了，那我们答下一题吧。”
“嗯。”晴雪许是靠得有些累了，选择俯身直接躺在慕城腿上。
“又是一个假设题，如果房子着火，救完人和宠物后，还能选择安全带出一件物品，你会选择什么？为什么？”
“是我，肯定会拿银行卡存折之类的呀”，晴雪思索一两秒后又推翻自己的选择：“不对，这些都可以补办，那就选一件烧毁之后不能复原的贵重物品吧，因为火灾过后还要生活嘛，要把损失降到最低。我是不是很会过日子呀！”
“哈哈哈，刚刚5个优点居然忘了说贤惠”，小小夸赞完晴雪，慕城说起自己的答案：“我选择不进去拿，因为家人都平安无事了，我不会再为身外之物冒险，万一有个万一呢。”
“也是，只要人都在，其它的不重要。”
“最后一题了，请说出一个自己曾遇到的麻烦事，询问对方会如何处理。这个我先问，还是你先来？”
“你先问吧。”
“如果期盼已久的旅行计划和工作安排在时间上起冲突，你会怎么选择，或是如何处理？”
“我可能会选工作，旅行可以再抽时间。”
“嗯，也不是必须二选一，如果可以折中或是有其它解决方案呢？我想这个题目设计本身是要看两个人的价值观和处理问题的思维模式吧。”
“不论怎么协调，我应该都会偏向先安排好工作上的事吧。”
“嗯。”慕城点点头，他本想继续追问如果这是跟他一起的旅行呢？因为其原本就是想问晴雪会不会辞职陪他去旅行，不过见她两次回答都是选择务实和理性，便没有再问下去，转而说道：“到你问了。”
“如果偶然发现，我是说如果哈，你看到有异性给我发的比较暧昧的微信，会怎么处理？”
两人心照不宣，都知道在说什么。晴雪没有起身，心跳却不自主加快；慕城也没有点破，而是就事论事地回答道：“我会当作没看到具体内容，只是提醒你有新消息。”
“就这样？没有了？”
“对呀。因为一来我相信你，相信你跟别人不会有什么的；二来我了解你，你一定会悄悄删掉，并告诉他不要再发了。如果真到解决不了的时候，你肯定会告诉我的。”
“你就一点儿不好奇，或是吃醋？”
“你那么可爱，肯定会有其他人追的呀，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不过男女生对这种事的敏感程度是不一样的，所以处理方式也会有所不同。更何况，每一对情侣的情况和亲密度也不尽相同，对待此事的态度更会因人而异。所以，很多事不能用简单的对错来一刀切。”
“所以，你也不会吃醋？”晴雪再现她独有的奇怪关注点。
“醋多少还是会吃一点的，哈哈哈……36个问题终于答完了，题目设计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在心理学上应该叫自我披露，通俗点讲就是通过分享私密增进彼此感情。”
“题目后面应该还有一句话吧？”
“有吗？”慕城打开手机查证：“哦，还有对视四分钟。”
晴雪起身转向慕城，深深地挤了下眼，好为这一重头戏做足准备。不曾想等来的却是慕城的一句“要来吗？刚刚不是已经……”晴雪毫不犹豫打断了慕城的话：“要！准备开始！”
慕城只好乖乖听话，温柔地看向晴雪的眼睛。其实他知道，任何两个人做这么长时间的对视，都会产生化学反应，要么很快笑场，要么感动落泪，要么擦出点火花……
果不其然，晴雪眼眶渐渐湿润，她眼睛里看到的是眼前的慕城，脑海里浮过的却是他们这几天经历的一幕幕心动画面。
慕城眼角虽没有泪珠蠕动，内心却也是极柔软的，晴雪双眸流下的每一滴眼泪，都会被他早已准备好的双手拇指擦掉。就这样，慕城双手捧起晴雪的脸，晴雪也慢慢闭上了眼，情之所至，两人自然拥吻在一起。这一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热烈，都持久，都甜蜜！
拥吻过后，两人又紧紧地抱在一起。晴雪仍在流淌着热泪，慕城则抿了抿嘴唇，突然说道：“你的眼泪还是有点咸……”
“你讨厌！”晴雪边说边攥起拳头打着慕城的后背，他那一句破坏气氛的俏皮话理所应当要受到些惩罚。
“四分钟应该到了吧？”慕城边抚摸着晴雪的头发边小声说道。
“不要。”
“这么多人看着呢……”
晴雪这才不情愿地分开，接过慕城早已递上的纸巾擦着眼泪，嘴上还不忘“责怪”他：“又被你弄哭了。”
“这说明36问很有成效啊，有没有觉得我们的感情更深了，也更了解对方了？”
“这倒是。”
“时间也不早了”，慕城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说道：“我们上岸吧，稍微吃点东西就得往机场赶了。”
“好！”晴雪起身帮慕城收拾背包，牵着他的手一同往码头方向走去。在经过洱海月石刻时，两人相视一笑，只看了一眼，便一同头也不回地潇洒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