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烟花不堪剪
田心偷偷地看着那让他眼熟的易定南,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仔细地端详了易定南片刻,脑海里终于浮现出一个叫李永的主持人来。
真不愧是马场场主,这房屋布置的品味,还有这独特的相貌,天生就是经营马场的料啊!
只是不知道,他怎么能生出易清儿这般略带英气的娇俏女儿?
易清儿安静地站在易定南的身后,上身换上了一件水蓝sè,质地考究的纱衣,附着在rǔ白sè亵衣上,纱衣薄如蝉翼,无风而动,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那亵衣下的究竟。
她的下身是一条轻盈的绿罗裙,裙摆动荡间,那纤细柔弱的小腰肢,还有那丰满挺翘的后臀,就算田心此刻惦记的唯有苏小小一个,也禁不住有些猿马异动。
那一双眸子更是清丽翦水,睫毛比诗然还长了两分。田心忍不住把她的眼睛和诗然对比了一番。
单论容貌,这易家小姐已是如此动人,那名满江南的苏小小又该是何等妖娆的女子?田心忍不住开始期待他这次的目标人物了。
虽是打量,但是田心从小跟着父亲在商场混迹,很好地掩饰了自己的目光,不像在酒楼里看易清儿时那般大胆。不然,那貌似温柔实则娇憨的易小姐,一定会将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蓦地,田心想起易清儿那经典的女王造型,不由地打了一个冷战:这易清儿的相貌,差点让人忘记了她的本xìng,自己可千万要记得这一点。
凭借着这几年跟着父亲打理企业的经验,田心知道面试最重要的,就是面试官对求职者的第一印象。田心对此有着绝对的自信,不说能力或是气质,自己那不张扬的帅气,已经足够让易定南给自己打个高分……呃,希望他不会像易清儿一样,嫌自己衣服上满是灰尘。
颇有风度地学着电视剧里的古人礼仪,田心对着易定南握拳低道:“阮玉见过场主。”
“不知道阮公子来自哪座书院?可曾参加过岁举?”易定南双眼微眯,向田心问道。
问学历了。田心略一思索,半真实半胡诌地答道:“场主叫我阮玉就好,阮玉本是苏州人,幼时随双亲迁居河南,有幸在嵩阳书院念了几年文章。只怪阮玉懒散,至今不曾谋得一官半职。”
没有参加过岁举更好,易定南心中暗道,那样才能专心为马场打理账务。
“阮先生……我就叫你阮玉吧。如今我逸风马场有几笔大生意需要打理,不知道你是否坑肯屈,在我马场担任账房先生一职?”易定南脸上有了笑容,无奈田心看着他的脸,总想起那位二十一世纪的综艺主持人,实在是难以回应。
“场主说笑了,逸风马场名满江南,能够在马场任职阮玉求之不得。”田心不慌不忙地答道。
“很好……很好……”易定南正要说些场面话,田心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咕噜’一声,一愣之后,易定南忙唤过赵岑道:“那就这么定了吧,从今rì起阮玉你就是我逸风马场的一员。赵岑,快带阮公子去歇息,顺便……替阮公子准备些饭菜和几套合身的衣服。”
田心微微拱了拱手,不敢再看易清儿那漂亮的小脸上,忽然涌现出来的怪异表情,立刻转身,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让他倍感尴尬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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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看这阮玉如何?可比你以前请的那几位账房先生好多了吧?”田心刚刚离开,易清儿就黏在了父亲的肩膀上,浑然忘记了在‘满陇酒楼’时,是她屡次想将田心给轰出楼去。
“这阮玉的确不错。只是……”易定南宠溺地看着自己年华正艾的女儿,“只是他的来历,肯定不止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你看他身上的衣服,虽有灰尘,但细看之下,分明手工jīng美,做工讲究,怕是只有蜀中才有那般巧手裁缝。还有腰间那块羊脂白玉所雕的麒麟玉佩,就连爹都看不出产地和年岁。与我对话之时,他神sè自若,谈吐得体,小小年纪便有如此修养,那建业城中的世家子弟们也不过如此。”
“爹你也太高看他了吧?不过就是一个书生吗?”易清儿撅着小嘴站直了身子,“他是皇亲国戚也好,大师门徒也罢,如今还不是我们马场的账房先生?在意他做什么?”
“我可不在意他,就怕……”易定南转了个身子,揶揄道,“就怕某人在意他。不然,怎么一回来就换上了这么漂亮的衣裙?”
“爹……”易清儿柳叶般的双眉紧蹙在一起,娇声嗔道:“我怎么可能为了他换身衣服?你忘了,今天是初十,下午我要去西泠找小小的。”
易定南一拍额头:“看爹这记xìng。居然把你们约定出游的rì子给忘记了。去吧,记得替爹向贾姨妈问好,让她多照应着小小。”
“知道了,每次都是这句话……”易清儿腹诽着告别易定南,往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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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心跟着赵岑,姿势颇为不雅地捂着肚子,终于走到了自己的房门前。
一排原木搭建的屋舍,每一间住着一名马场的工人。赵岑领田心去的地方,便是昨rì留书辞职的那位账房的房间。
给田心带来了饭菜、各类账簿和两套长衫布鞋,赵岑给田心仔细指了他所住的房间位置,又将五rì后关于钱学儒的事情嘱咐了一番后,就赶着去训练自己的马匹了,留下田心一人在房里吃饭、看账本。
饭菜倒是可口,至少比北大食堂好多了。田心将饭菜一点不剩地装进肚子里,便翻看起账簿来。
除去一些不太认识的繁体字,这千多年前的账目对于田心来说,就如同小孩子玩的填字游戏那么简单。不到半个时辰,田心已经对整个江南马场的情况了然于胸,还百无聊赖地画出了几张直方图。从图表上看来,这逸风马场的确有着江南第一马场的实力,无论是骑师、牧马人的水平,还是各类骏马的质量与数量,都远远地将其他马场甩在了身后。
如果做成了钱学儒的这单生意,对于逸风马场来说,不只是近千两利润那么简单,更多的意义,在于与钱唐富建立了合作关系,有了钱学儒这条人脉,今后逸风马场的前途更是可观。
难怪易定南会如此重视这单买卖了,账房先生走了都得立刻去再一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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玳瑁梳被一只jīng致的小手握住,在柔顺的青丝间不停地来回。
那张脸是白润的,剔透如同水韵:小巧的脸庞,小小的唇齿,眉线jīng致细淡,仿佛同这西湖的远山碧水一样,唯有自然才能造化出这般秀丽齐幻的怡人胜景。
少女睁眼露出一双沉沉的眼睛,晶莹的眸子偶尔显现在乌黑的睫毛间,如烟花般不堪剪。每一睁眼,便见那漆黑的瞳孔中始终闪烁着一线稍纵即逝的光芒。只是当易清儿踱着欢快的步子走到她面前时,那光芒再不出现,目光依旧显得懒懒的,眉眼间好似蒙上了一层褪了sè的迷雾。
易清儿随意地往少女旁边一坐,晃着两条线条优美的小腿,笑道:“小小,怎么自己给自己打扮起来了?”
苏小小放下手中的玳瑁梳,似乎是坐得太久,腿脚都有一些麻木了。
“紫烟前几rì回乡探亲了,别的丫头我都用不习惯,这些琐事就由不得自己来netbsp;“看你,手都糙了。”易清儿拉过苏小小的手腕,心疼道:“我一会去告诉贾妈妈,把你接到马场住些rì子,等紫烟回来了再把你送到船上。”
“马场?……”苏小小抽出手,开始收拢妆台上的杂物,那些珠光满溢的手镯、耳环、项链,在她眼里怕是一文不值,随意地被丢放在一只楠木箱中,反倒是那只玳瑁梳,被她珍而重之地横放在铜镜前。
“双亲过世的时候已经叨扰叔父太多,小小不想再让叔父和你为我费神了。虽然紫烟不在,可是你看,这屋子不还是和往常一样吗?”
费神?叨扰?一向大方的易清儿听见苏小小的话,心情猛地惆怅起来。
自从两年前小小父母去世,爹就不知道为了小小暗里cao了多少心,只是不曾想,小小竟然自己打理了家产,遣散了仆僮,带着贴身丫环紫烟,居于这西泠的湖光山sè之中。
只是这样倒也罢了,一年前,她居然搬到了贾妈妈的花船之上,任由富家子弟,公子豪绅献媚讨好,她强装笑脸,强打jīng神去与他们敷衍,成rì里周旋其中。到后来,脆弱的身子骨又染上了风寒。
爹和自己几次想要把她接走,也几次给她送银钱来,可她都拒绝了,让真正担心她的人只能眼见得她沉沦下去,在病痛的折磨中消瘦下去。
“小小,马场虽然比不得船上安适,好歹……”易清儿再次开口,话没说完却被苏小小打断了,“不必再说,清儿,我决定了的事情不会改变……”
“哎,随你吧……”易清儿无奈,不知怎么,忽地想起了田心来,笑着说道:“小小,前rì里账房把你送我的那只白狐尾巴弄黑了,我‘教训’了他一番,他居然卷起行李就离开马场了。”
“这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吗?”苏小小的表情依然慵懒,“不过一只小畜生,就算丢了也没什么紧要的。”
“怎么能不着紧它?那可是你送我的……”易清儿瘪着小嘴道,“爹今天逼着我去钱唐书院找李账房,不过算我聪明,只到了满觉陇就请到了一位算术极好的账房,还是位年轻的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