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北逃
三人倏地站起身来,拓跋宏神sè冷峻地向那名斥候问道:“大概多久之后能到此处?”
“最多一个时辰……”那人说着,疲惫的身躯晃了两晃,“江边的几个兄弟或许能够拖他一会儿,但是应该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就算守在江边的几名禁军能够制造出一些假象,萧昭文既然能够追到江夏,那些假象多半已经起不到什么作用。拓跋宏静下心思,萧昭文这次亲自出马捉他,想要摆脱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唯今之计,只有寄望于颍州的拓跋原和花惜竹了。
拓跋宏朝着李冲看了一眼:“李卿,让其他的禁卫立刻准备,我们现在就去颍州。”
“可是主上……万一萧昭文早就在北进的路上布下陷阱,我们若是北逃,岂不是正好一头撞上去?”李冲忧心道。
“没办法了。萧昭文一路从钱唐紧跟过来,就算他曾下令淮南其他州府出兵堵截,想必一时之间,那些州府还没有完全扎好袋子,我们若不趁此时冲出去,恐怕就只能够回头和萧昭文硬拼了……”虽然情势极其危急,拓跋宏的语气却依旧平静,“只有颍州方面取得预想的成果,我们才能够安然回到魏国……或许接应的人已在路上,正好能被我们碰上也说不定……”
这实在是太冒险了!李冲忍不住想要阻止,却又想不到任何更好的主意,只能祈求上天神灵护佑,让主上能够安然度过这一次危机。
等到李冲出去,拓跋宏才又对着那名斥候说道:“你可还能跟得上队伍?”
简单地一句问话,那名斥候的身子却忍不住颤抖起来,猛地将双手撑在地上,向拓跋宏叩道:“属下檀石槐,禁军三营军前斥候,家中有一老母和亲弟,居于平城东南远夕村……”
拓跋宏闭上双眼,声音有些低沉:“我会派人好好照顾他们!”
那斥候还在地上向他磕头谢恩,拓跋宏睁眼之后却再不理会,带着郑公公从他身旁走过。
李冲将拓跋宏扶上马,颇为怜悯地回望了一眼犹在帐中叩的斥候,心中叹一口气,重重的一马鞭挥下,带着十余名黑衣禁军护着拓跋宏往北疾去。
一个时辰之后,山谷中一股黑烟冒起,萧昭文带领着羽林军赶到此处,却只现两座已成灰烬的营帐和一具焦黑的尸体,心中骂一声拓跋宏果然心狠,带领着手下兵士径直往颍州方向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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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还是走吧!想必清儿也该等得着急了。”田心期待了半天,等来的却是苏小小的拒绝。
“苏姑娘为何不肯说?”
“告诉你又有何用?”苏小小反问道,“这一趟浑水已经有太多人掺合进来,都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进步。小小身份卑微,实在不想让阮公子你也冒这个险。”
田心还想说些什么,苏小小的脸上却露出了疲容,只好叹气作罢,随意叮咛了几句,出了房间,消失在阮府的夜sè中。
“小姐,你为何不肯告诉阮公子?”紫烟服侍着苏小小躺下,她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是单纯地觉得阮玉比阮郁要真诚许多。
“告诉了他……清儿恐怕会怪我的……”苏小小轻声念道,“我欠清儿,欠姑父太多,若是再害了阮玉,只怕清儿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
“小姐你是怕阮玉也为你的事劳神?”
“算是吧!清儿的眼光真好,这位阮公子,倒真和那些所谓的大族公子们有些不同。”苏小小说完,感觉倦意涌了上来,便裹着被子,悄声睡了。
从瞻园路出来,已经快要丑时了。田心和成勇二人快步往‘锦园’里赶,想要快些把苏小小的消息告诉易清儿。
成勇的一只脚已经迈入了门槛,田心却停下了脚步。这一路上,他总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到了家门附近,心中那种不自在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愈加强烈。
“成大叔,你先进去通知小姐,我即刻就来见她。”说完,田心快跑向街尾。
成勇好奇地往街边看了一眼,除了一个更夫,鬼影子也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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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心几步就到了街尾,面sè十分不善地盯着眼前的更夫:“阁下是谁?为何一路监视我们?”
那老实巴交的更夫吓得把更盘都丢在了地上,哆嗦着双手说道:“公子是在说笑吗?老吴我在此处打了三年更了,虽然对附近的一切都很熟悉,但却从未做过出格之事,更何况监视公子您了。”
“是吗?”话音刚落,田心已经一拳击向那更夫的腹部,那更夫神sè一变,脚下不知道绊到了什么,仰面就向后倒去,堪堪躲过了田心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公子,你……你要干什么?”那更夫双手撑着地,不停地向后退。
“阁下还要再装下去吗?我只能说,你的演技实在太烂了,和《十面埋伏》有得一比。”田心拍了拍自己的手腕,“让一个高手去当更夫不容易,让一个更夫躲开我的拳头就更加不容易了。”
那更夫闻言,猛然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起来,先前佝偻着的身形也一下子变直了,脸上再没有畏缩怯懦的表情,一双湖水不惊的深眸紧紧地盯着田心。
“我不过是看公子这么晚离开锦园,心中好奇所以跟上去看了看,公子你又何必逼我呢?”他说话的语气很是无奈,脸上却没有任何惊慌讶异的表情。
田心摇摇头:“无论谁被窥视,心中都不会舒服的,这个道理我想你不会不懂……在下阮玉,忝为锦园主人,不知道阁下怎么称呼?”
“王天之。”那更夫说着,伸手揭掉脸上的人皮面具,正是燕茗楼里与谢月婵会过面的白衣剑客。
田心也被这人的风华所摄,虽然眼前的人长相并不出众,但是一旦摘下面具,那种睥睨天下的傲气立刻就爆了出来,比起李冲,比起白毅,这人的武功怕是还要高出不少。
王天之手中握着人皮面具,脸上一如既往地没有表情,心中却是多了一些无奈。来到建业后,他一直用更夫的身份隐藏自己,白rì里则住在定淮门边的一座小房子里,好等待谢月婵的消息。今晚打更路过锦园时,看见阮玉和成勇鬼鬼祟祟地从府中出来,对于rì间闹市里那一幕,他心中印象颇深,一时好奇之下,便想看看这位公子要做些什么勾当,跟着他去阮府走了一遭。
他自信以他的功力,是不会被任何人现的,哪知道眼前的这个阮玉,眼看着快要抬脚进府了,却又折回来质问他的身份。
“阮玉多有得罪,还请王兄海涵……”田心抱拳说道,“以王兄的武艺,绝不会以更夫为业,请恕阮玉唐突,不知道王兄以更夫来掩饰自己的身份,究竟意yù何为?”
听了他的说话,王天之眼中厉光一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