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姻缘 第二世 人面荷花 第7章
第七回
景秀有些不大高兴了:“你们有啥不满意就直说,不要猜这猜那的,误会下去,将来说不定要生什么变化……”
影儿心中暗自发笑:误会,谁误会什么啦!
景秀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问:“影儿姐,你再说说,你们小姐还有啥避讳没有?”
“有哇。小姐有洁癖,说男人身上有浊气,所以见男子总躲着走。”影儿故意编造些理由,好替小姐对李铎的冷淡开脱。
“那……还有啥爱好嘛?”
“有!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小姐都爱好,也精通!”
“知道了!”景秀像探听到什么军事秘密,急匆匆地走了。
当景秀把探听来的秘密说与李铎听时,李铎愣了一会儿,拍了拍脑袋说:“坏了,谁叫我打小不好好读书学艺,光顾练武了!”想了想,吩咐景秀:“去,找本诗经来,再找本棋谱……唐诗也要!”景秀答应一声走了,他走到桌案边提笔练起字来,写的全是两个字:紫嫣,紫嫣……
又过了五六天。后晌,李铎拿了个描金盒子来到暖香居,见紫嫣正依在床头看书,就打开盒子,将黑白两色棋子摆好说:“来,今天得闲,陪你下盘棋如何?”
紫嫣每日也是百无聊赖,可她却不想和李铎下棋。见李铎直挺挺地站着,用乞求的目光望着小姐,影儿怕他窘迫,就拉拉紫嫣的衣袂说:“小姐,殿下求你,你也烦闷,就陪他下一盘吧。”紫嫣僵了一会儿,很不情愿地到桌案边坐下。等李铎先出子。
二人下棋,李铎的棋艺不高,走几步就错了,就吵着要悔棋。紫嫣不声不响,任他去悔,结果她连出几手,就将李铎围死了。李铎耍赖:“不算不算,我好长时间都没下了,手生得很,只要再下几盘,我一定能赢你!”紫嫣只好陪他再下两盘,让他输得很惨。李铎还想再下,紫嫣却不奉陪。他只好起身说:“我不服!明天还得同你来緾斗!”可等他第二天再来,紫嫣却推说身体不爽,不同他下。他的小手段只好收回了。
过两天,李铎又变出了新花样。这天下着零星小雨,傍晚时分,李铎打着伞,景秀抱张古琴跟在后面进了暖心居。李铎不敢来太晚,怕又遭受房门紧闭一片黑。进房看到紫嫣正在用膳,就坐下说:“正好我也没吃晚饭,陪你吃点。”看了看案上四个全是素菜,就说:“这太清淡了些,景秀你到母妃的小厨房去要几个荤菜来。”景秀应声去了。他提筷子夹了一口虾仁炒竹笋尝过,说:“嗯,味道不错。影儿,给我也盛碗粥。”喝着粥,等了一会儿,景秀用食盒提来两个荤菜,一个是红烧鹅肝,一个是青椒炒腊肉,说:“要得急,多做来不及,殿下和王妃先吃着,不够我再去弄。”
“算了,凑合着吃吧。”李铎先给紫嫣布了一筷子,然后自己津津有味地吃起来。看紫嫣不吃他要的菜,就劝道:“吃呀,吃点荤菜长力气。看你都瘦一圈儿了,过几日回南郡,给岳父辞行时,你们一家人该怪我没把你照顾好。怪我怨我没啥,就不怕岳父老人家心疼你?”
影儿在紫嫣身后说:“是呀小姐,相爷看到你瘦骨伶丁的样子,只怕会难受好多天哩。”
说得紫嫣眼睛酸酸的,就吃了一片鹅肝,然后放箸起身。李铎也随之站起,指着几上的古琴说:“听说你琴弹得好,近日我就给你踅摸来一张极好的古琴。说是从扬州一个叫什么古琴坊里买到的,还说是唐朝传下来的,老贵老贵的。我也不大懂,你试试看,如果不好,说明上当了。我不但要退回去,还要追问他的罪责!”见紫嫣不动星,继续求告说:“试试嘛,你就试试嘛……”
影儿也怂恿道:“好长时间都没听小姐弹琴了,你就弹一曲,让大家饱饱耳福。”
景秀擦抹着琴身赞道:“真是,多好的琴呀!都能照见人影儿了。弹出来一准好听!我最喜欢听人家弹琴了!”
紫嫣心想,这琴不留下,让李铎退回去找那卖琴人的麻烦,不知又能生出多少事来。再者,爱琴的人遇到好琴,确实有些技痒,被求不过,就走过去拨动琴弦,优美的叮咚之声从她玉葱儿般的手指间流出,李铎拍手笑道:“好听!真好听!”可他的声一落,紫嫣便不弹了。他只好又变个花样说:“我前日跟人家学了两句歌儿,你弹着,我唱给你听。”
影儿鼓动说:“哟,想不到殿下还会唱歌儿,小姐你弹,让殿下唱,我倒不相信他能唱得好听!”
景秀随声附和:“就是,我从没听见殿下唱过歌!王妃你弹,让殿下出出丑,我们也好开开眼!”
紫嫣一来是被众人催逼着,二来也想让李铎出丑,于是就坐下来,抚了短短一曲,算是过门儿,停下,等着李铎开口。李铎长这么大都是听别人唱歌。自己哪里会唱,心里发慌,但为了博紫嫣高兴,就鼓了鼓劲,憋足了气,粗喉咙大嗓门的吼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声音如虎啸般粗犷,震得景秀和影儿都捂上了耳朵。景秀叫道:“这是谁家的牛疯了?!”
影儿哈哈大笑着说:“是老虎饿极了吧!”
李铎忍不住跟着大笑,紫嫣忍俊不禁,也“吞儿”地笑出声来。她这一笑,李铎心里顿时熨帖了很多。
等回到书房,李铎叹道:“我的宝贝王妃总算开顡了!”
景秀说:“取得了一个小小的胜利,殿下应该继续追击!”
“那……你说说,下一步该怎么办?”
“嗯……看样子,你对王妃的好,她心里是明白的,也是领情的。不如殿下趁热打铁,用点强硬手段。你们是夫妻,就是来个‘霸王硬上弓’,一不违犯国法。二不违背人情。我听说过这么一句话。女人都是属于第一个跟她……那个的男人的。”
“这?……不太好吧……”尽管李铎口头上不赞成这么作,可心里却想试一试。
又过了两天,李铎经过反复的考虑,思想斗争了一回又一回,决定要冒一次险。这天傍晚他吩咐景秀多备洗澡水。略微吃了点东西,就跳进木桶中沐浴起来。他洗了又洗,搓了又搓,还让景秀把背上搓了三遍,然后有意喝了些酒,带着些醉意来到了暖心居。他指着景秀捧着的酒坛对紫嫣说:“这是母妃酿的桂花蜜酒,太好喝了,给你尝尝。”说着倒了一大杯递给紫嫣,见紫嫣不接,就凑到她唇边要灌。紫嫣见他来意不善,推开他转身回到床边。影儿想劝解:“殿下,我们小姐说过了,不喝酒。”
李铎挥手将影儿和景秀喝退,装着醉意爛珊地说:“咱们成亲……快、快一个月了,我是真心喜……喜欢你,用尽一百个心思对、对你好,这些,你、不会、不明白吧?可你咋就不拿我当、当夫君呢?你说,要我怎么做,你才能心甘情愿地……顺从我?”
紫嫣不搭话,干脆滚到床上,扯被子蒙上了头。这下李铎真有点生气了,他一把将被子掀开吼道:“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要你伺候你就得伺候!这一不违犯国法,二不违背人情!今晚我就要……”说着去撕扯紫嫣的衣裳。紫嫣挣扎了几下,知道挣不过他,就一把从头上拔下金簪,手一挽要剌向自己的脖颈。这下李铎可吓坏了,手疾眼快地夺过金簪摔在地上说:“你真不要命啦?!这样不解风情,我还不稀罕呢!”说罢一跺脚,愤愤然走出暖心居,却碰到顾鹊儿站在门外听壁角。顾鹊儿不知深浅地一把抱住李铎的胳膊晃着说:“她不稀罕你我稀罕你,走,咱们到西厢喝酒去。”
李铎狠狠甩了她一膀子吼道:“回你那鸟窝里去!”
李铎走后,影儿进屋拾起金簪,见紫嫣正低头垂泪,就劝解说:“小姐也别难过,殿下对你千般好,见你总不领情,他这是急了,才对你用强。你……也该体谅他的心情。”
紫嫣没好气地问:“要我怎么体谅?随方就圆吗?连你也让我忘了同‘那人’的白首之约吗?!”
影儿嘟嘟嘴,再不敢劝了。
李铎不敢再对紫嫣轻举妄动了,紫嫣倒过了几天平静日子。
回南郡的日子到了,李铎带着他的两个王妃向父皇母妃辞行。皇上对儿子只说了两句话:“把你的南郡治理好,保一方平安;希望下次回来,给我带两个孙子来。”就去忙朝政了。
凤妃可对儿子关切得很。她拉住两个儿媳分别询问:“紫嫣,你们这一段过得好吗?”
紫嫣面含浅笑,温婉地回了一个字:“好。”
“听铎儿说你是个才女,琴弹得好,诗书画都了得,嫁给他这个粗莽的汉子,真是委屈了你。”
紫嫣又轻轻回了一句:“不委屈。倒是觉得委屈了殿下。”
李铎连忙说:“不委屈,不委屈。”
凤妃点点头:“不委屈就好。”她又问顾鹊儿:“他,对你好吗?”
顾鹊儿不加思索地答:“不好!”
“唔?”凤妃瞪了李铎一眼:“为什么?”
李铎辩解:“我怎么对她不好了?父皇母妃赏赐的东西全都给了她,她不舒服,我就带太医去看她!”
“可你从没在我屋里留过宿!”顾鹊儿直言相怼。
“一见面就唧唧喳喳说个不停,又是卖弄风骚,又是撒娇做痴,还会听壁角,还会告叼状……”
顾鹊儿一句不让:“你不理我,我要不上赶着巴结,只怕一年半载也见不着你!”
“就是受不了你这号人!”
“住口!”凤妃喝斥住儿子:“要吵架,回你们玲珑阁吵去!”停了停,稍微放缓了口气对顾鹊儿说:“女子以柔弱为美,以恭顺谦让为德。夫妻之间,彼此尊重,相敬如宾,举案齐眉,这样才能长久。丈夫应尽丈夫的责任,妻子该守妻子的本份。”见儿媳们都不语,凤妃又补充了一句:“鹊儿回去读读《女训》,学学三从四德……铎儿你也得一碗水端平!”
紫嫣施礼应答了一句:“多谢母妃教诲。”李铎和顾鹊儿什么也没说,三人就此拜别了。
接下来,李铎又带两个王妃分别向封家和顾家辞行,然后就上路转回南郡。谁知出京城走了不到三十里路,天就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后来越下越大,骑在马上的李铎和侍卫们都被淋得湿漉漉的。坐在华车里的影儿问紫嫣:“小姐,雨下大了,殿下也没戴雨具,要淋病了……”
紫嫣点点头说:“让他上来吧。”
与此同时,另一辆华车上的丫环红豆也问顾鹊儿:“小姐,要不,叫殿下到我们车上避一避?”
顾鹊儿幸灾乐祸地一瞪眼“管他呢,活该!”
李铎被叫上了紫嫣的车,他心里暖融融的,两个人却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