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旧事与新闻

三.旧事与新闻

下午,安离赴约。她在遇见吴海叶后,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计划,她是要把吴海叶给她的所有资料都退还给他,然后和吴海叶一刀两断。然而现在情况有变,安离一想上午小女生给她看的可能是吴海叶老同桌的“纪念”,可以看出,吴海叶对他的同桌是印象深刻,很有感情的,而她竟然这么轻易地让那小女生带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安离觉得对不起吴海叶,她觉得无论如何得把这件事知会吴海叶一声。

两个人静坐了有一段时间,吴海叶才一脸问号地开口:“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

安离把小女生找到她的情形说了一遍,并把她记住的东西复述了一下。吴海叶听完后,没有懊恼,没有责怪,而是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间,脸色煞白。他有些急切地说:“把你记住的写一遍给我。”

安离照做了。

吴海叶又仔细读了一遍,他脸上泛起了一种不知所措:“这确实是当时那份资料的一部分,指示了一个档案的位置。现在可能出事了,据我的理解,有人把这作为了一张邀请函送给了我,反正,他们应该是要让我动这个档案。”

现在轮到安离满脸问号了;“他们怎么会突然想起邀请你?他们要让你这个完全没有自由的人怎么做?还有,他们到底是谁?你到底能不能应对?”

吴海叶苦笑;“我认识他们,是一批和学校对着干的学生,是我同桌的朋友,我和他们有一定的渊源和故事。至于他们为什么邀请我,我也猜不到。”

安离;“所以你以后怎么办,不听他们的,按兵不动。你好像必须这样做,你还剩不到一年就毕业了,没必要再跟学校过不去。”

吴海叶:“你的意思是让我忍着,再忍忍我觉得我自己就要完了!我在学校,走在走廊里,有些认识我的人一看见我就对着我指骂,放学之后,在班级群里也是被随时随地怼的对象。现在还正好处于我们班同学对学校的暴怒时期,他们暴怒的原因正是因为我在市里学校的一个会上,作为学生代表录了个视频发言,说了一堆阿谀奉承且十分油腻的屁话。老师们通常只关心我能为学校发挥的价值,我每一次去办公室,他们都要给我推荐半天各种学校宣传项目和文学比赛。我要找他们解决这些同学关系上的问题,他们能敷衍就敷衍了。我现在没有力气大张旗鼓地帮学校宣传了,那帮老师就更缠着我不放,还说觉得我心理有问题,要给我做心理辅导。我现在不管是帮学校还是帮同学都是吃力不讨好。算了,这些事不是说一说就能理清头绪的。”

吴海叶静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你今天作业多吗?”

安离:“不多,怎么了?”

吴海叶:“放学以后,你能陪我在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坐坐吗,我们一边写作业,一边聊聊现在的局势吧。”

安离用学校的座机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说今天作业少,而且有同学请她去家里玩,刚听到父母说“好吧”,安离就挂掉了电话。安离抓起书包,直奔学校旁边的咖啡店,吴海叶已经点了一杯咖啡,装模作样地嘬了起来。他见安离来了,从眼镜盒里变魔术似的抽出一张50元,对安离说:“去买点东西吧,别干占着人家位置。”

安离端着一杯顶着巨大奶盖的咖啡回到位置上,吴海叶就立刻说起话来,为今天的谈话开了个头。

吴海叶:“我为学校写了一年多的文章,在学校里,不管是英名还是恶名,反正是已经出名了。不过同学之间没几个人看得起我,毕竟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我当时对我同桌说的那句‘学校是一个宏大的局’特别不理解,我现在觉得我稍微摸到了一点边角。”

吴海叶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然后转变了话题;“算了,这些如今的事我也没有完全弄懂,叙述起来也比较麻烦,和你说说旧事吧。当时,我记得我同桌为了‘改善学校环境’,与不少人合作过,一起为同学们发声,为学校提建议。这些人对他最后的那次行动也或多或少有帮助。我同桌向我提过的有四个人,这些人的名字我到现在还记得。四个人里,有一个是学生会的成员,这位兄弟是来“支援”他的。他姓明,叫明真,在体育部做事,是学校的篮球队的主力,打比赛的样子叫一个帅气,迷倒了许多女生。话说像他这样在学校有一技傍身的人就是没什么顾及,他和许多其他社团的骨干,都时不时把一些自己的不满发到网上,反正学校还要靠着他们。他和我同桌是在一个社交平台的评论区认识的,他对我同桌是挺欣赏的。”

“还有另一个是我们班的一位同学,女生,现在还在我们班上,叫李默。成绩垫底,很会骂人,又多少有点公主病,全班没人喜欢她。以前,班上只有我同桌一个人会主动理她,大概是因为她骂人足够毒辣,两个愤世嫉俗的人在一起臭味相投地指天骂地很有意思吧。这两个人平时亦敌亦友,经常在一起争论问题,争论到最后发现谁也说服不了谁,还弄得两败俱伤。这时,他们通常嘴巴一撇转身离开,下一次对方需要帮忙的时候还是会主动伸出援手,好像在弥补争论时失掉的和气。现在,她的成绩飞速提升,排名早已在我前面了,怎么说呢,豪横起来了。”

“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个叫张堂堂,另一个叫陈香灵,一男一女。这两个和你一样大,我不太熟。不过听同桌对他们的简单叙述,这俩人年龄小本事大,对时局看得很透。他俩是我同桌很早就认识的朋友。”

安离听完这些,正好把手上的作业写完了,她问:“这些人你已经向我介绍了一个小时了,对现在有什么意义吗?”

吴海叶:“有意义,当然有意义。这些人是一群松散的,几乎毫无关联的人,可是这其中有一个核心人物,就是我同桌。所以他们虽然互相不认识,但是在各种社交平台上都联系挺多,聊得也比较投机,就是成了未见面的网友。去年,在体育部做事的明真毕业了,他在临毕业前,觉得自己还有一件事没有做完,就是让这几个志同道合的人见一面,毕竟他了解到,大家的在学校的生活各有不顺,网络毕竟是虚拟的,在现实中交往一下才好互相扶持。他在假期的时候,快速地通知了一下这些人,约好的地点就是在这家咖啡店,几个人happy到很晚,明真还把自己在篮球队的死党,叫王明昊,介绍给了他们,告诉他们自己不在的时候,这位死党就是他的代表,他们完全可以把他当成明真本人。后来,李默给我说了那晚的场景,在她的话语里简直好像永乐大典一样。那一晚,这批人除了玩之外,还共同约定了两件事:第一,大家从今以后,是亲人,是密友,互相帮助是每个人的义务,每个人都必须以自己的能力为其他人带来方便;第二,对学校的态度是非暴力,不合作,谁要是做出对其他人,对广大同学不利的举动,那么其他人从此与你无关。当时,他们其实还想拉上我,可我还是很坚决地拒绝了。尽管如此,他们还是觉得不能没了我,所以一直以来把我当做他们的一员。”

“由于我与学校交往得很密切,所以说老师当中有一些人知道我和这些人的关系,知道我和你说的这些事。他们就依着这件事,和我做了一个交易,他们说这些人经常和老师学校有冲撞,这样下去,他们每个人身上都会背上处分,将来不会有好结果,然而,如果我坚持为学校做贡献,我就可以担保他们在学校的生活一直顺遂,直到我毕业。在另一边,如果我也跟着他们一起‘同流合污’,那好,几个人捆绑在一起处罚。不得不说,这一招用两个字就可以形容——毒辣!”

安离听完,觉得简直是开了眼了。她站起身来,想和吴海叶一起去街上逛逛,她觉得对这些故事欲罢不能。可就在这时,她看见在离他们最近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穿着他们学校校服的男生,那男生的口袋里放着一个东西,在口袋外面还裸露了一大截,好像一个小型的遥控器。安离略微挪近了一点,看见那东西上有一个显示屏,她又挪近了一点,眼睛一扫之下,看见了显示屏上“标准录音”四字。是录音笔,而且还正在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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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被我们掀翻的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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