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
从全城的人都知道萧二公子得了个美人,至今已经过了一月有余,转眼就到了三月初三上巳节。
今年是宣王办的流殇宴,赵王是圣上的同胞弟弟,平日里做个闲散王爷,他的宴倒是不拘的,因此“名声在外”的萧承自然也有帖子。
萧承接了帖子,淡淡地笑了笑,丢在小几上,自个沐浴去了。
胆真肥。
————————————-
宫里的揽月殿,倒是清早就热热闹闹的。新桃拿着漱口水和帕子进屋时,用帷幔围着的紫檀鎏金雕花拔步床上的人还未醒。新桃轻轻把铜盆放下,一个年纪较长的嬷嬷进屋,轻声问向新桃,“帝姬醒了没?”
“没呢,昨夜和景云帝姬玩叶子戏,玩到子时才歇下。”新桃忙回道。
“两个小姑娘玩性大,你也不劝着点,昨儿谁当值?”嬷嬷问道。
“是碧缇,我去问问去。”新桃放好梳头用的篦子和头油,出去了。
“别怪碧缇,是我让她先睡的。”床上的人醒了,昭安眨了眨眼睛,身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流畅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一缕青丝垂在胸前,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绯色营造出美人初醒的慵懒感。
“我们玩得太起劲了,没顾得上时辰,碧缇困得活像小鸡啄米。”昭安向嬷嬷讨好地笑笑。
“今日去的可是宣王府,姑娘务必小心些。”嬷嬷一边伺候昭安梳洗一边道。提到宣王,昭安脑子里想到的第一个却是去年刚过世的宣王妃,印象里,她是个非常温柔娴静的人。
可惜,红颜薄命。
宣王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过表面上装得三五人六的。昭安早有所闻自己这位小叔叔的“丰功伟绩”了。当年宣王还是郡王的时候,瞧上了黄太傅家的大小姐,黄筠。
黄筠早有婚约,对方是自小便结好的御史台向家,两家同为文官清流,本是天赐良缘。宣王仗着自己受父亲宠爱,便豪取强夺,以权势逼黄太傅就范,在大婚那天,又见了黄家二小姐,黄菀。见黄菀美貌,便临时起意,要同娶黄菀过门做妾,甚至连三书六礼都不肯过,闹得满城风雨。这场闹剧最后以二小姐难忍屈辱,自缢身亡,黄太傅痛失爱女,伤心过度,不久后就去世了。大小姐黄筠为保黄家余口安稳,忍受宣王十余年,前几年的家宴上,昭安还见过这位婶婶,曾经的美貌已全然不复,十多年的操持和怨恨让她迅速苍老,这些年宣王在外也没少风花雪月,妾更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在旁人眼里,她应该自怨自艾,做个怨妇才堪正常。
昭安却始终觉得她是个很随和,很温柔的长辈。她眼里总带着悲伤,举止里却透着淡淡的优雅,昭安想,在年少时,她一定是个饱读诗书,清雅脱俗的少女。
她在偶然见到初有姿色的昭安时,她摸了摸昭安的头,凝视了许久道:“你的名字真好听,望君昭安,何其容易。”昭安望着她的眼睛,细细看去却闪过一丝悲伤。她送给昭安一个银丝缠祥云香囊,里面装着她亲手写的“岁岁平安”。
不过,不知道为何,里面的纸早就黄得卷起来了。
昭安明白她,但她没法感同她的身受。
她也不懂如何去让她好过些。故人已逝,留下的人即使再懂她,也无济于事了。
因此,昭安对宣王这个叔叔,除了礼节之外,心底是瞧不起他的,仗着权势作威作福,骄奢淫逸,挥霍无度,又极其在乎自己的名声,摆弄几下诗词,便有一堆人争着讨好恭维。
“真是纨绔。”昭安忍不住谴责地道出声。
———————————
萧承:“啊切。”萧承揉了揉鼻子。
谁在背后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