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襄助
再看殿门前的军士横举利刃,如疾风骤雨般席卷向对面的杀手,回过神来的杀手连忙举刀应战,耳轮中只听得铛铛的镔铁相交之声,双方随即战在一处。丁四宝眼见一名身高如铁塔般的汉子泰山压顶般向自己袭来,连忙双手将钢刀举至头顶,那军士冷笑一声,一招力劈华山,刀刃恰好磕在丁四宝的刀上。
丁四宝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道袭来,两臂一麻虎口登时血流如注,钢刀拿捏不住脱手而出,军士飞起一脚正踹中丁四宝的腹部,丁四宝惨叫一声身体横飞而出,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一招之敌!军士好整以暇地收回刀环视场间,只见战场之上已经呈现一边倒的态势,多名杀手已纷纷败下阵来,尚有余力抵抗者则被兵卒结成的三才阵压制在角落中,店小二赤红双目钢刀翻飞,全身上下鲜血淋漓,他嘶声道:「弟兄们,随我杀出去......」
话音未落,一刀斜刺里刺出,正中他的小腹,店小二的喊声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地看着对面的军士卒,那军士长得并不高大,但满脸横肉杀气腾腾,他轻蔑地看着店小二慢慢软倒在地。众杀手见此情景已然丧失斗志,纷纷将兵器掷于地上,跪在地上大声讨饶。
远处的铁塔军士见大局已定,回身向殿内喊道:「出来吧。」
董谷雨等人这才将头探出借着月光观瞧,只见殿前数具尸首横卧,鲜血洒满了青石板路,在一阵阵的呻吟呼痛声中宛如人间炼狱,而一众军士却习以为常,面色冷峻。董自压下心头震惊,走出大殿拱手致谢:「多谢各位军爷搭手相救,不知将军如何称呼,我等定将登门拜谢。」
铁塔军士将腰牌丢还给董满不在乎地道:「某叫姚丰,不过一个丘八而已,比不上顺天府的官爷金贵。」这话说得又粗又直,董不清对方是性格如此还是出口揶揄,只将道谢的话儿说了又说。
姚丰听得脸上浮起不耐的神色,恰好此时庙山大开,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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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壮的后生走上前:「老姚,山火越发大了。」
姚丰一指那杀死店小二的矮个军士:「钱贵,你带人善后,其余人等随我上山灭火!」
董紧道:「我与姚将军同去,」回身看了看众捕快:「谷雨也留下,照看着,」右指在场间划了一个圈:「与各位将军好生配合。」
谷雨目送众人离开,钱贵已指挥着兵卒收拾战场。他有心帮忙,钱贵却制止道:「不必了,去看看你那同僚吧。」
殿倚靠在墙边,谷雨将他衣衫除下,只见胸前早已血肉模糊疼得直冒冷汗,但他也是强项汉子,咬着牙不发一言。谷雨向身后一摸只见背后空空如也,他心下一沉,恐怕褡裢在方才的一番折腾中落在了火场。他周身上下翻了个遍,却只摸出个白瓷瓶子,除此之外再无他物苦笑道:「你小子,还嫩......」
不知为何,谷雨鼻头忽然涌起一阵酸意,泪水瞬间盈满了眼眶。脚步声从身后响起,钱贵举着火把走到谷雨身边,凑近谷雨:「哟,怎么还哭了?」转:「吓的?」
钱贵将火把交给谷雨,然后自怀中掏出一把青草,清冽的草被气息铺面而来,他将青草塞入口中使劲咀嚼,谷雨收敛起情绪,好奇地看着他。钱贵嚼了半晌,直到将青草嚼得碎了这才吐出来,用手掌拖住:「战场上物资紧缺,若有人被箭矢所伤来不及救治,都是靠这飞蓬草止血的。」
钱贵将草屑用小指挑起:「有点疼,忍着些。」的伤口抹去疼得一哆嗦,喉间露出压抑的呻吟,但他不愿被人轻看,随即将嘴紧紧闭起,所幸钱贵手法熟练,三两下便收拾停当。他瞟一眼,粗鲁地在他肩膀上狠拍了一记:「伤得不轻,比我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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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钱贵站起身:「都是给皇帝老儿卖命的,你我客气个逑。」
谷雨咧咧嘴,心道:这钱贵跟那姚丰一个德性,嘴上没遮没拦,但心肠却都不坏。他注视着钱贵身上补丁满布的军装:「钱将军,你们这是从哪里来?」
钱贵淡淡地道:「碧蹄馆。」
两个字一出口和谷雨不约而同地啊了一声。自万历二十年,日本丰臣秀吉政权入侵釜山,皇帝陛下一声令下,李如松、麻贵赴朝作战已过之久,其间战情往复,停停打打所耗兵力甚巨,但应征兵力多来自于蓟辽、宣府、大同等地,万料不到竟然在京师能见到赴朝官兵。
钱贵瞪大双眼:「你如何知道?」
钱贵点点头:「是真的,我家将军毛怀山碧蹄馆战役中,于敌军的包围圈中救出李大帅。李大帅心中感念,这次陛下封赏,正是由李大帅推荐的毛将军。」殿外的风溜了进来,将火把的光芒吹得忽明忽暗,他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一战,我部阵亡三千余人,生还者不过一成,多少弟兄一夜之间变成刀下亡魂,在异国他乡做了野鬼......」
谷雨眼巴巴地看着他,眼前这个身量不高的军人变得萧索而落寞,他抿了抿嘴唇,丝毫不敢打扰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老兵。
「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声打破了眼前的宁静,谷雨吓了一跳霍地站起身来向后殿中看去。方才捕快们仓皇逃命,在破庙中偶然遇到在此借宿的官兵,双方互验身份也仅仅是通过衣着和腰牌,随即便投入到战斗中,浑不知这后殿之中还有人手。
「什么人?!」谷雨厉声喝道,便要向后殿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