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争鸣
布世阵塔高耸入云，庄重宏大，将方圆数里囊括其中。塔顶有光柱直冲天际，无论昼夜，都清晰可见。
据说人族几乎所有成型的城池都建有布世阵塔，它们共同形成玄奇大阵，经特殊方式连结成贯穿人族的网状分布。
此时日头正盛，蝉鸣阵阵，一群少年浩浩汤汤来到布世阵塔前，在夫子引领下排好队伍等待进入其中。
“喂！贱仆！你居然能在夫子眼皮子底下睡那么久，是我以前小瞧你了。”王讳呈朝着祝余挤眉弄眼。
祝余还有些愣神，半晌才悠悠反应过来：“跟你解释不了。”
王讳呈默默翻个白眼。
“你们看那边！是凤鸣学院的学生！”有人低声道。
众人踮脚望去，果然看到本应在例行登记的葛夫子，在于什么人交谈。
“这不是葛夫子嘛？怎么，带着鸾鸢学院的新生，来布世阵塔瞎凑热闹？我瞧你这批人良莠不齐，连那个什么败家子都有，就别来自取其辱了。”瘦高高的眯眯眼老头毫不客气地道。
“呵，严夫子，没想到这时候遇见你们，真是晦气。老夫可还记得，上届毕业生中，离棠新秀榜前十，我院便占了六位。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来和某野鸡学院相提并论的。”
“你说的六位，是指前十中吊车尾的那六名吗？那可真是遗憾。”
“就凭你院那学风，能教好学生吗？纯纯的误人子弟！”
眼瞅着两位夫子争吵愈演愈烈，负责登记的人员连忙拉开二人，并接过他们手上的令符完成登记。
都说同行如仇家，在这两位手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我们手下见真章，如何？启用布世阵塔的狭路模式，看看两个学院的新生，哪边才是软脚虾！”
“哼！正有此意！”
两边夫子将原本学院安排的简单测试，演变成了两边学生的对战。
而两边学生也互相虎视眈眈，摩拳擦掌。
“我能不比么？”王讳呈脚底抹油，就要开溜，被严夫子一把揪住。
祝余对这所谓比试兴趣亦不大，重在参与，大不了投降便是。
当一切就绪，双方陆续走入光芒刺目的阵法之中，随着阵纹闪烁变换，众人陆陆续续被传送上去。
……
“一方落败或认输将失去对战资格，胜者则继续战斗，直至决出最终胜负。”
规则很简单。祝余放松一下筋骨，准备对敌。
四周尽皆空地，唯有中央有两个光圈，将两方从中传送过来。
很快，光圈闪烁，他的面前出现一位笑而漏齿、且唇红齿白的乐观少年，看着这货的笑容，祝余都有些被感染得乐了。
“嘿嘿，幸会。在下刘涛，二重人境——本元。”
“在下祝余，境界嘛……”祝余思索了一阵，犹豫再三，最终道，“也是本元境好了。”
什么奇怪的回答……刘涛不免腹诽。
客气过后，手下见真章。
刘涛持刀，白色灵气充盈刀刃，片刻后白色灵气转换为雷霆，滋滋作响。
见得此状，祝余也严肃起来，死死盯着刘涛的一举一动。
低喝声起，刘涛刀上雷霆激昂，如蛇蟒乱窜，他挥刀重重斩下，便有雷电刀气飞出，直奔祝余。
刀气迅捷如电，雷芒奔腾，转瞬即至。
祝余挥手间灵气凝实为白色圆盾，指尖微动，圆盾位置不断变换，只见刀芒击中盾牌，劈啪作响，片刻便将所有攻击悉数抵挡。
灵气盾牌上波纹阵阵，如水波徐徐，而自巍然不动，那刀芒看似并未对盾牌造成分毫伤害。
刘涛见状，亦是看出刀芒作用有限。很快做出决定，手中大刀雷芒充盈，闪亮刺目，向祝余冲来。
一手持盾，一手灵气覆盖，祝余立于原地，有恃无恐。
刀势迅猛，照亮祝余视野。
而他的神情依旧淡然，持盾抵抗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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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同时身体猛然转向，原本正与大刀焦灼对抗的盾牌便突然斜向。
刘涛这一刀便仿佛劈到棉花上，只觉得浑身力道打了个空，刀刃与盾牌斜向碰撞，击出道道星火，随后险些脱手而出。
未等刘涛回过神来，祝余已然开始反击，拳头上灵气覆盖，朴实无华的一拳就向刘涛胸前击去。
刘涛双手持刀旧劲未去，来不及回防，仓促之中将灵气运转至身前形成壁垒阻挡。
彭——
灵气防御瞬间崩裂、最终破碎，四处飞散。
祝余这一拳如入无人之境，击碎那灵气屏障似乎对他的攻势并未产生任何阻碍。
刘涛难以置信地倒飞而出。
祝余收手，盾牌消散。
尽管狠狠摔在地上，到刘涛坐起身后，笑得依旧很灿烂：“哈哈，我这门灵技未曾入门，伤害果然不尽人意。”
祝余笑着回应：“尽力就好。”
“嗯，我是不会留手的。就用我还在纳灵境的时候，领悟的最强招式吧。”
原来是以纳灵境突破至元旋的吗。
祝余心中自语道。难怪他灵气的强度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凶猛。
于是祝余便静静等待着刘涛的所为“最强招式”。
半晌过后，他有些无语地发现，刘涛仍旧愣愣杵在原地。
“你那里如何了？”
“别吵，这里很关键！片刻后让你知晓利害！”
“……”祝余无言以对，他甚至几度想要冲上前去直接撂倒刘涛。但想想这自己对这少年蛮有好感，还是见识下他所谓的杀招吧。
真是幼稚的打架，和自己经历的战斗完全不……祝余下意识地道。
想到此处，祝余突然瞳孔剧烈收缩，他颤抖着自语：“经历的战斗……我经历过怎样的战斗……”
尸山血海，浮现脑中。魑魅魍魉，声嘶力竭。
无数狰狞的妖、可怖的鬼、万般的人，在脑中交织盘桓，以各种各样的悲鸣和愤恨，冲击着祝余的心境。
那无数的妖、鬼、人，在脑海中变得扭曲哭嚎，将自己原本平淡的心境搅地天翻地覆，变为赤红的世界。
祝余从它们那儿感受到浓浓的不甘。似乎它们都曾是睥睨风云、纵观古今的绝世强者，如今只有残念缭绕不绝。
赤地千里，似灾厄末日，唯独祝余，如天地一豆，格格不入。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在此时，刘涛露出喜色，对着祝余遥遥道：“就绪！老兄，请接招！”
刘涛眼中有雷光流转，就待出招。但他突然发现那祝余的情况有些不对，捂着脑袋看起来极为痛苦。
这算趁人之危吗？
犹豫再三，刘涛还是决定出手。
对不住了老兄，这可能不够仗义，但我毕竟代表凤鸣学院与你交战，不计个人荣辱。刘涛这般安慰自己。
于是刘涛对着祝余遥遥一指，但闻晴天霹雳，祝余头顶似有雷云酝酿，天威浩荡。
“去！”
一道雷光自祝余头顶劈下，粗如鳞蟒。
只听“轰隆”声响，祝余便被雷光淹没。
成了！刘涛面露喜色，望着被烟尘遮蔽的方向。
虽然这招消耗很大，但赢了就不亏。不知道下个对手又是何人？
这般想着，刘涛不禁吹起口哨四处踱步。
但他的笑容很快收敛，不知何时，烟尘缓缓散去，似乎有黑影站立其中，并伴随巨大的龙卷围其旋转。
他愕然低头，自己周身不知何时，被密密麻麻的白色灵气不断螺旋缠绕，已是动弹不得。且这灵气不断高速旋转，周身护体灵气眨眼便破碎消散，全身很快传来剧烈绞痛，鲜血四溢。
下一秒，白光闪烁，刘涛已然被传送出来。
他大口喘着粗气，瘫软在地，内心的恐惧这时才不断放大。
太可怕了……那是什么招式。刘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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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毫不怀疑，如果迟几息传送出来，那自己是否已经一命呜呼了？
严夫子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旁边早有留守布世阵塔的专业医师，过来上药并包扎刘涛全身的伤口。
刘涛环顾四周，两边都有不少学员淘汰，但大都完好无损。只有自己受伤最重……这叫哪码的事！
“葛夫子，分明只是切磋，你们学院的学生居然痛下杀手。属实是教导无方！”严夫子冷哼道。
“欸，小孩子不懂事，控制不住力道，难免下手过重。”葛夫子乐呵呵道。
他心中亦惊奇不已，这区区家仆，竟有如此实力。
王家老爷子怕也是惜才，便给了这家仆学员资格罢！葛夫子内心不免对王家家主愈发佩服，不拘一格纳人才，此等格局，未之有也！
想到王家家主，葛夫子心里又是一动，不免好奇起王家败家子那里的战局。
……
王讳呈鼓足干劲，尽量让自己表现地凶神恶煞，以求率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等待片刻后，面前白光闪烁，出现一道娇小的身影。
小胖子瞬间如泄了气的皮球，变得慈眉善目。
面前姑娘，娇小婀娜，婷婷而立，大大的眼睛中有星光闪烁，双马尾洒至腰间，甚是俏皮可爱。一席黑裙，相称那无辜的神情，王讳呈只想大呼投敌。
“呀哦，这不是享誉离棠、鼎鼎大名的王讳呈哥哥嘛！”小姑娘眨巴着眼睛，“哥哥下手能不能轻点。”
“能！能！哥哥都依你！”王讳呈用力拍打着胸膛，彰显着豪气与不羁。
“嘻嘻，我叫蓓蓓！感玄境哦！”
王讳呈闻言顿时心中大定。毕竟小爷我可是二重境的本元境！对付一个一重境的感玄，那不是手到擒来？
小胖子露出意义不明的笑容，擦了擦嘴角，抱拳道：“在下王讳呈，本元境！”
他将“本元境”三个字说得格外大声。
王讳呈说完，自以为帅气地撩了撩头发，语气温柔道：“妹子啊！哥哥就算把胜利拱手让于你也无妨——有没有兴趣来王家府上，与哥哥深入交流，探讨学问呢？”
蓓蓓眯眼而笑，看不出神情。
“嘻嘻，这就看哥哥你的本事咯~~”
好可爱的妹子……王讳呈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难道我王讳呈的春天，此番机缘巧合下，又要降临？
但不知怎地，总有种极度危险的预感呢？
是错觉罢！
……
葛夫子看到这一幕，扯了扯嘴角，满眼嫌弃。
果然因为那个家仆的缘故，而对这个败家子产生了不该有的期待啊，依旧二流子一个，不堪大用！
战局瞬息变换，两方互有胜负。
两位夫子在塔底通过阵法画面反馈，将各处战斗情况尽收眼底。
蓝路，不愧是学院特招生，没有让老夫失望。葛夫子捋着胡子，微笑盯着某处战局。
能在二重境元旋的本元境就将一门灵技大成，哪怕只是凡品灵技，也足以证明其天赋异禀。
然而很快，葛夫子就笑不出来了。他似乎发现情况有点不对——有一处地方，战斗结束得格外之快。
若是一次两次还可以理解为偶然，但事实上，画面上那瘦削少年，一路势如破竹，没有人能在他手里撑几回合。
比之蓝路，此人锋锐更盛。难道说……
憋了许久，终于发现葛夫子脸色阴沉下来的严夫子，这时露出开怀的笑容。
“不好意思，忘记告诉你，我们学院特招了一位天才，十五岁的二重地境——炁合境。”
葛夫子顿时如遭雷击。
严夫子双手负后，围着葛夫子转圈，格外咄咄逼人：“你们学院特招生里，最能打的是叫蓝路吧？你们那种档次的学院也就只能吸引这种档次的学生。没有炁合境，你们如何取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