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蜇转
“我认输！”云晟颤栗不止，惊恐盯着将要劈下的锐利圆盘，迅速脱口而出。
白光闪烁，将云晟传送出局。
祝余眼中的恐怖神情骤然消散，淡然之色取而代之。
他晃了晃脑袋，神情自若，视浑身大大小小的血痕为无物——皮外伤罢了。
“上头了。”祝余无奈道。不过那也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快结束战斗的对策。
下一刻白色光芒也充斥他的视野，一时间明暗交替的强光令他眯起眼睛。
嘈杂声不绝于耳。
祝余环顾四周，发现众人目光尽皆汇聚在他身上，他们的目光各异，传达出各种情绪，并议论纷纷。
布世阵塔相关医者早已走上前去，检查一番过后，发现祝余虽然伤痕累累，但都是皮外伤，于是仅仅用了相关治愈灵技，便将祝余的伤口愈合。
祝余转头一看，云晟正在一旁接受相关人员医治，并用愤恨中夹杂惊惧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
“不公平！我要求重赛！要不是我灵气耗尽，怎么落得如此境地！”云晟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祝余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云晟就是最后的对手了。
严夫子迈着昂健的步子朝祝余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是老夫错看你了。王家家主果真慧眼识珠，老夫今后定会摒弃你家仆身份，平等相待。”
经过数月生活，祝余也明白家仆这等身份多么为人看不起，但在他心里，却并未有丝毫不适，淡然处之。
只是他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何要这样分出尊卑？意义何在？这种傲慢有什么好处吗？
祝余笑着谢过严夫子，一旁小胖子王讳呈冲过来，推开严夫子，对祝余道：“不愧是我的仆人，嗯，已有我三分实力。”
祝余翻了个白眼，没把小胖子的话当回事。
鸾鸢学院这边的学生神情复杂，仰慕有之，嫉恨有之，不屑有之，厌恶有之，难以置信有之，喜笑颜开有之，百般交织，难辨思绪。
祝余敏锐地将这些神情尽收眼底。他并无所动——本就无需证明什么，是他们自己心里难收的覆水肆意横流，主观出各种论断罢了。
严夫子也不跟这败家子一般见识，拂了拂衣袖，朝葛夫子而去。
那叫个意气风发。
还在不断吹嘘自己的小胖子突然骇然变色，连连后提，像是厉鬼索命般脸色急剧苍白。
祝余回首望去，不知何时蓓蓓站立于身后。
“嘻嘻。真看不出来呢，哥哥真厉害呀！”蓓蓓忽闪着大眼睛，满眼清澈无辜。
她精致的黑裙随风飘动，露出其下寒冰汇聚成纯净无暇的水晶鞋，一双皎白玉足在透明冰鞋里显露无疑。
“你，为什么……”祝余不能理解蓓蓓的想法。
“因为好玩啊！”蓓蓓笑着说，露出两颗可爱的虎牙。
凤鸣学院的学生敢怒不敢言，闻言只是露出鄙夷神色，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好玩。”祝余皱眉想了下，“这倒是个理由，一切都说得通了。”
“……”蓓蓓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人的思维怎地比自己都怪异？
“哥哥，看你与人家有缘，我就给你透露点东西吧。”蓓蓓歪着脑袋，眼中闪过狡黠，“此番你能获胜，原因有三。其一，云晟缺乏战斗经验，灵气消耗过度；其二，云晟情绪紊乱，心神失守，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其三，云晟入炁合尚未稳固，且灵技仅修习半月有余——哥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嘛？”
“你想说……我捡了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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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胜之不武？”祝余笑道。
“怎么这样说人家！”蓓蓓跺了跺脚，看起来可爱无比。但周围的人只是默念着“蛇蝎女”并敬而远之。“人家可是期望着，下次比试，你还能战胜那家伙呢？”
“为什么要盯着‘那家伙’不放。”祝余更不理解了。双方素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咳咳，随着那云晟的确出手狠了点，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为了冲击布世榜丁榜呀！”蓓蓓道，“你想啊，等到高级学院课程快结业，那时你们都是炁合境、甚至归离境，为了冲击布世榜排名，结业后得以去到更好的太院修炼，你们之间必然有竞争。”
“布世榜是什么？太院又是什么？”祝余满脸困惑。
“……”第三次如鲠在喉，蓓蓓完全麻木了，笑容虽然灿烂，但暗地里已然攥紧了小拳头。
这人是野人吗？怎么什么也不懂？纯粹是鸡同鸭讲！
“毕竟我只是个家仆。”祝余看氛围略显尴尬，主动解围道。
呵呵，这个时候想起来你是个家仆了。蓓蓓已将祝余在心里默默扎小人了。
“罢了罢了，哥哥，期待你下次的表现哦！”
祝余笑着点了点头。
蓓蓓有些郁闷，转头便离开，人潮再次分散开来，目送这个娇小少女远去。
……
严夫子和葛夫子之间经历了又一番唇枪舌剑后，这才作罢。此时夕阳向晚，双方带着各自学院的新生返回学院。
祝余在不少人心中的形象已发生转变，许多人已对其友善相待。对于他们的善意，祝余也一一回应。
也有部分人对此更显怨怼。曹荣更是暗地里抱怨道：“贱仆就是贱仆，不过走了狗屎运尔尔。”
返回学院，清点人数，严夫子开始发表演讲。
只见严夫子妙语连珠，飞沫如悬河垂下，滔滔不绝。而台下诸多学生听到一半已难掩鼻息，倒头就睡。
其内容主旨大致便是：鸾鸢学院才是离棠第一高级学院，凤鸣学院不值一提！
就连淡然的祝余都险些耗尽耐心，皱着眉头如坐针毡。
待到严夫子演讲完毕，他又拿出一份前不久从布世阵塔工作人员那得来的卷宗。
“第一名，蓝路。”
此言一出，学生们顿时骚动起来，齐刷刷向祝余望去。
严夫子轻咳两声：“想必你们很疑惑，祝余分明取得最终的胜利，为何并非第一名？事实上，祝余的确是这场比试的第一名，但却并非我们班级实力排名的第一名……经过布世阵塔的检测，祝余的境界进度和灵气强度，甚至排不上班级前十。”
曹荣闻言冷哼道：“我都说了，不过趁人之危、走了狗屎运而已！”
数道应和声赞同着曹荣的说法。小胖子王讳呈罕见的与曹荣一条阵线，赞同其说法。
祝余置若罔闻，无动于衷。
严夫子示意大伙安静，道：“境界和灵气强度并不能代表全部，否则为何还要用布世榜实战来决定排名？各位亦当自强，你们的路才刚刚开始，连布世榜丁榜的边都摸不到，切莫怠惰。”
祝余通过周遭人的对话已然清楚，布世榜的丁榜，对应的便是二重境元旋，而竞争的人数，也并非只有离棠城这千百号少年，而是无数布世阵塔覆盖网络下，整个人族的少年强者。
排名越靠前，越有可能进入更优秀的太院修炼，前途更加宽广。
接着，严夫子又陆续宣布着各位的排名。
祝余留意到，自己在鸾鸢学院这数十号新生中，排名第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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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自己身旁这位伟大的少爷——好像位列倒数第三？
……
返回王家府邸的路上，祝余注意到王讳呈的情绪兴奋异常，这使得祝余满头雾水。
“少爷何故如此兴奋？”
“说好的嗷！三拳啊三拳！”
“额……”祝余似笑非笑道，“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小的定会站着不动，迎接少爷三拳！”
“好，好，好！”王讳呈闻言心中大定，已是摩拳擦掌蓄势待发。
待到返回府上，早有仆人上前迎接。
小胖子朝周遭仆人问道：“爷爷呢？”
“家主与离棠城几位在榜高手，前往雾海云间的古墓探索。据说其中煞气冲天，已然威胁到离棠城的安全。”一仆人恭敬道，“这种古墓现世极多，前人已总结诸多经验，家主定能凯旋。”
“哦，几个月前就发现、始终未被勘破的古墓啊。爷爷肯定没问题的。”王讳呈对爷爷充满信心。
“对了，祝余你小子过来，来庭院这。”王讳呈朝祝余摆了摆手，示意他过来。
同时，小胖子支开附近所有下人，腾出场地。
祝余果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状似任人宰割，但脸上仍挂着淡淡的笑容。
小胖子见状，露出大仇得报的笑容：“嘿嘿，你小子，终于让小爷我逮到机会了嗷！”
祝余站在原地不说话，只是笑着看向王讳呈。
王讳呈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呸！什么破学院，小爷我天纵奇才，居然才倒数第三？还有你小子，笑什么笑，属实是欠抽！”
小胖子灵气汇聚于右拳，径直向祝余奔去。
喜欢笑是吧？小爷这拳定要鼻梁都给你打歪！
视野中，祝余那淡然而笑的身影愈发靠近，在接近其三尺范围内后，小胖子毫不犹豫一拳击出！
“给小爷爬！”
啪！
想象中祝余被击飞的场景并未出现。
王讳呈愕然抬头，发现这一拳被祝余一掌接住，同时他还似笑非笑地盯着自己。
心中气不过，王讳呈又是接连两拳挥出，但都被祝余防出去了。
“你玩赖的是吧？说话不算话？”小胖子咬牙道。
“我的确站着不动让少爷打的啊，一步都未曾挪动。只是少爷这一拳不巧打在我的手掌上，可惜可惜。”祝余耸了耸肩。
“文字游戏？跟我玩阴的是吧？”王讳呈彻底抓狂了。
不过很快他便冷静下来，眼中露出精明的光芒。
“今天你要是不让我打上几拳，从此以后，别再想我踏进学院半步！”
祝余闻言顿时鼓起了掌：“少爷果然智谋无双。”
“你知道就好。”
“这样吧，少爷你若是按时去学院一天，我便绝不回防，让你打一拳，两天三拳，三天六拳，四天十拳……若是连续坚持一个月，我就惟少爷您马首是瞻，要打要骂绝无怨言！”看小胖子有些意动，祝余继续道，“您想想，一天才打那么几拳？如何解气？不如一次性打个爽，忍得一时苦，回味无穷甜。”
“你这不是空口无凭？万一你又玩赖呢？”小胖子满脸狐疑。哪有人把自己往火坑推的？
“绝不妄言！届时定让少爷体会到拳拳到肉的快感！”祝余盯着王讳呈的眼睛，认真严肃道。
“所以……今天这学院，我不是白去了？”一想到这欠打的脸近在咫尺，自己却无能为力，小胖子便气的牙痒痒。
“您收获了知识啊！”
“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