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遭难

第五章 遭难

一声惨烈的嘶吼打破了宁静的庄子,刘义迅速起身让三海拿针包,快步到那人面前。因过度用力吼叫嘴角裂出口子,皴裂的手指在全身抓挠,很快抓得皮开肉绽,双手血淋淋,吼叫还在继续。

三海箭步递来针包,“三海按住,我施针。”他即使见过不少这情况,但还是觉得心惊肉跳。绪陆朱阴闻声而来,被这一幕惊住,绪陆猜测道:“疯了?”神志失狂且疯魔,有些像太古历书上描述一般,人族被邪魅吞噬灵识,疯魔至死。

朱阴屏息与绪陆相视,越想越觉得自己快疯了,十万年前神尊化去六界所有的邪魅,邪魅在人界出现?说什么也不信,除非神界现世。

费九牛二虎之力将那人制住,刘义翻开衣襟,露出拇指大小的鼓包,“是蛊毒。”绪陆不解道:“都言蒙州受时疫之困久已,若是蛊毒。”没道理,上仙命他们三人前来是查看时疫一事。

何五丫在门外观望有一会了,三海担心他白日受惊了,遂带回房间了。

刘义闭目点头:“时疫是真,蛊毒亦是,城门关闭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绪陆心中了然,在那个被五花大绑的身上翻覆,观色探息切脉一一俱全,就差拍醒人了。刘义看在眼里,眼睛泛光问:“你会医术?有法子吗?”

“略懂。”

绪陆写下草药名给刘义过目,说道:“能有办法拿到这些草药吗?”往日寻常药铺可见的草药,只是眼下刘义只有失望道:“难如登天。”朱阴心里觉得,若跟登天比,那就不难了。

知道刘义的意思是城门关闭,解释道:“不靠蒙州,问涂城,路途远点无妨。”蒙州右邻涂城,涂城依着阳春山得天独厚,靠山吃山。

三海折回来听见要去涂城寻草药,便自告奋勇道:“我去,涂城我去过几次路熟,脚程快点一天就到。”刘义眼下没有别的办法,只有远水救近火了。

拉着三海细细叮嘱一番,让他去往涂城的福善堂找人。

沈厌一觉睡到大天亮,伸手挡刺眼的光线,翻身活动了僵硬的脖子,知道看见对面三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在牢房,揉了太阳穴,深吸一口。这个点该开饭了,正琢磨着,狱卒端来伙食喊道:“开饭了。”

刘方将餐食放在崔修跟前,崔修招呼,“沈兄,饭食到了。”一碗糙米粗饭刚端在手里,一旁的杏雪埋怨道:“表哥,我们还要吃多久才能出去,都已经吃了两天。”身上的衣物不曾换洗,想到这点更烦躁了。

沈厌看着手里的饭陷入深思,杏雪以为他难过,过来安慰他:“瞧着是难吃,不过是为了饱腹,你别太难过了。”

这饭一般人或许觉得没什么,但他嗅到一丝不同寻常,自打他失了味觉,嗅觉好像比原先灵敏很多。想他半魔体质,也不怕这点不同寻常,正准备吃着。

啾啾——

四人抬头见小天窗沿立着一只鸟,那朝沈厌的方向啼叫两声,尖尖的鸟喙对人,沈厌从鸟身上看了朱阴的影子,正好。

沈厌向鸟举了举碗,下来。鸟不领情,它可是高贵的乌鸟,说下就下多没面子。

耐着性子招手,这身通乌黑的毛色,做成羽簪兴许很好看。鸟呆住,直愣愣飞到沈厌跟前。

崔修杏雪刘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饶是第一次瞧见训鸟的,手停住,嘴张开,目瞪着。沈厌再一次举碗,抓饭带回去。他微微眯眼等,乌鸟踌躇之间,觉得自己羽毛在颤动,忙用喙啄,爪子又抓了好些,扑棱地飞出去。

好半响崔修反应过来,惊叹道:“沈兄有如此惊世之才!我等佩服!”沈厌没空理他,乌鸟一族在魔界受供奉惯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朱阴喜欢拿下巴看人。忙往嘴里喂饭,有了乌鸟报信安心了许多。

杏雪一边给他夹菜一边眼神熠熠,细看了发现沈厌眉清目秀竟有几分好看,不觉红了脸。

察觉到有人盯自己看,沈厌一心想着绪陆朱阴什么时候来救人,又想起某上仙说不能用仙法或魔力,默默殷切问候了某人。

狱卒又来了,多了一个人,不过是拖着进来,丢在隔壁牢房。杏雪被吓得往沈厌背后躲,刘方更是护着崔修往后退,血腥气味扑面而来。

血人发出痛苦的呻吟,血口大张,身下的稻草让血水浸湿。狱卒厉声道:“里面的都给我安分点,不然这老东西就是你们的下场。”踹了脚泄气方走出,牢房一时无声。

沈厌想要走近看清楚,被杏雪拽住,“你你别去,小心被染上。”解释道:“我们在城外乱葬岗也看见这样的伤,蒙州死于时疫都丢那里。”

我看未必,这人还是狱卒拖进来,如果真是时疫,狱卒应该也染上了;而且看其他牢房反应,像是从牢房提出去惩戒了再扔回来,杀鸡儆猴。

他稍微安抚了杏雪,凑上去,蹲着看趴地上的血人,浓烈的血腥味冲脸,同时闻到一股恶味直窜肺腑,顿时作呕。血人掀开眼皮,突然朝沈厌伸手,如抓救命稻草一样,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没一会力竭身亡。

狱卒返回,像算好时间一样走进旁边牢房,脚拨了拨地上的人道:“没气儿了,下一个。”环顾牢房,其他牢房的人都避开视线,唯恐点到自己。

一面黄肌瘦少年轻飘飘看他一眼,盘腿闭目养神,他对面的三人则是继续吃饭,举止斯文雅行,颇有钟鸣鼎食世家出来的气势。谁比较好拿捏,不言而喻。

城外义庄,绪陆配合刘义将剩下的伤者查看换药后,乌鸟回来了,满桌都是它洒落的米饭,鸟喙里又吐一堆,然后翅膀和鸟叫齐鸣,饭粒与羽毛共舞。

前前后后听完,朱阴告诉绪陆说:“师弟被关牢房了,这些是伙食,里面似乎加了东西,你看看。”绪陆依言取了样,同刘义去分析了。

乌鸟觉得自己立大功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小主子,心想象征地夸一下就好,能有赏赐当然最好。

朱阴满意点头;“很好,你继续去看着那边,有问题来报。”乌鸟内心拒绝耷拉着脑袋,快出门时,“等等。”满心欢喜回头,原来小主子没有忘记奖励它。

“把毛捡走。”

呜呼哀哉,修行难,乌鸟更难。

沈厌跟着狱卒来到另一处,木桩上都绑着人,歇斯底里的嘶吼,伤口迸裂,还有怨怼的眼神扫视所有人。

狱卒领头不屑地摆手,示意下面的人把东西拿上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扫来道;“找了这么个瘦鸡,能撑过一天吗?试一个月了,还不行,风先生那边你让我怎么交差?”

那人生生挨了一鞭,赔笑说:“头,这人落单,人没了也好解释,况且”在领头耳边小声说:“瞧着有三只肥羊,等这边事了,那羊好等人来赎,到时候还怕没油水吗?”

深觉有理,让人端上一碗汤给这个面色灰白的少年,瘦不妨事,养养就成。

沈厌低头看这碗搪瓷大白碗,热气浓郁的汤,碗底一只白白胖胖的虫子在摇曳,虫姿妖娆,堪比被舅母丢出门外艳丽婀娜的女魔画像。舅舅在魔族算是少有的美男子,当年俊美清雅的元傲殿下,如今膀大腰圆称帝一方的魔帝依旧吸引万千女魔及男魔。

出神的时候尽数将大碗汤喝下,味道尚佳,心满意足地在领头面前坐下等待发作。领头和一众狱卒愣神看沈厌一番行为,在他悠闲吃完桌上的花生米,意犹未尽捻着手里仅剩两颗花生。

瞠目结舌的众人在怀疑风先生的试验出问题时,那人陡然抽搐,开始吐着白沫,眼神翻白时,驾轻就熟地把人绑木桩上,一如往常地看其发作。这位也不过是空架子,还以为有多大能耐呢。

他感觉五脏六腑在翻涌,那只胖虫子使劲钻进肝脏,尚未成型的魔珠在和刚破土的仙根打架,四肢瞬间重如灌铅,疲惫不堪,眼前一阵发白,脑子仿佛被数万针刺般,四肢百骸剧痛万分。

崔修三人眼看沈厌被带走,坐立不安的杏雪在牢房来回踱步,趴在栏上殷切看着来人的方向,祈祷沈厌安好被带回。

夜色渐深,狱卒拖着失去知觉的沈厌,同样丢在他们隔壁牢房后,落锁。

在浑身是血的沈厌出现在他们眼前时,杏雪大惊晕了过去。

惊魂未定的崔修把杏雪安置好后,靠向栅栏轻唤:“沈兄,沈兄醒醒。”狱卒已经走了,他试探道:“已经走了。”

蓦然睁开眼的沈厌,眼底一片清明,崔修打心底里佩服,这般状况下还能保持清醒,非一般人也。

费力挪向崔修,他想了想,开口说:“有个风先生,以解决时疫为借口,拿活人养蛊。”气弱声嘶却说得十分清楚。

“下次那鸟回来了,大可托付信物,以求脱身。”

这样骇人听闻的消息,崔修顿时怒火中烧,觉得这些人凌迟处死也不为过。心里涌现数个想法,到嘴边只有一句:“你不是哑巴啊。”

上一章书籍页下一章

且看御风醉长空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修真仙侠 且看御风醉长空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五章 遭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