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勾肆
我有时候在想,每个人人生的结局都充满了未知数,但是可能在一瞬间,命运之神就会向我们展示她最后的判决。
刚刚大海还和我们有说有笑地在一起,虽然他生性有些木讷,但是为人谦和善良,打起下手来不但没有半句怨言,而且还非常勤快,一看就是若欣的好帮手。但是此时,长剑贯胸,鲜血淋漓,他已无法再成为我们熟悉的那个大海。
没有什么时间在此时留给我们,当若欣他们退回来护住大海和我的时候,六朵比刚才更加凌厉无比的剑花已经完全将我们笼罩。若欣的剑堪堪只能架住她和我的头顶,而张建和志平则勉强撑住他们那片空间。再有一波攻击,我们中必然有人还会中剑!
我一瞬间感到了末日的来临。
正在绝望铺天盖地而来之际,忽然间,一股无可抑制的强大气流从我腹中升起,我感到好似一颗急剧燃烧的火球在体内蒸腾而起,双手便好像有人指使一般,不自觉地便往上空击出,体内的那股强大的奔腾之力便如火药炸膛般爆破而出!
只听“砰”的一声,耳边一阵如炸弹爆炸般的巨响,一股强大的气流将笼盖我们的长剑荡开,不仅围攻我们的六个黑衣人也跟着向后跌去,若欣、张建和志平也一起被气流推倒在地。只有中剑的大海失去了依凭,瘫倒在了地上。
所有人都被这突发的一幕所震惊,没有人相信我一个没有兵器、看似最文弱的人居然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攻击波。
但是那个带头的黑衣人最先反应过来,继续向我们扑来。其他黑衣人瞬间也爬起来又一起向我们攻击而来。
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继续释放刚才的攻击波!我努力想要催动刚才的那股力量,但是却只觉腹中空空,毫无刚才那种万马奔腾的强劲内力。眼看瞬间又扑来的长剑,我忽然间头昏眼花,只觉眼前人影剑影交叠,整个人已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耳边传来若欣的惊呼:“小玄,小玄!”,天地昏暗,我已然失去了知觉……
黑暗之中透着点微微的光亮,也许应该说是微微的光亮中隐隐透着大片的黑暗,而黑暗之中好像有几个人影正静静地站在我身前看着我,一些人的脸孔在我眼前晃呀晃的,忽远忽近,那是谁?是我爸我妈,是保险公司的胖脸经理,是垂死挣扎万般不甘的王紫冰,是阴冷残酷的乾郁陵和李可照,还有脸带笑容的小朱,还有若欣,眨着慈爱与威严并存的眼睛……他们的脸组成一张大网在空中旋转,我头晕目眩……
忽然,一阵冰凉像利刃一般刺在我的脸上,我蓦地睁开了眼睛,一股凉水沿着我的脸颊流了下来。
“他醒了。”一个男人的声音,扔掉了手中的水瓢。
这时我才发觉自己手脚都被捆绑在一张椅子上,丝毫不能动弹。意识到自己已经掉入到一个巨大的危险之中,恐惧便如同潮水般涌进我的身躯,牙齿忍不住地上下震颤磕碰。但是瞬间,我又让自己闭上眼睛,努力地在内心寻找着一丝勇气的力量:“该来的都来吧,还能怎么样呢?搞不好老子就是要来拯救你们这个狗屁的时代。”
后世有一种让人嘲讽不已的阿q精神,谓之精神胜利法,但,此刻的我不是这样的。从忽然降临这个世界,到经历了残酷血腥的杀戮,到和不明来历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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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的结识,到和若欣她们两天短暂的接触了解,我早已慢慢平静下自己的内心,要让自己真实地活下来。对,活下来,等到梦醒的那一天!
我再睁开眼睛时,有三个男人站在我的面前。眼前是一张几案,这三个人中一个身着白色棉袍、脸上无须的白面男子坐在几案后面,其他两个则是身着着我之前见到过的那种黑衣,分立在白面男子的两侧。其中一个,就是那个欺骗我们的车夫,此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没有了之前那种虚假的热情和做作的轻蔑。
这是一间布置豪华的房间,居然是彩绘一般的布景,色彩艳丽的帘幔,精致的家具,中间那个男人面前的桌子上居然还有一副漂亮的酒壶和酒杯,墙上略高的地方甚至还开着两扇窗户,只是现在密闭着,这也是我刚才觉得昏暗的原因吧。
只是眼前这三个脸上露出冷漠表情的三个男人跟这样的环境实在是不搭。也正是这三个男人提醒着我,这里可不是星级酒店,这里是牢房!低头一看,地板上砌的是粗糙的青砖,刚才泼在我脸上的水已经流到地上并已渗透进砖缝里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说话的是白面男子,声音里好似带着是一种慵懒和不屑,全然没有审问犯人的样子。
我心里盘算着,不想随便就回答,我必须尽量先搞清楚对方的状况再应对。
看着我沉默,他好似也不着急,良久才吐出一口气:“你不说也不要紧,其实我们早已掌握你们的状况,衡山门在打什么主意我们也知道,我劝你放聪明一点,年纪轻轻的,不要白白做了人家的替死鬼。”
他好似在对一只关在笼中的狗在说话一般,声音中带着淡漠和无聊。我眼睛看着他,还是没有回答。
“旗主,别跟这种瘪三废话,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是不会老实的。”假车夫对着白面男子说道,语气中再次充满了极其的不屑。
白面男子却连正眼都没有瞧他一下:“别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别忘了我们这是个什么地方。”说完又脸露笑意地说道:“咱们这可是个请客的地方,他不领主人的情面,主人也是要尽地主之谊的。”
那假车夫讨了个没趣,便也不再说什么,脸上又恢复了了无生趣的表情。另一个黑衣人则自始至终保持一动不动的姿态,只是手一直握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我心里快速地分析着目前的状况:我已经落入这伙不明身份的人手中,而且他们已经知道我来自衡山门,隐瞒自己的身份恐怕不能做到了。忽然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内心:若欣她们呢?!我记得自己晕厥之前,我们所有人都已处在极其危险的境况之中,随时都有被杀的危险,难道……?!我不敢再往下想。
眼前那个白面男子倒是真的如他所说的继续展示着他优雅的风度和耐性,眼神中还带着微微的笑意,只是这种笑意却透着令人恐慌的寒意。
“我师姐她们呢?”我决定先开口问。
白面男子的脸色一转:“哦,说到她们……,你不用担心,他们都交待得差不多了,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行了,说吧,你们在那家油坊里发现了什么?说出来,便放了你们。”
这是个诱饵吗?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又闭上眼睛。
一阵静默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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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面男子悠悠地说道:“看来,没有上点好酒好菜也不是待客之道,王刀,请他上座。”
假车夫闻言立马大踏步向我走来,他叫王刀。
他好似等待这句命令已经好久,此时不耐烦地一把扯掉绑在我腿上的绳结后,便架着我的胳膊坐到了一张高高的黑椅上。然后,揿动椅背的一个开关,瞬间便从椅子的两个扶手中穿出两条铁链,将我牢牢地固定在椅子上。椅背上忽然伸出几个坚硬的触头顶在了我的后背上,感觉好像后世的电动按摩椅一般,这是要给我做按摩?
是按摩,只是这种按摩我想我有生之年绝对不想再试第二次,它是一种以刺激受刑人穴位的行刑工具!顿时,剧痛犹如铺天盖地的潮浪将我淹没,我只觉五脏六腑都在翻滚,喉咙里像卡住了什么东西一般,想叫也叫不出,整个人便又昏了过去……
又是一股冰凉的冷水泼在我的脸上。我睁开眼,眼前还是白面男子,当然还有那个假车夫那张恶心到极致的脸。
“怎么样,这道菜的滋味不错吧?”白面男子阴阳怪气,声音中充满折磨他人的快感,“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这里叫勾肆,勾栏酒肆,请你看戏喝酒的地方。实话告诉你,这边节目还很多……,所以,你还是老实说比较好,不然等一下的菜滋味更足,我想你应该不想再尝一遍吧。”
我深吸一口气,想缓解一下全身上下还在波动着的剧痛感,忽然注意到自己现在坐着的这张椅子的扶手上居然还刻有精美的花纹。这么狠厉的刑具,居然还要如此刻意修饰,就跟这整间屋子一样,装饰华美,但却是一间可怕的审讯室,绝不是一间请人看戏喝酒的上座雅间,只是它的刑具可不是皮鞭、烙铁、老虎凳那种充满血腥的东西,而是装饰文雅却杀人不见血的凶器。
“勾肆……,勾栏酒肆,真他妈邪恶啊!”我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
我虽然现在身上疼痛不已,呕吐的感觉始终没有散去,但还是尽量让自己的脑子保持着清醒:“我现在能说什么?到目前为止我又知道些什么?我们在王瞎子的油坊里又找到了什么?除了一张脏兮兮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一首诗……,对了,诗!”
我做出痛苦不堪的样子,大声地呻吟着,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没找到什么东西,只是……一些破烂罢了,对了……,我看到师姐找到一张纸,看了看便把它收起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说完,我微微睁着眼,看着白面男子的反应。
果然,他的眼神一怔,但立即沉声问道:“是什么纸?”
“我不知道,师姐也没让我看。”我回答道。
心里面忽然一阵庆幸,看来若欣未必落入他们的手中。因为这帮人来势汹汹地想要审问我们寻找的东西,甚至不惜杀人(可怜的大海),一旦他们抓住若欣他们,肯定会对他们进行严格的搜身,若欣身上藏着的纸张一定早就被他们找到。但现在看来,他们对此一无所知的模样,说明若欣很可能没有落入他们之手。
思虑及此,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原本我不但担心若欣被抓,更担心他们可能已经被害,但现在看来,情况应该还没有这么糟。
耳旁又响起白面男子的声音:“不说?那就请他尝第二道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