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网络里的名字大都稀奇古怪,要么标新立异,要么代表了特殊意义,我问名儿为什么要起“想死个名儿”这个网名,名儿说她想了很久,快要想死了也想不到称心的网名,就叫“想死个名儿”吧。
我一直以为想是思考的意思,直到后来,我们分开很久以后,我才知道想是想念的意思,“想死个名儿”这个网名从最开始就预言了我的爱情,名儿注定要成为我思念至死的人。
成为qq好友以后,名儿每天都会和我聊天,除了日常问候吃得可好,睡得可香,名儿总是温柔地配合我强烈的表现欲,始终表达着对我的景仰和爱慕,我也沉浸于这种被追捧的成就感。我向名儿吹捧了不少大话,聊了许多过往,我们的关系不断升温,并且在贴吧里巧妙地表达有别于他人的亲近关系。经常泡在贴吧里的校友终于观察到我们的细微变化,大家逐渐发现了我两的亲密关系。有人开始起哄,我们半推半就的故意沉默,于是声张的爱慕变为默契的暧昧,我们像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相互呵护的两个真心恋人,情愫渐深。
名儿会引用王小波对李银河的问候方式,一大早就给我发一句:“你好哇,城哥”。我喜欢名儿直率开朗的方式,我也回复:“你好哇,名儿”。我们像是在默契地开启一段网络爱情。我们像情侣一样问候聊天,热切地关心对方,却以网友的名义。虽然我有好多说不出的理由喜欢和名儿聊天,我们也在默许这场未曾谋面的感情逐渐裂变,但我却小心翼翼地不肯迈出关键一步,因为几乎所有自负的男生不会不通过外貌检验就踏入爱情的河流,于是在我反复拐弯抹角的要求下,名儿终于发来了她的照片,那时正值风儿和煦,花儿开遍校园的时节。
即使再多么美好的爱情发生时大都是俗套的一见钟情或者长时间相处的两情相悦。我必须要承认爱上名儿肯定不止于频繁的交流试探,而是源于名儿发给我的第一张照片。那是一张名儿端坐镜头前比剪刀手的游客照,照片中,名儿扎着马尾,清纯可人,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弯弯地对着镜头发笑,脸上泛起浅浅的酒窝。照片拍摄于一座寺庙的功德碑前,我不知道那是哪座祈福的寺庙,哪世的姻缘线,牵动了我的心弦,当我看到这张照片时,彻底被名儿清纯的美貌深深打动。那时候美颜滤镜还没有强大到改变一个人的容貌,姿色普通的女孩也不会通过虚假的照片滋养内心的虚荣。
后来我们在一起以后的日子里,我还总是嘚瑟地提起这张照片,问名儿哪座庙里修的福分能和我在一起,名儿总是傻笑着回答:“爱笑的女孩运气都不会太差,我向来运气很好。”我在名儿仰慕的爱恋中几近迷失自己,浑然不觉运气好的人是我,能够在最美好的青春岁月里得到上天恩赐这样美好的姑娘。
收到名儿照片以后我们的感情进一步升温,即将到来的恋情只剩下我如何表白的老套流程,于是我们约定了最近的时间见面。
我此生都不会忘记第一次见到名儿的画面,名儿身材高挑,扎着马尾辫,粉色衬衫系在紧身牛仔裤里,穿着蓝色帆布鞋,刚刚步入大学不久还未褪去高中模样,满脸都是青春和稚嫩,笑嘻嘻地蹦到我面前。那天是二零一二年五月一日下午五点,五一假期刚结束,名儿从宝鸡乘火车回学校,我在火车站台前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感到温暖的春天向我扑面而来。
名儿是那么清纯漂亮,与我无数次幻想的爱情对象完全吻合,我简直无法想象自己能受到苍天如此的眷顾,恍若梦境,面对浩荡的天恩,一向自信张扬的我竟然紧张得无话可说了。名儿似乎也被我的紧张感染,闷着头和我开始慌乱地前行,我们都跃跃欲试却又前言不搭后语,努力聊向开心的话题,却无法摆脱两个人暧昧尴尬的氛围,可能相互钟情的两个人初次见面都是如此吧。
我们漫无目的地走路,边走边聊,我不想知道目的地在哪,更不知道该如何勇敢地戳破爱情的窗户纸,直到天色渐暗,人烟渐稀,名儿在我们越扯越远的话题中突然紧紧地牵住我的手,而我的手掌早已被紧张的汗水浸湿,我们终于在初次见面时顺利地陷入爱河。
后来我无数次追忆我们陷入爱河的那个美妙下午,夕阳正好,微风不燥,我们并肩漫步,行人从我们身边闪过,街景在我们身后倒退,我们努力地寻找互相爱慕的话题,两个契合的灵魂即将交融前,空气里到处弥漫着爱情来临时的紧张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