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奇!甚奇也!

第5章 奇!甚奇也!

朱漆润泽如凝脂,午后的艳阳斜照竹窗,三月在窗前转过身说。

“这间厢房我要了。”

小二笑咧咧地点头哈腰,接过三月递来的一锭银子后,手掌上下托动感受着那厚实的分量,面上浓厚的笑意可谓只争朝夕。

“客官有事尽管吩咐。”小二轻快地退步,嘴上奉承地说,“那小的就不打扰——”

“慢着。”三月上去叫住了人,“给弄些吃食,再烧桶洗澡水,另外你在替我去药铺抓些药草。”

小二站在门槛前应答:“那客官,可有药方子?”

这间厢房陈设清雅,书桌上正巧有文房四宝。

三月回身在书桌前坐下,拿砚台磨墨的功夫说了声:“你且等着。”

九曲小跑地跟过去,他个子矮,只能按着书桌踮脚去望。

三月执笔的气势有些动人,手腕转动更带着股巧妙的劲道,还别说,写下的簪花小楷甚是好看。

她甩了药方就关门赶人,九曲则爬到榻上趴着休息。

“这家酒楼去年更子叔带我来过。”九曲眼珠滴溜溜地打量着房间,“他们家的包子真是又大又香,更子叔身上的钱也只够买两个。”

“瞅你那德行,两个包子就叫你流连忘返啦?”三月在窗前逗弄着一盆绿植,苗子长的正旺,“等你把妙手空空学精了,以后我们还去肆都呢。住最好的酒楼,洗带花瓣的热水澡,穿——”

“吃最大、最贵的肉包子!”九曲争先抢过话,他睁大眼睛喜笑颜开,“妙手空空太简单了,我一学就会,以后肯定不愁吃喝。哎呀,这床可真舒服。”

“美得你,妙手空空你连个入门都算不上,还简单。”三月鄙夷地撇了他一眼,转过来坐到桌前倒着茶,“我告诉你,要是于老头还在的话,他跟那胖子擦个肩的功夫能把他摸的只剩裤衩子,你信不信?”

九曲猴急地坐起来,他惊讶地呐呐:“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我跟了他这么久,他总时不时跟我吹嘘这手功夫的精妙之处。”三月端着茶微抿,放下后才说,“你学的纯粹是招式,缺的是灵力相辅相成。”

九曲纳闷地走过来,他扒着椅子坐上去问:“什么是灵力?”

“灵力嘛,以前叫内力。”三月撑着腮帮回忆,“这江湖上的江湖客各自都有手独门功夫,可灵力却都是你高我低的。以前听于老头说,差一点就是天高地别的层次。”

九曲想起于樵江和观千在破庙里的对话,他犹疑地问:“我记得他们说开门、生门,还上层下层的……那是什么?”

“就是灵力的境界,开门是内功修为的基础,起始分开、休、生、伤、杜、景、死、惊。是为八门。”三月起身也走到榻边坐下,“这其中还分上下两层,就好比两个江湖客,一人是开门上层,一人是开门下层,这一打起来,开门下层的一定输。”

“可观千说于老头的妙手空空比不过他的文龙雕心。”九曲撑着桌面直起身子据理力争,“这又是怎么回事?”

三月见他那副倔样也不生气,只是悠哉地飘着话:“空手的打不过带剑的呗,换你赤手空拳对上带玉扳指的胖子,你也得挨揍。”

九曲心想也有道理,可心里头又失落了,连带面容也踌躇郁郁地拉下来:“那我光学妙手空空没灵力,以后还怎么找认识观千的坏人问为什么呀……”

三月挪着背在床上蹭,舒服地眯着眼睛说鼻音话:“还想着这事呢,

你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人。”

“那往后要是偷东西被逮住,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过。”九曲耸拉着小脑袋看她,“那怎么办?”

三月没答话,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出神。

寂静的厢房里唯有蝉鸣阵阵,窗外响着街上叫卖的吆喝声。

“说不定那门功法可行。”

三月缓缓坐起来,她端着下巴眉宇思索间,看向九曲说:“于老头曾经带我进过一处古墓,我在里面看到过一本残本,名叫‘袖里乾坤’你学吗?”

“袖里乾坤?”九曲听着名字觉得有趣,“厉害吗?”

“不是厉不厉害的事儿,这是门心法内功,但却是本残篇。”三月蹙眉思虑,“纵观我看过的秘籍内功,内功修习也分八个境界,对应八门各个层次。但是这篇袖里乾坤只有四层研习境界,再往后就没了。”

九曲昂着小脑袋说:“要是厉害,我就学。”

“厉不厉害我不知道,先对付着用吧,大不了修习到第四层再学别的,我这里倒是不缺武功秘籍。”三月打定主意,“行,百字口诀,我念你听,要熟记于心哦。”

九曲重重点头,他跳下椅子搬起来,挪到榻前又爬上去乖乖坐着,静静地看着三月。

三月一字一句地慢慢念,九曲一字一句地慢慢读,他说错一字,三月就拍他脑袋一下,就这样在担惊受怕的巴掌里,九曲渐渐背全了袖里乾坤的残篇。

朗朗上口读书声,九曲记住口诀后盘腿打坐修习心法。

正好此时小二敲响了门,进来搁了药袋子还放了食盘,里面装着素荤八样,鱼、菜、羹、粥飘香不一,叫三月看的食指大动。

她咽着唾沫挥退了小二,关上门也不叫九曲,捧着碗就跨上竹窗,侧首望着窗外的风景顾自美滋滋地吃起了饭。

楼外小河横陈,河波之上船舟穿桥过巷,顿引池水波光粼粼,涟漪荡漾远游。

就这样一直到了午后黄昏,三月正望着桥上一对才子佳人你侬我侬怔怔出神,屋内立刻响起一阵长长的吐气声。

她刚回头,就见九曲突然冲到桌前,扒拉着椅子爬上去就抓起一个猪肘子往嘴里塞,那模样简直是火急火燎,跟饿死鬼投胎似的。

她诧异地问:“你怎么了?”

“饿、”九曲抱着肘子使出吃奶的劲撕咬,嘴里囫囵地说,“饿、”

三月见他面色红彤彤跟火烧似的,额上满是汗珠,样子极为怪异。

她走上去用手背一贴九曲的脑门,顿时缩回了手,惊骇地说:“呀,你的脑门好烫呀!”

九曲不消一会就干掉了一个肘子,随后双手大展左右开弓,抓着饭食就往嘴里塞,连说话的片刻空闲都没有。

这下着实吓了三月一跳,她立刻将帕子打湿往九曲脑袋上捂,可不一会九曲竟然越吃越有力,脑门上还冒起了烟!

三月登时忙不迭地换凉帕子给九曲降温,而等桌上的菜肴被全数吃尽,九曲这才酣畅淋漓地瘫坐在地上呼呼喘气。

“三月,我有点困。”九曲强打精神半眯缝着眼睛,可愈发觉得力不可支,“困……”

他话刚说完,人就倒了下去,躺在地上均匀地呼吸着。

三月颤巍巍地蹲下去摸他鼻子,察觉到有气飘出来才放松了些。

但为保周全,她还是出门吩咐了小二去喊大夫。

半晌功夫,小二因得了赏钱,脚程那叫一个飞快,而且还是亲力亲为地把大夫给背过来的。

而等大夫闭目把脉悠悠几许光景,他忽地骤然松手,惊呼一声。

“此子气息如此绵长,奇!甚奇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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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君一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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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奇!甚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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