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幕第2场

第1幕第2场

走进客店,林鹤掏出几个子打发了忙着来献殷勤的门房。

“……佛朗士,我才不要你的人来替我安排。既然你说悉听尊便,我就依你的话自作主张。”

林鹤伸个懒腰:“大中午的,吃饭先嚟。”

“总算,总算可以白白享受一顿好的了--佛朗士阁下的奉献精神多么令人感动。”

婉辞了前来请他先去客房,想帮他拿褡裢的女招待,林鹤向前台要了个隔间,随便点了几样菜--他也不知道这些到底是什么:焖饥馑鸟、炒盗瓜、煎刻薄鱼……看着既像一个孩童在无谓地诅咒灾难与烦恼,又异常惊险,让人一头雾水。异世界的生活就这样:无处不像是在开盲盒。

检查过了证明后,侍者一鞠到底,打算退出隔间。

林鹤突然想起了什么:“等等!这顿确定不用我买单吧?”

“当然不必。总督大人特意叮咛过小人等了:您在鄙处的一切开销,都用不着记到您的帐上。”

“那好。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侍者彬彬有礼地溜了出去。

林鹤舒一口气,从褡裢袋里取出百科,翻开:“请出示词条--‘佛朗士馆’。”--佛朗士馆正是这座客店的名字。

“佛朗士馆,由现任布苏尔帝国扎哈区区总督佛朗士·开普在区内大量建立的所谓模范客舍,具有情报机构的性质,风评较差,标志是插在门口的‘佛朗士’字样彩旗。最大的一家佛朗士馆开设在扎哈主城中心,兼有招待外宾之用。佛朗士馆普遍采用木制结构,共两层,第一层前半部分用以餐饮,第一层后半部分及第二层用以住宿。馆内开有后门,与客舍外部的马厩接通。值得一提的是,佛朗士馆第二层有且仅有一个临街的房间,作为来访扎哈的贵宾的下处使用,质量为全馆最高,一般闲置。”

林鹤合上百科,收进褡裢。

“这就是舞台布景吗?”林鹤想道,“佛朗士的下一着该怎么走呢?”

正想时,侍者已经把饭菜端来摆好了。

“不管了。无论如何,只有先吃饱,才有力气应对未来。”林鹤总结道。

林鹤搓搓手,准备用餐。

……这,这菜看起来好刺激啊。

侍者看客人半天不说一句话,料想是没什么事了,便慢慢向门边蹭去,颔首:“那,老爷,在下就离……”

“请留步。”林鹤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侍者吓一跳,望向木然良久的林鹤。

“侍者先生,请问您可以告诉我该从哪里对这些佳肴动手,才不致于让它们突然攻击我吗?”

玛尼走进客店,打扮得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区府里工作一样。

柜台里的店主人忙迎上来,递过一杯水。

玛尼把水一搁,扯过店主。

“啊,贤弟!我的好店家,你安插的堂倌呢?他有没有把艾尔因的习惯喜好探查好?”

“他正在那儿忙着呢。可是,大哥,我可以告诉你一些新鲜的消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

“是好消息吗?”

“那要看事情的发展而定;可是从外表上看起来,那是个很好的消息。负责二楼的阿黛拉刚才去给艾尔因收拾东西到客房,可艾尔因呢,执意要先吃饭。他既不肯先下榻,也不肯把身上背的包袱交给阿黛拉。阿黛拉态度强硬,他的态度还比阿黛拉强硬些!据我,不,据她看,老爷要的东西他多半带着。”

“告诉你这个消息的家伙,

是不是个有头脑的人?”

“她是一个很机灵的家伙,长官不要忘了先前好多次成功的行动都出自她的手笔。”

“不,不,在事情没有证实以前,我们只能当它是场幻梦;不过你要先去通知阿黛拉一声,万一真有那么一回事,咱也好预先准备准备怎样里应外合。你去告诉她吧。店家,一定记好你分内的事,我呢,还要仰仗您的大力哩。贤弟,在大家手忙脚乱的时候,请你留心照看照看。”

佛朗士馆二楼,招待与杂役们的休息室内。

女招待阿黛拉没精打采地倚在杂役莫汀肩头,莫汀歪在椅子上,捶着腿。

“真的,莫汀,我这小小的身体已经厌倦了这个广大的世界了。”

“好阿黛拉,你的不幸要是跟您的好运气一样大,那么无怪你会厌倦这个世界的;可是照我的愚见看来,吃得太饱的人,跟挨饿不吃东西的人,一样是会害病的,所以中庸之道才是最大的幸福:富贵催人生白发,布衣蔬食易长年。”

“很好的句子。”

“要是能够照着它做去,那就更好了。”

“倘使做一件事情就跟知道应该做什么事情一样容易,那么小教堂都要变成大礼拜堂,穷人的草屋都要变成王侯的宫殿了。一个好的说教师才会遵从他自己的训诲;我可以教训二十个人,吩咐他们应该做些什么事,可是要我做这二十个人中间的一个,履行我自己的教训,我就要敬谢不敏了。理智可以制定法律来约束感情,可是热情激动起来,就会把冷酷的法令蔑弃不顾;年轻人是一头不受拘束的野兔,会跳过老年人所设立的理智的藩篱。可是我这样大发议论,是不会帮助我选择好要怎样生活下去的。唉,说什么选择!我既不能推脱这份下作的工作,又不能自由地过我想要的日子;一个活着的女人的意志,却要被金钱与权力的肮脏往来所箝制。莫汀,像我这样不能选择,也不能拒绝,不是太叫人难堪了吗?”

敲门声。

阿黛拉背过身去,在围裙上把手擦来擦去,一下又一下咬着嘴唇,眼中余光窥着门缝,神色不定。

莫汀从椅子上站起来,不情不愿地踱到门边,把门打开。

是店主人。

“啊!什么事?”阿黛拉的脸恢复成了平常她欢快的脸,阿黛拉的嗓音恢复成了平常她欢快的嗓音。

“阿坦尼乌斯已经从隔间里出来了。玛尼大人就在楼下,差我上这儿找你们下去,分配分配咱的事儿。”

“要是我能够竭诚欢迎今天的工作,就像我竭诚欢送我的痴心妄想一样,那就好了。上一次来的还是位伯爵,今天可笑的剧中人就变成一位博士了,奉送了这个博士,后面还有不少傻子排着队呢。来,莫汀,我不想走快了,你走在前面吧。”

临后街的马厩。警务司副司长玛尼、店主道纳尔、女招待阿黛拉、杂役莫汀、侍者阿坦尼乌斯、水果摊老板博多、老妈子菲比。

“咱们一伙人都到了吗?”

“玛尼阁下,你最好照着名单一个儿一个儿拢总地点一下名。”

“列位,这儿是每个人名字都在上头的名单,我想如要说出去的话,整个区府恐怕都不得不承认,在艾尔因刚刚来扎哈这时候给他来此一出,这张名单上的诸君是再合适也没有的了。”

“第一,玛尼阁下,说出来这出戏讲的是什么,然后再把扮戏的人名字念出来,好有个头脑。”

“呃,好,我们这戏没有剧目,内容呢,为了我们可敬的佛朗士总督大人,去耍一个博士。”

“那一定是篇出色的东西,咱可以担保,而且是挺有趣的。现在,玛尼阁下,照着名单把你的角儿们的名字念出来吧。列位,大家站开。”

“咱一叫谁的名字,谁就答应。道纳尔,本馆老板。”

“有。先说咱应该扮哪一个角儿,然后再挨次叫下去。”

“你,道纳尔,派着扮个甩手的掌柜。”

“怎么扮个甩手的掌柜呀?只甩手,还是把脑子也跟着甩甩?”

“我要你用心地把脑子甩出去,千万留住艾尔因,但别一昧顺着他,他要是急着求你干什么可疑的事,不回复。简而言之,扮傻。”

“咱准会演得活灵活现,教全城治疯病的大夫争着来给咱看诊。嘿,那真是了不得!现在把其余的名字念下去吧。”

“阿黛拉,女招待。”

“有,玛尼阁下。”

“你从前干什么,你现在就干什么。把你的妙招运用着些。”

“哎,大人,真的,别再叫我去套话偷东西啦。”

“对,玛尼阁下,我也可以去套话偷东西,我也可以当一个偷鸡摸狗的店老板,拐着弯儿让客人对着酒杯吐露秘密--不如让阿黛拉当个甩手招待吧。”

“不行,不行!阿黛拉,道纳尔,各司其分,这是佛朗士总督大人说的,是他的意思。”

“好,唉,我开玩笑的而已,继续下去吧。”

“莫汀,洗衣工。”

“有,玛尼副司。”

“你是店里管杂务的,你得怠惰起来。把艾尔因,和跟他接近的人送来的东西都扣下。尽可能给他添麻烦--阿坦尼乌斯!那个待者先生!”

“小人竭诚在此。”

“你,做殷勤一点,聒噪一点;我呢,给大家兜底;博多负责盯正门,菲比负责盯后门,如果他外出,跟着他。咱想这本戏就此分配好了。”

“大人,您有没有把如何吵闹的台词写出来?要是有的话,也请您惠赠小人一份儿,小人生来老实,只会诚心替众老爷做事尽忠,不会做戏骗人。”

“没有。别胡诌了,使出你们这种三流侍者平时鬼混的劲儿来,就十分地好了。”

“让咱也扮吵闹的人吧。咱会嚷嚷,叫每一个人听见了都非常高兴;咱会嚷着嚷着,连佛朗士总督大人阁下都欢喜得传下谕旨来说:‘让他再嚷下去吧!让他再嚷下去吧!’”道纳尔手舞足蹈地,高兴地说道。

“……你只能照我说的来。列位,这都是佛朗士大人殚精竭虑,无微不至安排好了的。我请求你们,恳求你们,要求你们,不要把事情搞砸,一旦消息被泄漏到了艾尔因的耳边,或把艾尔因从扎哈泄漏了出去,那才有好戏演给大家看。这一次是赔上了前程和性命的,请都不要误事!”

“阁下说得对,对极了!咳嗯,大家辛苦一下,要干很非常好,再会吧。”

隔间。

历经一番艰苦卓绝,腥风血雨的斗争后,林鹤优雅地放下刀叉,拿起餐巾擦了擦嘴。

侍者!侍--者!”

阿坦尼乌斯推门而入。

“请问有什么事?”

“麻烦收拾下。”林鹤指一指狼藉的桌面,起身,缓步,端起一副学究的做派,从隔间出去。

正当林鹤要款款登临通向二楼的台阶时,一声炸雷样的大喊闯入耳中,其雄壮威力与一枚小当量的核弹大约不相上下,足以使林鹤把好不容易咽下去的午饭原封不动奉还给店家。

“没有空房了?!没有了?!!”

强忍住反刍的冲动,林鹤回身看去。

一个火红色头发,五官正直的年轻人,不,应该称呼为精神小伙,正在和店老板扯皮。

……有意思,林鹤暗自琢磨,他的好戏就要开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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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通过异世界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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