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庙女鬼

土庙女鬼

“请往前走点,请往前走点,求您了,再往前走一点,就一点。啊!您看到奴家了吗?”嘶哑却故作着婉转的声音乞求着我往那个苍老且破败的土庙里前进。昔日里的红砖墙褪了色,在饱经风霜的朽木败瓦里伫立着,杂草丛生,我顺手折了一根木条枝子,探索着向土庙深处走去。

“再往前走一点,绕过那个柱子。对啦对啦,您看到那扇间门了吗?”那声音问道。如果我没有听错那声音应该就在我身边不出十米处。

我环顾四周,西侧角门长蕉树,东侧花台草不生,取余两角正中对,来风不动声应开--声音来自东南角!刹那间一阵阴风从东南角吹过,带动我的衣角。

“您在想什么?来吧来吧!救救奴家吧!“那诡谲的声音再次出现,像猫抓玻璃一样,打磨着我的神经,我定下心神,使了一个折腰步,缓缓转移到西北水缸处,定定地看向东南间门,那里直通山林,草木绿的发黑,定睛一看门正对着的地方有一些石砖围着的东西。

看样子是要与她相见了,今天必须把你抓回店里交差,我在心里想着。我攥紧手中的瓷瓶,带好了刺刀,接着冲着那门内轻轻一笑:“好,我这就来救你

那头的声音发出一阵喋喋怪笑,喉咙里像被呛了水一样。

我淡定自若的走进间门,猛然发现那被石砖围住的东西竟然是一口井,黑黢黢的井水不仅没有干反而到达几乎井口的位置,山野土庙无人祭拜,水源却如此之多,必有妖邪滋长。恐怕先前的水声就是从这里传来的。我悄悄将瓷瓶打开,里面是家里香炉的香灰,又绕着水井走了一个圆,香灰洒落均匀。还剩下一个瓶底子的香灰,我故意冲着门外喊道:“姑娘你在哪呀?快说句话,我好来救你!”

顿时一阵阴风穿了过来,我感觉到它绕着我转了好几圈。接着沉寂了十秒,“咕咚”一个水泡从那水井里冒了出来。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奴家在这呢!您快过来看!往这看!”

声音提示的无比明显,我知道她说的是水井。但我还是停下了近在咫尺的脚步,又喊了一句:“你在哪呀?”

那女鬼显然是心急了,连婉转的声音都顾不上了:“哪里您能看见您自己,哪里您就能看见奴家。”

“是吗?”看来这果然是个水鬼,女子投井,戾气必然深厚,绝对不可以与她起正面冲突。我飞快的向前移动,这女鬼让我找到她在可以看见自己的地方,言下之意无非就是让我临水自照,我自然是不会遂了她的意思。当即就把仅剩的香灰纷纷扬扬抛洒到水面。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连续的惨叫几乎要将周围的断壁残桓全部震碎。这时才可以看上一眼水井--只见那红褐色香灰覆盖着的水面钻出一个畸形的头颅出来,头发早就掉光了,露出坑坑洼洼的头皮,上面长着大大小小的脓包。我掏出符箓,指尖甩出麻雀血,封住这妖物的天灵盖,一个燕子翻山,转到了她的面前。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惨白的面庞开阔,鼻梁和眉骨连接再一起,下方的眼球估计是被人砸过,血红血红的,瞳仁向两方扩散。嘴和传说中的“裂口女“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条蛇信子似的舌头伸得老长,似乎是想骂我,不停的朝我吐黑水。

见过丑的女鬼,可真没见过这么丑的。亏得我刚刚还在那和她“姑娘”“姑娘”的叫,叫了半天。我在心里腹诽道。

这时那妖物似乎缓过来了劲,

开始对我破口大骂:“你个破玩意!又是哪一家的狗腿子!连姑奶奶的真身都敢取,真他娘的不怕被戾气给反噬咯?”我在她面前蹲了下来,笑眼盈盈:“在下中原鬼店的帮工--李清欲。多谢姑娘助我交差,定让您安心入店。”

“哟,敢贩我?老娘倒要看你取不取得着!”突然符箓断裂,她猛地从水里跃到半空中,腐烂的绫罗绸缎在夕阳的照耀下化为齑粉,肿胀肥大的身躯露了出来。

“雕虫小技!”我使了一个前马步接力,后脚掌一弓,再耍出个回马枪,一脚在中那女鬼的后心。随身携带的柳钢钩向前一钩,刺入她那已经腐烂的肩膀。这钩子是喂过黑狗骨灰的,用于对付水鬼是最好的武器。那女鬼吃不住痛,杀猪般的嚎叫了一声,重重的摔在了井口。我飞快地用刀割断她的琵琶筋,鬼与人不一样,他们的皮里面没有血与其他组织,有骨头的也是很少见,很多时候肿胀的皮囊里面都是邪水。我将她的水放干净,拿出先前装香灰的瓷瓶,将水储存起来。那张骇人的皮则被我装进了背包,收拾好残局,一天的工作就算结束了。

我出了土庙,田野上金光闪闪,长势喜人的水稻呈现出美丽的黄褐色,几只牛正在那里吃草,我在那里行走真是有点体会到王维的意蕴---如果没有身后的那群人,我估计也能做出来一首诗。

“抓妖物啊!我亲眼看见他和一团黑烟打架!”“他前日才去了市里的坟墓,现在又来了闹鬼的山寺,一定是鬼的同类!”我看着他们像一群疯子一样朝我扑来,心里又是习惯又是厌烦,突然,一些滚烫的液体泼到了我的身上。

我闻了一下--刚杀的乌鸡血。看着前不久才置办的白衣被染得血红,我抬起头,故意使了一个法,让我的头转了一圈,吐出长长的舌头。村民们吓了个半死,集体瘫倒在地上,哭得那叫一个涕泗横流。

我笑了笑,翻身上马,对着他们吹了一声欢快的口哨,听着身后弓弩上膛的声音,我明白,此番回店里的路不会轻松。人们似乎总是太相信他们的眼睛了,却忘记了为什么会有眼疾这一说,罢了罢了,不怪他们,这么多年,我李清欲习惯了。

一只抹了毒的箭划过耳边,我掏出酒壶喝了一大口,看来我的奔逃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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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亡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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