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宴会(四)
“慕医生,这件怎么样?”我拉开更衣间的帘子,问已经换好西装站在不远处的慕容。
我慢慢走过去,水青色的裙摆垂到地上,随着我走动的步伐似流水一样摇曳着。
“像华京春水一样温柔多情。”慕容走近道,“宁静小姐这几件礼裙好像都是青色系的?”
“你说我穿青色好看。”我站在镜子前转身,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看到慕容似乎有些怔愣的模样,我回头冲他笑道,“慕医生,我可都记着呢。”
“当然。”慕容笑了,眸中的墨色好像化了一样,温润如玉,“不过,我没怎么看过宁静小姐穿别的颜色的裙子。”
“各种风格颜色礼裙宁静小姐都有,”lisa在一旁接话,“慕医生不久就会看到了,毕竟,这‘宴会季’还没结束呢。”
我笑了,任由化妆师摆弄起我的头发和脸。这一次的妆容不同于我往常所塑造的大家闺秀的形象,而正如慕容刚刚形容的那样,温柔多情,和雅中多了几分清艳。笑的时候,眼角扬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叫人看不分明。
今天的宴会照例是我在一楼与各公司的人谈天,慕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大概八点多的时候,我告别几位朋友,向二楼走去。
自从第一次我向服务生询问慕容所在,每次服务生都会帮我留意慕容的休息室,这一次我按着服务生说的来到休息室门口打算敲门时,却听到房间里隐约传来有些尖利的女声,和慕容仿佛是按捺着怒气的说话声。
我直接打开了门。
休息室里的人看见我,瞬间没了声音。慕容身形动了似乎是想往我这边走,却被一旁的那个女人拉住了。那个女人盯着我,没说话,也不松手。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慢慢走到慕容身边,挽住了他的手臂,同时将面前这个女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只觉得她面容娇妍,一头长卷发打理得很好,只是香水味太浓,我不大喜欢。
总之,有种熟悉的感觉。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眼角微挑,带着几分懒散与漫不经心:“这位小姐,你拉着我男伴的衣服做什么?”
对面的女人似乎有些紧张,她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抓着慕容的手。
“她是盛华大学的老师。”慕容急忙抽回自己的手,在我耳边低声道。
盛华大学?记忆中有一张面容逐渐与眼前的这个女人的脸重合,我不由问道:“周老师?”
周怀婉吸了一口气:“宁总。”
宁总?我们公司近一年都没和盛华大学合作了,周怀婉作为盛华大学的年轻老师,消息还算灵通。哦,是了,我想起来,她有后台。
“周老师,我们也有些日子没见了,你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就抓着慕医生不放啊?”我面上言笑晏晏,话里暗含警告。
“我和慕医生怎样都和你没关系吧?”没想到周怀婉的情绪倒是挺激烈。
“没关系?怎么没关系?”我奇怪地看着她,“慕医生是我的男伴啊,周老师。”
“你男朋友不是萧瑾瑜吗?”周怀婉眼睛紧紧盯着我挽着慕容的手,“你这样挽着慕医生算怎么回事?”
“周小姐。”我都快被气笑了,感觉叫她一声老师都太敬着她的智商了,居然用这么高的声音问这种毫无攻击力的问题,“你家断网了吗?我男朋友给我找的男伴,你问我怎么回事?”
“你都有男朋友了,还来干涉我和慕医生的事,你不觉得你很无理吗?你不觉得你应该解释一下吗?”
“解释?”我笑容里泛了几分冷意,“周小姐,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慕医生是我的男伴,我爱怎样是我的事。至于干涉你,你不觉得你的行为就是在死缠烂打、胡搅蛮缠吗?”
周怀婉看着我,似乎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没看她,挽着慕容的手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住脚,微微侧头:“周小姐,我劝你以后别干这种事了。”
周怀婉抬头看我。
我勾唇,扬起一抹恣意的笑,一字一句,分外清晰:
“太掉价。”
我挽着慕容下楼的时候,唇角的弧度都没有下来过,我鲜少说这样不给人留面子的话,偶尔一次,倒是极为爽快。
慕容似乎是第一次见到我这样嚣张的模样,有些吃惊,但面上却没显几分。他反应过来之后,嘴角上扬,好像还有几分高兴。
“怎么?很好笑吗?”我问他。
慕容摇摇头:“我只是觉得,宁静小姐刚刚好像在为我出头。”
我听到这话不由失笑:“出头算不上,她纠缠你的时间也不短了,是从两年前那个展览一直持续到现在吗?”
慕容仔细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是。她一年前告诉我她要出国,后来就再也没见过她。没想到今天会在这儿碰上。”
“我看你也拒绝得挺明显,只是她似乎不愿意放弃。”我无奈道,“慕医生,以后若是再被她纠缠脱不开身的话,就来找我吧,我想想看解决的方法。”
慕容听到这话,面容明显更加愉悦了。
“或者干脆去找瑾瑜吧,你们俩关系好,让你陪我来也是他的主意,现在遇上事了就去找他解决吧,反正他在家也是闲着……”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慕容脸上的笑容以肉眼可见地速度消失,面对我的话,他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有点尴尬,觉得好像是我说错了什么。
难道是我刚刚那番话显得我甩锅甩得太干脆,很没有担当?不会吧?
我还没想明白,就迎面遇上了陈墨言兄妹俩,正说着话,突然一阵夜风吹来,我打了个寒颤。
陈墨言正要说话,我就感觉到一件带着温度的外套罩在了我的肩头,我熟练地伸手拢了拢外套,看向慕容,他依旧面无表情。
我忍不住笑。慕容看着是个很高冷的人,性格直接、干脆、真实不做作,看问题很通透且独到,或许正是因为他在这些方面过于完美,才会偶尔意外的傲娇。就像现在,也不知道我到底是那句话说错了,他自己一个人闹起别扭来,也不说是因为什么,不理你,但该关心的时候他还是一点儿不落下。
我抬头,陈墨言好像想说什么,又没说。
“先走了,回见。”我领着慕容,和陈墨言兄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