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神秘女子
风菱城外,漫山都是四季常艳的风菱花,仿若是这天上的星辰下凡一般,星星点点的,煞是好看。
风菱城这名字,怕也是因此得来。
风菱花小,但奇特的是,每株只开一花,每花只得一瓣,虽不完满却充满极为奇特的美感。所以有文人赞这风菱花是世上“残缺的完美之花”。
也有人说,风菱花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因羡慕人间的爱情而化作娇艳如花的美眷,哪知无价宝易求,有情郎难寻。便化作了这孤单之花,魂洒世间。
风菱花也因为这凄美的传说而成了sao客们笔下常出现的,伴着轰烈爱情的角sè,所以也被善男信女们称作“爱情之花”。
风菱城外数里,一队人马蜿蜒慢行,气氛肃然,行人纷纷避让,偶有人驭马飞驰,也是远远的就紧勒马缰,慢徐行。
原因很简单,这队伍中尽是骑乘健硕骏马的彪形大汉,个个气息悠长,气势内敛,显然均是修为不凡。
他们目光凌厉,前后共计十八骑,紧紧护卫着当中一架华丽马车。
这马车整体由名贵紫芸木制成,不但坚固非凡,而且异常舒适,就算拉车马匹小跑前进,这乘坐之人也感觉不到颠簸,亦听不到任何轮轴的异响。
能拥有这样的排场,马车中的人岂是一般?
马车里,一只玉脂小手轻掀起车窗锦帘,露出一张不施粉黛的jīng致小脸,柳叶细眉,双眸似水,唇如丹果,唇角一粒美人痣,不显突兀却平添几分美sè。
十六七岁的年纪,已能看出倾城之sè。
似乎是被这到处都绽放着生命的风菱花吸引了,女子轻敲了敲窗楹,车驾便停下了,十八骑士变幻阵型拱卫着。
女子轻步下车,却是一身男儿打扮,黑sè劲装紧贴袅娜的身段,曼妙身姿可窥一角,脚蹬棕sè马靴,干净利落的马尾辫倒也显得英姿飒爽。
她俯下身子,小心翼翼的轻摘下一朵风菱花,凑近琼鼻细闻:“阿大,你说这花像不像我?”
被他唤作阿大的汉子在她身后三尺,正jǐng惕的望着周围的草丛,闻言也是微微一躬身子:“这花儿美艳,倒与小姐相若。”
女子听罢“咯咯”直笑:“阿大,你何时也如此贫嘴。”她将掌心的小花爱怜的插在头上,转过身子微笑着问:“你看,我戴着这花儿好不好看。”
阿大只抬头望了一眼这如花笑靥,便又迅低下头来:“这花儿本该与小姐相得益彰,可它太娇嫩,经不得风雨,戴在小姐间却是黯然失sè了。”
女子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她将风菱花摘了下来,放在眼前:“这花叫‘爱情之花’,可这爱情却是世间最虚假的事。母亲当年若是不被这虚妄之事蒙了心,我又何须带着你们行遍天下,女做男装!”
阿大心里微颤,不敢接话。
三夫人柳依依虽出身普通,但当年乃是天下闻名的才女,追求者繁,更不乏挥金如土的公子和尊贵显赫的王孙,但却嫁与老爷甘愿为妾,伤了无数人的心,倒是传为一段佳话。
三夫人年轻貌美,心思却玲珑剔透,她只是一心想着与丈夫长相厮守,在别院中过着无争的生活。
可老爷经常在别院过夜,引来其他妻妾的不满,她们都是出身名门,身后是千丝万缕的关系网,老爷迫不得已渐渐冷落了三夫人。
后来大夫人诞下嫡子,三夫人却生下一个女儿。
慢慢的,老爷便不再去别院了。
诗诗小姐从小和母亲相依为命,除了族中聚会,几乎没有机会见着父亲。不过,小姐天资聪颖,三夫人便将一生所学倾囊以授。
小姐以为,自己学的本事就能得到父亲的关心。可身在这样的大家族,虽胜于老爷其他儿子许多,怎奈何女儿身,便得不到应有的重视。
三夫人最终郁郁而去,落气的时候,身边只有小姐一人,她告诉小姐,这一生就信不得男人,便阖然长逝了。
诗诗小姐一夜之间便变作另外一个人,也是从那以后,便是一直女着男装,不肯以本来面目示人。
“阿大,这风菱城想来也叫‘爱情之城’吧。”她望着风菱城的方向,秀眉轻蹙,目光突地变得冷厉:“这虚妄的东西,便不该存在这世上!”
将风菱花信手抛向空中,转身向座驾行去,不再看那刚刚似乎爱极的花儿……
刚下过一场net雨,山里一片欣欣向荣。
吃罢午饭,几个妇人提着衣服,说说笑笑的往溪边行去。
关羽担负起职责,安排小娃娃们玩开了,兀自坐在一旁呆。
来这俩月,白吃白住人家的,关羽始终觉得不好意思,可自己孤儿一个,身无长物,拿什么报答这些淳朴的乡下人?
“哎,空有一身好武艺,却没有余地施展。”关羽忍不住摆了摆脑袋。
正百无聊赖的时候,冷不丁却瞥见不远处村里人正围着一个中年汉子激烈的争论着什么。
他伸长脖子一看,那汉子他认识,叫李仁德,是个商人。
他本身其实是开米铺子的,卖些五谷杂粮,村里若是收成好,富余的粮食他都会来收走,不过价格公道,偶尔还会多算给这村里人一些钱,甚至还义务帮村里人从城里带这带那的,是个有良心的商人,所以村里人也喜欢把东西卖他。就算这村子里最大的经济来源——皮货。他也是几乎承包下来,每月准时来收货,省去村民不少麻烦,有的人也因此便叫了他“李大善人”。
关系不一直挺好么?怎么争执起来了?
关羽眼珠子一转,有热闹可看!我天朝人民最喜欢凑热闹了。
当即撒开脚丫子就跑了过去,使劲挤啊挤,像个泥鳅似得溜进了人群里。
“老村长,话不能这么说,我李仁德做生意凭的是良心,这么多年了,我何时坑过乡亲们?最近本来就是皮货的淡季,这大家伙都知道,况且我老李本就不干这档子买卖,只是想着与人方便才帮着大家跑跑腿而已,你们摸摸良心,我李仁德何时耍了手段!”
接着便是手脚并用,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
原来,最近风菱城不知哪里来的一伙外地米商,他们先是在风菱城周围高价收米,然后再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货,而且这价格一天比一天低,只几rì就低于李仁德这样的米商从农民手里收米的价格,导致风菱城所有米铺的米都卖不出了。
原本以为这伙人只是故意使坏,大家伙都勒紧裤腰带忍忍就过去了,可这都连续俩月了,他们不但没有退却的迹象,似乎还用同样的手段涉足了其他好多行业。风菱城里好多米铺子都歇业了,所谓猛龙过江,人家财大气粗,这些小本经营的小门小户哪比的了,有的小本经营者都打算亏本将货全部处理改行算了了。
“我这老本行眼看就要保不住,再加上上俩月在咱云露村里收的皮货都砸手里了,老村长,你得考虑考虑我的难处啊。”李仁德痛心疾的向村长诉苦,那纠结的表情决计假不了。
“仁德啊,你的难处我能理解。可你也得理解我们的难处啊,这皮货几乎是村里唯一的经济来源,而且你又长期包货,我们从来没有将东西卖给别人。这你突然说不收了,不是把乡亲们往绝路上逼么?”老村长一双老树皮似得双手紧紧的拉着李仁德,一大把年纪了竟流下两行老泪。
“是啊是啊,李老板,你想想办法,不能断了我们的生路啊。”围观的村民也附和着闹开了,场面一时混乱起来。
关羽听了半天总算是弄明白了,这李仁德说的,不就是传说中的垄断倾销么?感情是遇到蝗虫大军束手无策了。
不过他也挺佩服李仁德说的那一伙外地商人,这年月敢第一个吃螃蟹玩这手段,端的是要极高的天赋和非一般的勇气啊。
虽然只是个雏形,可在这年代,有这经济头脑,这幕后黑手委实不得了!
“扑通”一声,李仁德直接跪了下去,可怜七尺汉子此时也是虎目含泪:“乡亲们呐,不是我李仁德要断你们生路,是我连自己的生计都难以维系了,这回去,祖传下来的米铺子怕是也得关了……”说到伤心处,竟然就呜呜的哭了起来。
眼看祖宗基业就要砸在自己手里,搁谁能受的了?
“仁德啊,算我求求你了……”老村长声音哽咽,作势也要跪倒。
这哪得了!
关羽赶忙冲上去扶住老村长,使出了吃nai的劲儿,小脸憋得通红,硬是没让老村长跪下去。
“村长爷爷,您快起来,这事我有办法。大家快来帮忙把老村长扶起来,这么大把年纪了,怎么能让他老人家下跪。”关羽一边吃力的撑住,一边叫喊着帮忙。
听到关羽稚嫩的声音大家才回过神来,七手八脚的上前扶起老村长,就连李仁德也是摇晃着站起来搭了一把手:“老村长,您这是何苦。”
关羽瞧着人群里不少人也偷偷抹着眼泪。
“大家都不要吵!”关羽深吸一口气大喝道。
“小羽啊,你到一边玩,大人们谈事情呢。”老村长宠溺的在关羽头顶上摩挲几下,轻言细语的说道。
若是唤作旁的孩子,在这种场合胡闹,恐怕早就挨揍了。
“村长,我有办法让李老板不单把积货卖出去,还能赶走那帮外地人大赚他一笔。”
“李家媳妇,赶忙把这娃儿带走。”老村长伸手叫来一个年轻的女人,要将关羽拉走。
很明显,老村长和众人一样,都觉得关羽在胡说八道。本来在这样的场合耍小孩子脾气简直就是讨打,可这孩子平rì里极为懂事,特讨人喜欢,老村长这才没有火。
“老村长,我可没有乱说,这风菱城的事我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关羽滑溜的摆脱李家媳妇来抓他的双手,急急忙忙的说道。
他确实没有作假,好歹也写过都市爽文,这营销手段还是略知一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