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臣婚事
从侯府回去的一路上,苏槿棠似乎察觉到苏庭和温云苒带点愁闷的情绪。
苏庭和温云苒很少在姐弟俩面前说朝中或生活中的难事,苏槿棠想,能让父亲母亲表现出为难的事一定不是什么小事。可是,明明是喜宴,面上也是风光气派,一片祥和,是发生了什么呢。
晚饭时,苏庭打破了有些沉默的气氛:“夫人你说这究竟是煜亲王的意思,还是天子的意思?”
“按理说宋钟楠在朝中一直十分得力,侯府也从未有过任何衰败迹象。现在竹衍又出色,自是侯爵中最昌盛的。”温云苒顿了顿,“不过煜亲王是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弟弟,皇上最是看中。侯府虽是极好,但和县主结亲总是有些奇怪。”
“什么?!和县主结亲?是竹衍哥吗?”苏淮允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问道。
竹衍哥哥这不是才刚考上探花,还未曾进入朝廷做官呢,怎的这么快就要成亲了,还是县主。
苏庭叹了口气:“这就是我觉得不对的地方,侯府再好,上头还有国公府,煜亲王虽和善可毕竟是皇亲,自是有些傲气的,怎会甘心将宝贝嫡女嫁入侯府。”
煜亲王府,安阳侯府。这一个是皇亲国戚,一个是高功的贵族,到底等级还是有些区别的。煜亲王是最受宠的王爷天下皆知,荣庆县主自然是极高贵的女子。
如此联姻看起来似是没有不妥,可长久处于风云莫测朝堂中的人还是能嗅到些不安的气息。
“或许…是为了制约侯府权利?”苏槿棠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突然蹦出一句。
苏庭眼睛一亮,盯着苏槿棠,苏槿棠被看的有些不自在:“父亲盯着我做什么?”
“我和你想的一样,不过是觉得你怎会想到这一点实在有些惊讶。”苏庭发现原来苏槿棠已经慢慢长大有自己的思考了,只是他们还将她当成什么都不懂的小孩。
“安阳侯府的老侯爷辅佐了两代帝王,如今侯爷对皇上也是尽心尽力肝脑涂地,连兵权都没有,有何好防的。”温云苒实在是想不出这结亲的意义。
苏槿棠给苏庭夹了一块鱼肉:“高处不胜寒,帝王的心总是无情多疑的。这太过出众的高官就像这鱼肉,躺在案板上。天子觉得危险了,一开口,说没了就没了。”
苏淮允正吃着鱼,背后发凉,不由一惊:“阿姐,你说的甚是吓人,安分度日怎会如此。”说着就将鱼肉挑出碗里,摇摇头,暗想到:阿姐可真是活阎王啊。
这顿饭一家人吃的索然无味,苏庭不知叹了多少口气。
苏府和安阳侯府关系如此亲密,众人皆知。一个侯爷一个丞相亲如兄弟,在朝中互相扶持多年,之间势力盘根错节。
就算两人都是忠臣毫无异心,可朝中那些虎视眈眈的眼睛,帝王的疑心。还有天子身体越来越差,或许马上面临着立储、太子登基,朝堂上又将是波涛汹涌的一番景象。
也许真的和苏槿棠说的一样,帝王的命令下来,他们又怎么逃得过呢?堂堂丞相也不过是表面风光,今日是压制侯府,那下一个,或许就轮到自家了,苏庭想到忍不住胆战心惊。
在朝堂摸爬滚打多年,只盼着世间一切平安,只要皇家、朝廷内不动荡,他们就会稍微安全好过些。
……
次日,苏庭下朝便带回了宋竹衍亲事的消息回来。
今日快散朝时,宋钟楠突然上奏,向皇帝请旨赐婚荣庆县主和宋竹衍。朝中一片哗然,皇帝却像早料到似的,大手一挥同意了安阳侯的请旨。
“侯府定是也明白了圣上的意思,这才主动请旨让煜亲王更有面子。”温云苒给苏庭倒了杯茶。
苏庭喝着茶,迟迟未出声。良久:“果然是圣上的意思…”
安阳侯府。
“大哥的婚事怎可这样草草决定?”宋煦辞得知这个消息惊得站了起来。
宋竹衍忙扶住宋煦辞:“无事,煦辞莫急。我本就无中意的女子,若是与荣庆县主成婚,倒是委屈人家了。”
宋竹衍向来埋头苦读,这个年纪了对儿女之事仍没有什么想法。早听说荣庆县主诗词歌赋十分精通,性子又是极宽和贤淑,在皇都有难得的好名声。
如此显赫的家室,又是煜亲王的嫡长女,宋竹衍实在是觉得这是门极好的亲事,只怕委屈了姑娘下嫁于他。
“大哥!这分明就是他们计谋好的…”“住嘴。”宋煦辞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端坐在上位一直未出声的宋钟楠的严厉呵斥打断,“你可知祸从口出?这等事可是你可随意胡诌的!”
刘晴拉住宋竹衍的手:“竹衍如何想的,这桩婚事你可愿意?”
“孩儿婚事父亲母亲做主便可,我并无异议。”宋竹衍握着刘晴的手,似乎是让她放心。
宋钟楠似是舒了口气,他心里最担心宋竹衍不满意这桩婚事,那他该如何向圣上交代。
他深知两家联姻不过是牵制着他,皇家与臣子结亲,臣子的任何举动都在天子的眼皮底下,受着控制。
宴请那日,煜亲王妃来做客,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圣上有意让两家结亲的信息。他今日请旨,便是向圣上表明了自己的忠心,虽受限制,可比较起侯府几房的生死荣辱而言,着实不算什么。
宋煦辞回到房中,吩咐远山:“前几日我刚得了一卷字画,我想着苏叔应该会喜欢,明日我们去趟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