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夜
七年前,秦星还是个刚从医学院毕业不久的小丫头,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对人生也没有太多看法。只是遵循着先师传下来的济世之法,在一间诊所挂牌接诊,似乎也帮助一些人缓解了四大不调的痛苦。
她觉得自己像一根连通天地的管道,承接天道,下济世人。也正因此,她需要一直保持那种中空的状态,没有太强烈的个人喜怒哀乐。
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诊日。秦星早早到了诊所,熹微的晨光射入室内,洒在一盆盆生机盎然的绿植上。她从容地扫洒净室,等待第一批病人的到来。
这一天来的病人和往常一样,有复诊的老朋友,也有慕名而来的新朋友。秦星的诊所不算很出名,但因为一般人很容易有个头疼脑热,老主顾一来二去互相介绍,这里的病人也就络绎不绝起来。
搭脉、问诊、察言观色、针灸、拔罐、刺络、开药。如此重复这个过程,直到下午大约六点接诊结束,天边已有了些许暮色。或许冥冥中自有定数,秦星今天忽然不打算那么早回家,她把诊室收拾扫净一番后,就坐在办公桌旁开始研究医书。
破万卷书,比不上医家践行一日。秦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但对她这种喜静不喜动的人来说,呆在屋里研究医书,总好过去健身房弄得一身臭汗。
沉浸书山的时间过得飞快。不知不觉到了夜里。秦星抬眼看表,已经9点25分,似乎是磨蹭得太晚了。她刚动了要起身离开的念头,就看见屋外有一个身影走过,径直推开门走了进来。
没见过的生面孔。个头比一般人高许多,身形挺拔,随意敞着外衣,虽然是个壮年男子,却隐隐散发出一种秦星的爷爷那个时代的古早气息。他似乎不觉得自己上诊所的时间太晚,坦然地对秦星点点头,似乎还浅笑了一下,仿佛是个老熟人来找秦星办点事。面对如此自信又自来熟的人,秦星不由得也入了那境界,仿佛给老熟人看个诊是理所当然。
那人泰然自若地走过来,在秦星对面坐下。秦星这才注意到来人眼中泛着精光,完全不似一般病人的那种萎靡,应该说,比平常人更有精神头。不过,这才只是四诊的第一步“望”,也不排除可能有什么隐疾之类的。
“呃,有…预约吗?”秦星没什么自信地问道。助理早早就下班了,只剩她独自守着这间夜色中的小诊所。
“没有。”那人理直气壮地回答。
按诊所的规定,凡是来求诊的病人,大多都需要提前预约,极少有随来随诊的情况,除非是由特别熟的老朋友带过来的病人。眼前这个人显然既没有熟人背书也没有事前打听过诊所底细,就这样坦坦荡荡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了出来。
这应该就是社交牛逼症吧。秦星暗暗在心里敲定了初诊结果。
“来看病?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秦星敲敲桌子,示意那人把双手放在搭脉专用的小软垫上。
那人没动,却突然面露难色道:“大夫,我能不扎针吗?”
敢情这是个怕打针的大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