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没有选择
上午十一点,贺家别墅大厅。
贺未正一脸严肃地坐在沙发上,手中一如往常一样拿着一沓报纸,视线透过清冷的视线,一行行地扫视而下。
忽而耳边传来了一阵皮鞋的声音,眼见着,贺明远正大步走来。
“爸,您有事找我?”贺明远的眼眸中竟是有种说不出的忐忑。
记忆中,父亲每次找自己一准都没有什么好事,这次估计也不例外。
“明远,与钟家的婚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贺未倒没有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似是没有想到父亲会提及此事,贺明远的脸色一时变得甚是难看。
与钟家的婚事?贺未所指的便是钟家的二小姐钟婉婉了。
贺明远对于这位钟小姐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是不明白二小姐为何要对他死缠烂打。
他都不知道说了多少次“他们不合适”之类的话,奈何,钟家却执意要与贺家定下婚约。
“爸,我都给您说了,我不喜欢他。”
“明远,你都这么大的人了,不要闹小孩子脾气。”贺未厉声斥责道。
言语间似乎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那双略显沧桑的眼眸此时正定定地望着他,似是要将生吞活剥了一般。
“爸,我和那个钟婉婉真的不合适。”
“可是钟家人觉得你们合适。若是与钟家联姻,我们能在建筑领域得到助力,这由不得你选择。”
贺明远还想再说什么,贺未却是一口将这件事情敲定了下来。
“爸,可是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这件事原本是贺明远一直想要向父亲交代的,只是,他每次说起自己的心上人,父亲都会露出鄙夷的目光。
而现在,贺未干脆是将这件事情彻底忘记了。
“喜欢?那终究和婚姻是不同的。明远,你是贺家人,凡事都应该为贺家考虑。婚姻的事情本就不是你说了算的。”
或许是没有想到贺明远会反驳,贺未的声音立刻便沉了下来。
“可是,爸……”
“够了,这件事情已经决定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贺未不由分说地就打断了他,就在这个时候,门口又传来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未见其人便闻其声。
“三弟,这件事情爸都已经决定了,你又何必要违背他的心意呢?”
贺明远微微抬起了头,就看见贺子航向这边走来。
大概是听见了大厅里的动静,他走到了父亲的身边坐下,望着贺明远的眼眸是说不出的埋怨。
“三弟,这件事情可是关乎整个贺家,你可不能耍小孩子脾气。”
贺子航说着,漫不经心地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见次子也向着自己,贺未就更加不会顾及贺明远的感受了。作为一家之主,他一向都是说一不二,极其讨厌旁人的忤逆。
“这件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贺未说着,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再也没看三儿子一眼,就这么跟随着次子离开了。
只剩下,贺明远一个人瘫软在沙发上,他像是被抽走了浑身的精气神,半天也未缓过神来。
大雨滂沱的夜,昏黄的晚灯下,街道空无一人。
临街的酒吧里,贺明远瘫倒在地上,手中还拿着一只啤酒瓶,嘴里嘟嘟囔囔地说着胡话。原本干净整洁的衬衫上沾染了些许的酒渍。
酒瓶里的酒水已经饮尽了,贺明远却依旧不知满足地往嘴里灌。
又忽而将手中的空酒瓶扔在了地上,眼见着,那些破碎的酒瓶渣子碎了一地,飞溅得到处都是。
“为何喝这么多酒?”耳边突然传来一句厉声的斥责。
也不知什么时候,贺北帆就走到了他的面前。男人望着地上狼狈不堪的三弟皱了皱眉头。
贺明远却恍恍惚惚的,并没有看清楚来者,只是不住地摇头晃脑。贺北帆一把夺走了三弟新打开的酒瓶,贺明远却急得上手去抢。
“给我,给我……”明远说着,就朝贺北帆的身上乱砸一气。
“跟我回家。”贺北帆拉起了弟弟的手臂,硬生生地将他拉出了酒店。
瓢泼大雨拍打在贺北帆的面颊,是种浸入骨子里的冷意。
他将弟弟抱上了车的后座,随即开着车消失在了茫茫雨幕之中。
车子一路驶进了贺家别墅,此时,别墅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贺家人似乎都已经休息了。
贺北帆将车停靠好,拉开车门,将贺明远拖了出来。
他将三弟背在了自己身上,将他背回了家门。
“三少爷,这是怎么了?”玲嫂闻声走了出来,看见贺明远喝得烂醉的模样,竟显得有些惊慌失措。
“明远他喝醉了,麻烦玲嫂去烧一碗醒酒汤。”
玲嫂应声就去了厨房,贺北帆则将三弟拖回了房间里。
要说,明远平日里去酒吧也不至于喝得烂醉,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喝了这么多的酒。他为三弟脱了鞋子,又为他盖上了一层薄薄的毛毯。
正想为明远脱去西装的外套,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阿瑶,我一点不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为什么要娶她?阿瑶,你留在我身边好不好,阿瑶……”
明远出口的话虽模糊不清,奈何,贺北帆听起来倒是格外的清晰。他还是第一次从三弟的嘴里听到一个女人的名字,神色不由得凝重了几分。
“大少爷,醒酒汤来了。”
他正思虑着什么,玲嫂却端着醒酒汤走了过来。
贺北帆端起了那碗热汤,他拿起了汤勺轻轻地吹了吹,便送到了明远的身边,一口接着一口,缓缓地为他灌下。
如此轻柔细致的举动,便是连玲嫂见了都不住诧异。
贺北帆平日里都在忙着家族的产业,又怎么会是个照顾人的主儿?更何况,他与贺家的其余二子一向关系冷漠,不承想,他也愿意去尽大哥的职责。
夜深了,贺北帆为弟弟喂完了汤药,只觉得满身的疲倦。
他轻轻地抚了抚三弟的额头,放下了手中的汤碗,起身向贺未的房间走去,敲响了父亲的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