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六十八 子母壶
子母壶?
老太监好像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难道说太后要直接对赵构下手?
“太后,子母壶宫中就有,不过,自从神宗朝出现了毒酒杀人的事之后,天家就再也没有拿出来用过。莫非太后要对康王亲自下手?”
太后手心出汗了,脸上却依然挂着淡淡的笑容:“对于赵构这种人,有必要重启子母壶!”
至此,太后想干什么,似乎已经很明显了。
老太监没想到太后的执念这么强大,非要和赵构来个你死我活。
他嘴唇嗫嚅着,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终于道:“可是太后,这一招实在是太凶险了,要是把赵构逼反了,我们大宋面对外敌就是再也无险可守!”
太后狂笑一阵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我顶着!”
赵构将要权摄国政的消息瞬间传遍了京城内外,邻国的使者、各地的诸侯和京城中的亲王都显得分外激动,站在大宋的角度,赵构权摄国政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一件事,而赵构做摄政王也是顺天应人之举。
早朝,金殿上。
太后让太监捧着诏书,当着全体大臣的面,宣布正位赵构为摄政王,加九锡殊礼,距离皇帝位就差一尺。
历史上来看,只要是迈出了这一步,下一步就是登基,之所以安排这个环节,算是给那些还没有来得及对康王表示忠心的人最后一个表明心迹的机会。
众位大臣等诏书一下,纷纷就是向赵构道贺。
太后笑吟吟的,好像对眼前一切也是非常喜闻乐见,其实内心已经憎恨透了。
忽然,太后就是示意大家安静了下来,让太监从后边捧进来一个金盘,上边是一个子母壶,一对斝。
“康王,你现在是摄政王,本宫理应代表天下臣民百姓向你道贺,且宽心喝一杯宫中玉液酒。”
太后降阶,就是走到了赵构身边,回头对太监使了一个眼色,太监当着大家的面倒了两杯酒。
赵构心说这是子母壶,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分明是要当着大家的面要对我下手,这个老东西也太狠毒了,竟然这个时候给我来个大反转。
可是这个子母壶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当着这么多众位大臣的面,太后敬他酒他不得不喝。
太后端起杯子就是一仰而尽,对着下边人照了杯。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赵构,赵构端着酒,也要饮下。
这时,忽然一个声音叫道:“康王,这杯酒里面莫不是有什么问题?”
众人循声望去,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孟皇后。
她为了今天的盛会,穿的分外隆重,也是一般的凤冠霞帔,虽然年届四十,却明艳动人,丝毫看不出任何岁月在她脸上流过的痕迹。
孟皇后当众怀疑这酒有问题,乃是基于她对大宋皇室的了解,实际上,几乎是在太监端出酒来的那一瞬间,她就差不多断定这酒壶是子母壶。
神宗朝曾经发生过用子母壶下毒迫害功臣的丑闻,从那之后就是一直废弃不用,这时候又出现,显然太后要铤而走险,亲自下手对付赵构。
众人大吃一惊,难道说太后表面上承认了康王的摄政王身份,内心还是不放过?
这时候,太后瞬间成为场上的焦点。
太后顿时拉下了一张脸来,眼神中都是受到侮辱之后的愤怒,她愤然走过人群,来到了孟皇后身边,指着她鼻子道:“孟皇后,你这是做什么?难道本宫会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对康王下毒?你将本宫看做什么了?”
孟皇后裙裾一敛,目光灼灼地看着太后道:“神宗朝就有用子母壶毒杀功臣的事,如今殷鉴不远,康王现在一身担着家国社稷,太后却在这时候拿出子母壶来,不是很奇怪吗?我小心一点提示一下,并不过分吧?”
孟皇后在气势上已经占据压倒之势,太后面对孟皇后竟然丝毫不占上风。
众人已经将关注点转移到了太后的子母壶和赵构手中的斝上。
一时之间,场面上安静极了,都想知道太后究竟做没做足以令人神共愤的事。
太后冷哼一声,一转身就是来到了赵构身边,从他手里端过来那杯酒,举着杯道:“孟皇后怀疑本宫要对康王下毒手,真是其心可诛!本宫如今就是当着文武大臣的面饮下这杯酒,看看有毒否!”
老太监刚想上前阻止,却已经晚了,太后直接就是一仰而尽。
然而。
太后并没有事!
那杯酒竟然不是毒酒!
老太监愤怒地对孟皇后道:“孟皇后,您这也太不像话了,太后身体违和,不能多饮酒,如今是康王摄政的大日子,才勉强饮了一杯,你竟然迫使她老人家又喝了一杯!”
孟皇后顿时脸色有些尴尬,站在人群中有种另类的感觉。
太后面色酡红,好像已经带了酒意,此时淡淡一笑,看着孟皇后道:“不是本宫说醉话,你孟皇后这次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杀人可恕情理难容,要是本宫不当大家面喝下这杯酒,不知道要被天下人怎么议论呢!你这是什么居心!”
孟皇后连退两步,脸都红了。
赵构超前一步,就是挡在了太后面前,笑吟吟地道:“太后,何必如此!孟皇后怀疑你酒里下毒,还不是因为你拿出了子母壶?虽然她话不对,却也无可厚非!”
众人见赵构说话了,马上帮腔道:“康王说的对,这件事就是话赶话,没什么大不了的。”
太后冷哼一声,好像自己喝醉了就占着理,也不顾什么所谓的体统,指着赵构和孟皇后两人道:“你们这对狗男女,不知羞耻!孟皇后是你赵构的什么人,你难道不清楚?如今你是摄政王了,下一步不出意外就是登上皇位,但你自问,你配吗?”
众位大臣见太后公然揭开了赵构和孟皇后的老底,面面相觑一阵,恨不得捂上耳朵。
但太后不胜酒力,已经醉了,谁也不敢再说什么。
太后禀行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们,玩起了她最后一招:泼妇骂街。
原来子母壶只是一个幌子,她早计划好用子母壶盛酒,却故意没有装毒酒,只是为了羞辱揭穿孟皇后和赵构的不伦恋,败坏她名声。
只要是败坏了孟皇后的名声,他赵构的称帝之路必然因为理学的限制而受阻,届时她再煽动揭穿赵构不是徽宗皇帝真子的身份。
这是一套连环计,比直接用毒狠多了。
果然,王氏对准了孟皇后就是一阵措辞严厉的挞伐:“而你孟皇后,你是身为哲宗皇后,竟然干出这种令天下人不齿的丑事,有什么资格在朝堂上抛头露面指手画脚!”
太后完全占据了主场优势,这个泼妇骂街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的,而他王氏信手拈来,举重若轻,显然也是经过了辛苦排练。
孟皇后羞愧无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被王氏这般羞辱,直接颜面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