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浮光掠影
祁知年上去探了探鼻息,又把了把脉,“还活着,不过身上的阴气太重了,可能被脏东西看上了。”
“有脚步声。”
二人对视一眼,选择躲在衣柜里。
还好季临屋内的衣柜采用的是镂空设计,多多少少可以看得到外面。
只见一个身穿红衣喜服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中还端着一碗汤药。
“季临,起来喝药了。”
女子将季临半死不活的身躯扶起后,一手捏住季临的下巴,一手舀起药就往季临嘴里灌。
她一边喂药一边喃喃:“明日,我们便可以永远地在一起了。”
“季临,没想到你是以这样的方式来到我的身边。其实你离开江南后,你也一直在想我对不对?要不然那天你怎么会捡起灵婆给的信物,说到底,还多亏了灵婆。”
说完便咯吱咯吱的笑了起来。
景宁听不出个所以然来,一旁的知年倒是猜出了大概。
祁知年一把推开衣柜的门,那女鬼正要逃跑,突感背后传来一阵阵痛意。
女鬼往身后看去,原来是景宁的那把桃木剑。
“啊——”只听女鬼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眨眼间,女鬼便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了。
祁知年没有多注意那女鬼,而是端着那个装药的碗,眉头紧锁。
黄芪、人参、白术…皆是大补之物,虽说这些药是补气的,但季临身体阴虚,是不可长期如此大补,而且……
还有一味药,祁知年辨不出来。
“师伯,这药怎么了?”景宁见他对着这碗药沉思,看来季临现在半死不活的样子和这药铁定脱不了干系。
“景宁,这里面还有一味药,我辩不出来,你要不要来看看?”
元景宁一接过那碗药,眉头也紧缩了起来,“蛇骨?我不确定,还得找到药渣才行。”
“蛇骨?”
景宁点点头,“我说的蛇骨是我们遗音山上一种特有的虫子,因外形像蛇骨就取名蛇骨咯。虽说名字取得潦草些,但师伯,你可别小瞧这种虫子。
蛇骨喜阴,阴暗潮湿、阴气十足之地才能发现它们的踪迹,什么墓穴中呀,就能发现到一大把。不过,这种虫子可不好抓,虽然没有什么攻击性,可是它们一旦离开生长之地,就会马上死翘翘了。”
所以,是什么人能够将蛇骨从遗音山上带出来?
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了一眼。
夜无尘?
“景宁,我来把季临身上的阴气逼出来一些,你去找药渣。”
景宁点点头,转身就跑到了院子里。
她是动物,嗅觉比祁知年灵敏,不一会便在一处角落里发现了一包药渣,还是暖暖的,显然刚仍在这里不久。
景宁拨开一旁的草丛,几副药包暴露在她的眼下,景宁连忙打开来看,黄芪、白术、人参,只有三种药材。
景宁又把药渣摆在地上,压根没有蛇骨的影子!
……
“会不会是什么粉剂药物?”二人看着桌上的药,双手抱怀沉思着。
粉剂药物,遇水即溶,那药在主谋手上,二人在这看不到第四种药材也很合理。
“叩叩叩——”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景宁二人吓了一跳。
季笙歌见屋内无人应答,咽了咽口水,轻轻推开门,他在门外环顾四周,没有发现鬼的身影才敢走进屋内。
“何人在此?”季笙歌狐疑地盯着屏风,他刚刚明明看到有个人影往屏风后边闪去了。
季笙歌眉头突突地跳着,他早在洛阳城就听说季府闹鬼一事,于是夜以继日,风尘仆仆地从洛阳赶回来。
祁知年在屏风后面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出声道:“我们二人是来捉鬼的,你又是谁?”
季笙歌被突然跳出来的二人吓了一跳,连忙顺了顺胸口的位置,“吓死我了!”
景宁狡黠一笑,原来人的胆子这么小!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说!你是什么人,偷偷摸摸地来干嘛!”元景宁双手叉腰,一脸正经。
季笙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是季府的二公子,我是来看我兄长的。”
话落,季笙歌就绕过二人,去屏风后面看季临去了。
此时的季临面色已然有些好转,但是气息仍然很微弱。
季笙歌看着床上的兄长,心中一紧,他才离家半载,季临怎么就成这样了!
季笙歌还记得自己离开家的那天,季临不顾自己的身体,依然坚持要把他送到十里长亭。
季临说,等他回来了,自己的病就好了。
祁知年正思考着接下来的计划,却被气冲冲的季笙歌打断了思绪。
“你们两个江湖骗子!我的兄长怎么成了这幅鬼样子!”
景宁正要开口和他对骂,祁知年却拉着她走了,只丢了一句话给季笙歌。
“承诺了不该承诺的誓言。”
季笙歌不解,一把抓过桌上的马鞭,关好房门,快步跟上祁知年的步伐。
但是祁知年拉着景宁走得很快,穿梭在先前那条诡异的长廊上。
惨白的月光将竹影映白墙上,像是鬼影,季笙歌不敢多看,嘴里喃喃念着:“南无阿弥陀佛…”
祁知年二人的身影愈加缥缈,最后消失在了长廊上。
季笙歌开始向有光的方向跑去,偌大的季府,此时只有前堂亮着的,耳畔的夜风在哀嚎,哭泣,像是女人在哭诉。
“为什么,为什么要丢下我……”
女人的脸在季笙歌的脸上无限放大,季笙歌清楚的看到,那个女人眼珠爆开,爬着密密麻麻的蛆虫,一股尸臭涌上他的大脑。
“咕咚——”球一样的东西正往季笙歌脚下滚来。
季笙歌拼命地跑,可是他的速度远远不及那个东西,季笙歌被它绊倒的那一刻,月光正好照亮那个球体
——一个人头。
清脆的铃声回荡在长廊上,如月当空,灵狐嗥鸣。
季府内的怨灵开始四处逃命,随着知年的一声“起”,银光顿时笼罩着季府。
祁知年整个人看起来变得透明缥缈起来,景宁化作狐身仰望他。
他像月一样,神圣得不容亵渎,像月一样,干净得不容指染。
祁知年手中的寒剑直直地向那逃窜的女鬼刺去,只见那女鬼都来不及尖叫,就化为一缕青烟随风飘走了。
祁知年脚尖点过荷花池,拂尘在那时也染上了池水,他飞至半空,用拂尘轻轻地一扫,污秽和银光被他一扫而空。
薄雾氤氲,朝阳穿过层层云片,映射在祁知年的身上。
角落里狼狈惊恐的季笙歌也看呆了,直到祁知年来到他的面前,用拂尘替他除去一身污秽后,季笙歌才回过神来。
荷花苞上的露珠落在荷叶上,荷叶似乎不领情,转头又将露珠赠给了池水,漾起了一圈涟漪。
季府又是一派生机。
季笙歌深吸口气,“昨晚冒犯了二位,真是抱歉…”
“无碍。”祁知年将季笙歌从地面上拉起来,只有元景宁知道,祁知年已经偷偷报复了。
方才祁知年认真做法,看起来这道士还是有几分实力的,应该可以传授给自己一些东西。
真是太好了!白白捡漏到一个师伯一个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