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朝

皇朝

北朝皇国宫内,此时正值春夏之交,一年一度的花朝节如火如荼地在宫内举行。从内而外坐满了朝臣们,互相推杯就盏,觥筹交错间,回荡着管弦丝竹之音。一国之君王位于上首,与国之栋梁们相谈甚欢,并有得宠的妃嫔伴于身侧,不知说了什么,常常发出珠落玉盘般的笑声。整个一看,君臣是何等的和谐。

有光明自然就会有黑暗。后宫之中,若晨宫内,一只瓷碗凌空而来,砸中了一名太监的脑袋,“砰”的一声闷响,瓷碗变得四分五裂落在铺满羊绒毯子的地面上,静了声。只留脑袋鲜血淋漓,跪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动静的太监低垂着头,紧闭双眼,等待发落,他想,今日恐怕不能活着了。

此时,坐于上首的云妃怒目圆瞪,手心死死攀住椅子的扶手,手指骨节泛了白,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咳咳咳咳…”乍一发问,就气得咳嗽不止。

“娘娘小心别气坏了身子,不为别的,就为了您肚子里的孩子,也要注意身体啊!”旁边的丫鬟急忙端来水,替云妃顺了顺气。

云妃也冷静了下来,抬了抬手,示意太监回答。

“回…回回娘娘,小殿下他…小殿下他将娘娘要送给皇上的花朝节贺礼水钰珠给弄丢了。”太监低着头,小声答。

“带上来。”云妃言语冰冷,挥了挥手,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杀意。

立时便有两名太监架来了一名男孩,约摸七岁的样子,微微卷曲的长发在身后随意披散着,低垂着脑袋,海藻般五黑亮丽的头发自然滑落,盖住了一部分的脸,使人看不清神情。

他就是北朝四皇子,楚瑜风。他并不是云妃所生,他的生母是一名胡姬,由大凉国进献而来,一曲独舞伴着羌笛之声,将皇帝迷得如痴如醉,当晚便宠幸了她。皇帝宠幸胡姬的事情在当时闹得很大,皇帝甚至还想封她为妃,奈何群臣以死谏,其中一名德高望重的老臣甚至血溅当场,这才打消了皇帝的想法。可没多久,这名胡姬诞下了一名皇子,这让皇帝有起了封妃的念头,奈何这名胡姬是个命薄的,才刚生下皇子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皇帝悲痛不已,将其追封为澜妃,此后半月以泪洗面不能早朝。直到半年后的一天,另一名胡姬被进献给了皇帝,她就是此时若晨宫的云妃。皇帝当及迷上了她,但是日复一日的宠爱似乎快到了头,或许是皇帝终于要清醒过来了,他明白了,不管多少个胡姬,都比不上四皇子的生母。

为了避免看到四皇子想起他的生母,他便将四皇子交给云妃抚养,此后除了惯例的日子,便很少进入云妃的住处。

由此云妃便更加讨厌这名皇子了,原先苦于自己无所出,未来或许还得需要四皇子去争夺皇位。如今自己腹中有了孩儿,太医也说了很可能是一名皇子,她便无所顾忌了。如今整个若晨宫上下都知道,这名四皇子是人人可欺的,就算被欺负了他也无处可告,没有人会向着他。

“说!贺礼在哪儿?”云妃冷声质问,眼神死死盯着楚瑜风。

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九岁的孩子看起来像是六七岁,低垂着脑袋没有回答。

“好!既然不开口我就打到你开口。”云妃怒极反笑。“来人,拖下去打,打到说话为止。”说完便转身回到内室歇着了。

小小的人儿死死咬住唇,手臂粗的木棍一下一下地打在他脊骨上,可怜的孩子,身上几乎没有什么肉,每一棍都直直打在骨头上,汗水从额头淌下,滴在地上,和汗水一起流下来的,还有口中的鲜血,分不清是咬出来的还是吐出来的。即使再疼,他也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回荡在院内的只有棍子的闷响。

其实,他根本没见过贺礼,贺礼是什么他都不知道。在这个宫里,他只是人人可欺之人,就算他出口否认了,也是徒劳,没有人会相信,也没有人愿意相信,只当他是狡辩,反正迟早都要挨这样一下的。

很快他就晕了过去,气若游丝。一旁的太监吓坏了,就算再如何卑贱,他也是皇子,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娘娘不好了!四皇子晕死过去了。”太监急忙跑进院内禀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招了吗?”云妃漫不经心地问。其实贺礼是谁偷的对云妃来说并不重要,她想要那个贱人的孩子去死,最好是再有一个偷盗的罪名,让人都看看,曾经盛宠一时的澜妃生出的孩子是多么不堪。

“回娘娘,四皇子他一个字也没有说。”那个太监将身子伏地更低了,硬着头皮迎着云妃冰冷且具有杀伤力的视线。

约摸很久,冷汗将太监的衣裳都浸湿了。

“罢了,下去吧。请太医去瞧瞧,就说四皇子不小心摔了。”云妃摆摆手,心情不愉地闭上眼睛。

破败的庭院内,一间简陋的居室,四处漏风,屋内只有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和一套缺了腿或角的桌椅。床上铺着单薄的毯子,和打着补丁的被子,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

此时楚瑜风已经醒了过来,甫一睁眼,感觉身体像是被车轴碾过一般,浑身钻心的疼,精致的眉眼瞬间皱成一团。

他低头看了一眼敷了药的伤口,自嘲地勾了勾唇,苦笑道,“呵,这算什么,生死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可真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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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缓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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