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谜雪之狸
空气中,缓缓流动的清淡,像是一份待拆的秘密,这份神秘中带着点点素雅的异香,在冬的清晨,它悄然入了她的房间。未醒的人,还有未停的梦,都小小的关在温暖的被窝,而这置身小城里的小房间,在清淡素雅的异香面前,有了小小的情绪。挣扎,嘟嘟啷啷间,一颗毛葱葱的脑袋,慢悠悠的冒出被窝。此刻,她的神情迷糊于冬的清淡,那未睁的眼,微微歪着的头,还有紧促的眉,似乎闻着了素雅的香,正“糊涂”于今日冬的特别。
原来是,这座小城啊!昨夜下雪了。推开已布满雾气的玻璃窗户,空气中清淡素雅的香更浓,雪已飘落在大地、树木、屋舍、悬崖上,天地共一色,都银装素裹。远山,山和树,树连山,都是一座雪;近舍,屋和地,地上屋,都是一幅画。这大概就是那未拆的秘密,是冬藏于深夜,忙碌一宿,给予小城的礼物。感动吗?这冬也知新春快来,新年将到,特此在腊月二十七,送给小城洁白素雅的新衣。
屋内,窗前,还是那一人,静默的站着。闻着空气中肆意流窜的清淡,这冬里多了雪,清淡中就多了一份素雅。入目重重远山已是重重叠影,皑皑白雪铺展开来,仿若直入清晨灰蒙的天际。而空气中突然增加的冷冽,也随着几片尚在空中徜徉的雪花点燃,暖意多了几份,荡漾在心头。伸出手,似乎可以接住娇柔的雪,放在鼻尖闻闻清淡素雅的香,再轻轻放在衣兜里,稳稳的接住来自天际的秘密,把冬放进雪的祝福放到心上。
凝目,折身回屋忙碌。清晨,慢慢地跨过时和分的维度,初阳渐渐露出一缕微黄的光晕,似是从山的另一头升起,恰如昨夜它就在那里睡下。屋里的人,总是短暂的张望,随时都在偷看,初阳落在雪山上的美景。刚刚落下的阳光,像是淡淡的金色帷帐,笼罩在雪山的顶峰,一圈儿镶边的浓雾,不知何时开始遮掩、翻滚,奔腾的劲儿,似若脱缰的野马,大有瞬息之间吞噬初阳。不多时,太阳渐渐露出更多的小脸,成片的山体已被照耀,树开始拥有影子,风开始勾勒雪地,还有四处游走的薄雾,漫过幽暗的沟壑,浅浅的渡进阳光里。
阳光顺着树枝的交叉,透过枝干上堆积的白雪,仿若点点星光,散在厚厚的雪上。温柔的初阳,像只芊细的素手,慢慢的笼罩着雪白的大地,轻轻托起冬藏动物的美梦。不知它们的梦里,雪是如何的轻柔?而早已沐浴在阳光下的白雪,随着升腾而起的白雾,玩起了“犹抱琵琶半遮面”,婆娑之间,白雪、浓雾、蓝天、白云之间牵着“藕断丝连”的白,天地之间顿时难分你我,仿佛越过雪山衔接的白云,就是浓雾头顶的帽子,而影影倬倬间蓝天的氤氲,恰似那娇滴滴的姑娘,含春待放的水眸。那一刻,只想让所有思维随风旖旎。
风,骤然涌起,仿佛来自四面八方的气势,一时间再也不能瞧见冬日里的“春情”。此刻,立在山谷一侧的悬崖,已是披上银色铠甲的战士,部分裸露的崖石,几株青翠的松柏,醒目的提示它有多么的安静。风似乎对它影响不大,只瞧见一抹淡雅的白雾,优雅的爬上悬崖,悄然的融入蓝天漂浮的白云深处。唯一的动静,大概细数只有崖下的溪流,正缓慢的,懒惰的移动,路过银装素裹的两岸,以及三三五五带着帽子的河石,随后也静悄悄的低头前行。
这时,小城也是寂静的,街道依然在厚雪中沉睡,以及巷子口无人踏足的雪地,也许是因为地处偏僻的尴尬,
无人问津的雪地,似乎被等待着。清晨的炊烟,袅袅升起,这静谧的空气里多了一缕婀娜,而远处的飞鸟,也三两成行,叽叽喳喳,热热闹闹的落在屋前的雪树上。突然,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它来自远处的小山丘上,“有人开始祭拜逝去的人了”。远远望去小山丘依然白茫茫一片,但近处雪地上一定多了脚印,多了明黄的钱纸,多了鞭炮的红纸屑,或许还隐藏着几滴清泪。
鸟,在鞭炮点燃的瞬间,几乎腾空而起,急忙忙的在空中转了几圈,又落在了另一棵雪树上。雪树是被雪装饰千万种树,或许你根本不认识的树,但有雪的包裹,你也不必认清,它们都叫雪树,都是一棵站立的雪。阳光很快来到小城,白雪中的屋舍多了一丝明亮,泛黄的墙体,在阳光下,在白雪的映衬下,尽然显得复古又大气,连接着庭院里已经枯黄的花草,也多了几份可读的故事,就像墙角挂着的瓜藤,似乎是岁月的日记,无声的“你来便已走近”的诠释。
而热闹,已经完全不用展示和过多的修饰,它已自然的呈现春节即将来临的场面。街面上大大小小的商铺,琳琅满目的年货,穿梭的人流,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还有那试图飞跃的鱼,静静伫立的土鸡,以及小孩充满渴望的目光。这些是小城的“雪”,丰收的“雪”,瑞雪兆丰年的“雪”,而昨夜落下的雪,此刻就在行人脚下它现在已经变成了冰,滑滑的冰,需要与人群擦肩而过小心的冰。当然,还有屋檐上的雪,不!是雪融化后的水,顺着屋檐滴落而下,落在过往人群的中间,或是你的发梢上。无论何种模样,它总是在你身旁,倾听岁月的年轮碾压而过的声音,以及目送你在流年里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