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
即便只是在幻境中,小姻也能明显感觉到,宋朝的她是温婉坚韧的,不识字,只会做些女工,却也能深明大义到开鸳鸯坊来慰问居家的妻子儿女,将自己都城风水好的小屋捐给公家做学堂。到了明朝的时候,她也有了新的身份,日月。
也许是因为那个经久不衰的学堂所培养的人才在国家栋梁中所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也因此收到了很多的红利,不再是如从前一般出身寒微,不再是如从前一般少时暗淡,也渐渐培养了性情中锋锐尖利坚韧不屈的那一面,习得一手瘦金体好字,更增几分刚强不屈。
小姻大概捋了捋这个事情,润玄战死前都没有寄出第二封家书,集万军之所向,又因此执念深重,保得魂魄不散,距离入鬼道只一步,在人间寻找过去爱人得时候,临到极值却不知为何又被庞大的功德直接向上带成了神,发在那处学堂旁边的水源。
小姻想起来,建学堂的钱,确实是润玄寄回去的。
12.
日月向来睡觉浅,在外留宿又更加的难以入眠,终于有点要睡着的趋势,却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自己的床榻,睡眼惺忪中想要去叫醒自己的丈夫,却怎么摇晃也要摇晃不起来,她有点慌了,忽然之间手有一点凉,试探问面前这个无声无息出现在房里的人,“你是谁?阁下为何会在这里?”见他没有出声音,一只手继续戳弄户主,一边又佯装冷静地问,“这是你的地方吗?我们暂居一晚,您不愿意,我们这就可以走。”
这时,终于听到这个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水神一句轻声的“嗯”,他像是自言自语,却又往前径直走到了床边,撩起床上的被子,手指细细揣摩,日月没有说话,自己的丈夫怎么叫不醒,这个人却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这里,恐怕不是人。
只听他问,“这是你做的被子吗?”随后又自顾自的喃喃,“不是,这不是你做的”。
日月被他的阴影笼罩的,这是也不敢贸然开口问他到底意欲何为。
他又继续问:“扇子上的字是你写的吗?”
日月道:“是我”,随后等了等,又说“我可以赔给你一个扇子。”
他漠然道:“你写的字变了很多。”你也变了很多。从前我的衣被全是出自你手,你写的字也是我教的,写出来一直都是圆润温和的相。
日月疑惑道:“我···和阁下曾经认识吗?”
水神定了定:“嗯,哼!”,向后退了两步。
日月愣了一下,“什么?”
水神看着她,终是没有再给任何回答。
日月见状立刻跳下床榻,跪在他面前:“我们无意叨扰,您大人有大量,还请饶恕我们,回去后,我和夫君必将供奉仙君,为仙君积攒功德。”
屋内忽然寂静无声,日月在抬头,目光直视上对方的眼眸,这才发现那人只是站着,一动不动,目光是沉暗的,日月觉得自己宛如堕入一汪深潭。对方线条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只看了看她,而后低头,看了看她床上被施了法醒不来的夫君。道:“你们?”
莫名的,日月觉得他有些难过。在这一瞬间,她甚至想到了大家一起坐下详谈。只是念头还未转到终点,便感到身子一轻,整个人被抛了起来,像是被丢掷的瓜果一样,丢进了身后床榻上。
那人缓步靠近,直逼床榻,他越凑越近,身子已经完全压在自己身躯.上,彼此呼吸在对方脸颊上喷发,日月隐约已经感到了什么,只是不信。虽然而此时,随着身上衣物尽褪,不着一缕,日月终于慌了神,问:“要做什么?
‘你是我的”那人说,低头恶狠狠的吻上去。
日月头皮发炸,愤怒惊惧,难抑怒火,脑中却又无声的叫着让自己冷静,不可让眼前局势逼乱了阵脚,想出法子脱身才是正事,可肢体被拘,这人也不知使了什么法子让自己动弹不得,眼前局势,他根本无能为力。心觉今夜逃不过这一劫,日月转开眼,眼角扫到床榻内侧棉被包裹的夫君,即使是睡着不曾看到,他存在这里也是一项无法更改的事实。
意识到这点,日月整个人都在发颤,终于找到空隙低声求道:“换个地方。
那人却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被他攥的筋骨都在疼痛,只是这些皮肉之痛,已经比不上她心口之痛,日月坚持:“换个地方。
‘不。”那人说,只说了一个字,却斩钉截铁,不容任何商谈余地,日月脑中像是被闷锤砸过一般,一阵阵发黑。
13.
户主醒来就只见床头一封信,是妻子留下的,说是父亲在京都有事急招,早上起得早就先回去了,虽心有疑虑,却也信任妻子。
可是一天两天不见、回了京都还不见,过了半个月还不见妻子,户主终于有些着急了,这时妻子却回到了家,只是神情恹恹的。
日月再出门的时候,户主暗中尾随妻子随之到了一处庭院,庭院里只见一个身着海蓝色花纹玄服的男人和妻子,躲在门外听她们说话,:“再等一等,我会和他断掉的。”
水神神色不悦,尤其不耐,忽然以一种少年式恶劣的顽皮道:“慢点也无妨。”
日月刹那怒火中烧,却又莫名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她去找县志在里面找到了润玄少年将军的履历和那时妻子的故事,又看到眼前这个人故意佯装往世相处总被包容温柔以待的少年气来提醒和威胁她,头都要大了,日月将自己奉献出来却还要这样,就不该心软。
所有人都委屈,谁来为所有人负责。
户主在门外却更加愤怒不已,推门而入,呵斥水神,又转向日月,要带她走。日月如坠冰窟,她自己也清楚,没有办法在和户主在一起了,即便误会自己背叛了他,却也要带自己回去,可自己却永远没办法和他回去了。
看着自己的夫君委屈转身离去的背影,日月无声无息泪如雨下。水神也一甩袖袍委屈的回到了屋中,日月不是五百年前他的妻子了,他终于开始意识到了这一点,第二封没有送出的家书,就是他永远的执念,可他也没有家了,又向谁去解释呢?
“山赶着山,山山漫漫结成关;人赶着人,人人草草尽走散”我们对缺失的很敏感,对拥有的很迟钝,所以我们总是得不偿失。
明明所有人都可以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却怎么就落得个所有人皆败皆伤的下场。这世间的因果缘分,不是你不招惹别人就可以相安无事的,总又有一个人先站出来给与伤害,所有人都要求所有人为自己丢失的信任感和安全感付出代价,混乱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