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蘑菇里的银河

第五章 蘑菇里的银河

太阳爬上了枝头,已是清晨。

沈羲和从梦中醒来,昨晚这趟湖边之旅甚是惬意,神经紧绷了一整天的他此刻终于感到一丝舒畅。

他打开窗户,撑了个懒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忽地想起从书楼眺望洛安城那挂满灯笼的大街时,被洛安的景色震撼的心情。接着自然又想到那些他牵挂的人儿,心中又似乎要滴出血来。

“昨晚睡得不错?”

沈羲和一惊,什么人在自己的房间里?他回头一看,竟是那晚的神秘人!他的伤势看上去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衣服上还沾有一些血迹,这要在外面被人看见非得被送去警察局。

“你!我等你很久了!这把钥匙到底怎么回事?不过我、我暂时还不能还给你,我还有事情要做,实在抱歉!”他回到现世后,反复回想最后云星雨对他说的那些话,思考着如何回去拯救苏烟柳。某一时刻,他猛地想起云星雨当时竟说“你这次通过钥匙进来,自然带有现世的记忆”。钥匙!云星雨怎么知道钥匙?他由此断定云星雨当时必然也在附近,看见他用钥匙穿越到了梦界。他一定要在现世找到云星雨,然后让他带自己回去。

“呵呵,为什么要还给我?”神秘人笑着摘下了帽子。

“云星雨!”沈羲和惊掉了下巴,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云星雨!居然是你!”沈羲和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抓住云星雨的手:“云星雨!快带我回去,我们一起去救苏烟柳!”

“你别急,我自然会带你去,但还不是时候。”

沈羲和拼命压制住内心积累了一整日的失落与不甘,半晌,他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在梦界里这般照顾我?魔王出现时,那老头说洛安城的劫难几乎无人记得,而壁画之中也许藏有解救之法。可你却像是早已知晓,提前带我去看了壁画,还一路问我有没有什么感悟。你究竟和那魔头有什么关系?你怎知道那怪物会来?”

云星雨在一旁坐下,说道:“其实,我被称为‘秩序者’。每个秩序者都监管着数十个梦界的稳定和谐。有一天,我们观测到了一个极为异常的能量波动。没错,那便是你见到的魔王。我奉命来到你的梦界,寻找着消灭他的方法。正如那位老伯所说,壁画确实是关键。我思来想去,只有壁画尽头那朵大蘑菇最有可能藏着什么秘密。最近我终于查到确实有一处梦界,似乎有着那朵‘大蘑菇’的存在。只可惜,那是一个不在我们管辖范围内的梦界,如果一定要去,则必须拥有某样东西。”

“钥匙……”

“没错。现世中有一群‘联络人’,他们掌管着那枚可以通往任何梦界的金钥匙。可他们与秩序者素来不和,那钥匙更是他们的至宝,决计不会轻易交予我。我这才冒着生命危险去夺取。”云星雨冷笑了一声:“这帮家伙倒厉害的很,机关暗器无所不用其极,让我好生辛苦。”

“然后你就在那家酒馆门口撞见了我……原来是这样。”沈羲和理了理心头如乱麻般的思绪,问道:“可你既然这么厉害,何不自己去消灭魔王,非要拐着弯子折腾我?苏烟柳到底是我什么人?你那晚咬牙切齿地说什么‘再来三次’、‘都失败了她必定会死’指的又是谁?”

“这其中……有些隐情。现在还不方便告诉你。但请你务必相信我,我在帮你。这个梦界的魔王必须由你亲手击败,等你救回苏烟柳,自然会明白一切。”

“由我亲手击败?”沈羲和一愣:“这么说,那晚你撞见我并不是意外?”

“那天确实是意外……我把钥匙托付给你之后,发现你居然自己启动了它。当下对你很是好奇,便把你送往梦界。接着在书楼里出现的你,果真就是我要寻找的苏东君。”

“好吧,暂且相信你。”沈羲和心想,不管他说的是不是实话,为了揭开壁画的谜底消灭魔王他不惜身受重伤,至少和自己目标一致。可他说“失败三次必死”到底是何意?指的是苏烟柳吗?那三次又是什么意思?沈羲和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他衣角破损处还能看见斑斑血迹,当下又为自己的怀疑感到一丝歉意。

“你的伤还好吗?要不要带你去医院?”

“不必。经过昨天一整日的调理,我已恢复得差不多。你还等什么?不想现在就出发吗?”

“出发?去哪里?”沈羲和满脸疑惑,随即恍然大悟:“难道是那副蘑菇壁画所在的梦界!”

“正是!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

“对了,”沈羲和忽然问道:“这个叫‘梦界’的地方,和‘梦魇者’有关系吗?”

“梦魇者?那是什么?我倒是没有了解过。”

“这样吗……那算了,没事儿。”沈羲和感到一丝惊讶,云星雨竟对此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是真不知还是有所隐瞒。

来到客厅,他发现沈蓓蕾早已起床并做好了早饭。他吃完后告诉妹妹,自己很困想要睡到中午,沈蓓蕾笑着应了。

回到房间,沈羲和锁上门窗,对云星雨说:“走吧。”云星雨接过钥匙,让二人各自找了一处地方坐下,随即用钥匙在自己的手上一刺,喃喃地说了一串咒语,启动了钥匙。

沈羲和只觉眼前的场景如在酒馆门口那晚一般,自己的房间渐渐消失不见了。过了一阵子,眼前的世界终于逐渐清晰了起来。

二人站在一座山的脚下,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直通山顶。

“这儿是哪?哪里有大蘑菇?”沈羲和观望四周,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到处是花草。他一通乱找,倒是在一棵树旁发现了几朵野生蘑菇。

“哎哟!痛死了。”沈羲和如跳水运动员般,一头扎向一朵小蘑菇。

“你……”云星雨看着眼前这个滑稽的人,不禁笑道:“你在做什么?”

沈羲和揉了揉头,已经肿了一块,说道:“不是你说的吗!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万一我钻进去了呢?”

“你这傻子,”云星雨指着山顶,说道:“你看那边。”沈羲和顺着他所指方向看见那里有一座建筑,气派恢弘。

“那里一定有线索!在这种杳无人烟的地方怎么会好端端建有这样一座楼宇?”

二人沿着山路爬了许久,终于站在了山顶。这时他们才发现,这儿原来是一座岛,而这山便位于岛的边缘。向远方望去,是无限辽阔的天空与大海。这座大楼是开放式的,他们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楼内宽敞至极,两边各有几根白色的柱子支撑起了高高的天花板。

“你看!那是什么?”云星雨忽道。

沈羲和向前一看,在这座楼正对着大海的一侧,竟然开了一个大洞,如同一扇门,倒有点类似古典园林的“月亮门”,蓝天白云与绵延不绝的山海在此处尽收眼底。

“啊……这……”沈羲和吃惊地长大了嘴,这大洞的形状,竟是一朵蘑菇!

“就是这里!壁画上的蘑菇,一定是这!站在这洞口向外面望去,这可不正是一朵装着一方世界的大蘑菇吗!”

云星雨心中也颇为震撼,壁画上所指之物原来是这么回事。并不是所谓的“一花一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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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自己想多了。

洞外延伸出了一个平台,想来大概是观景之用。二人走了出去,站在平台往下眺望,皆是打了个冷颤。这平台位于海面正上方,海浪正拍打着悬崖,看的人惊心胆战,但愿这平台足够结实牢固。沈羲和扶着栏杆,向东边望去,随即大吃一惊。一棵巨树竟自海底生出,直直地通天而去!它外形诡异,由两棵稍细一点的通天之树互相依偎,盘旋而上,像极了……dna的双螺旋结构。

“这棵树叫扶桑,传说在极东的大海上,有着一棵由两株相互扶持的大桑树组成的世界树。太阳女神为她的儿子金乌,又称三足乌鸦,从此处驾车升起,将光和热洒满大地,照耀人间。这棵扶桑亦为连通神界,人间,冥界的大门。”一个陌生人不知何时来到了二人旁边,对沈羲和说道。

沈羲和目不转睛地盯着巨树,却以为是云星雨在说话,说道:“壁画里也有!正是这样一棵参天巨树!旁边还画了一些……什么来着?三只脚的怪鸟?难道就是你说的‘三足乌鸦’?”

云星雨说道:“壁画上刻着一行字:‘汤谷上有扶木,一日方至,一日方出,皆载于乌’。看来‘扶木’自是指‘扶桑’,而这‘一日方至,一日方出’又是何意?”

这时,沈羲和才回头发现多了一人。那人说道:“汤谷即‘旸谷’,神话中太阳升起之处。这句话是说,在汤谷上长着一棵扶桑树,十个太阳就栖息在这株树上,一个太阳刚刚回来,另一个太阳则起身出去。这三足乌鸦,即金乌便是太阳的化身。”

沈羲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问道:“原来如此,可是与那魔头有啥关系呢。话说这位老兄,请问你是?”

“我还想要问你二人呢,你们是过来交流学习的么?”

“交流学习?”

“不是来学习,来我们这‘清水湾学会’又是为何?”

“学会?”二人这才发现,这座气派的建筑倒确实像是一座研究所。

陌生人笑道:“我叫罗。你们是?”

说明了来意之后,罗对他们说道:“原来如此,可这里究竟有什么玄妙,我也不知,也从没听谁提起过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之处。”

二人围着平台寻了一圈,果然没什么特殊的东西,沈羲和不禁大失所望。云星雨倒是冷静,他沉吟片刻,对沈羲和说道:“你感受一下空气中的源力。”

沈羲和凝神调息,忽然,他露出了惊喜的神色,叫道:“此处好浓郁的源力!在这里修炼,一定大有裨益!”

“是的,我想谜底就在于此。”云星雨走到沈羲和面前,表情忽然严肃了起来,说道:“你知道吗,其实源一经在最初只有那第一页,并不像现在这样完备。当时人们认为只要拥有勇气,便没什么做不到的,反对这一观点的人全部被视为懦夫。站出来要求继续完善源一经的人并不是没有,可没什么人能在周围的冷嘲热讽中坚持下去。后来有一个人,他横眉冷对千夫指,始终坚持自己的观点,最后源一经才逐渐完善。”

他又说道:“一时鲁莽行不通便需要坚韧,一个人难以胜任便需要朋友的帮助,知识、诚实等等品质都陆续被写进了源一经。最重要的是一颗纯真的赤子之心,它是对真理的追求,这纯真是最强大的力量,也最难领悟,人越长大,懂得的事物越多,却往往离它越是遥远。”

云星雨掏出源一经,递给沈羲和,说道:“这里是绝佳的修炼之地,你这次不许骄傲,从第二页开始好好领悟后面的内容,相信一定有机会击败那家伙。”

沈羲和的脸色也十分严肃,全然没有上次的轻佻。他郑重地回道:“下次一定!哎呀,开玩笑的,别打……”

他原地坐下,一练就是半天,云星雨便在一旁陪着他。一眨眼便到了晚上,沈羲和睁开双眼,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全身舒畅,源力充沛。他随意便唤出了火鸟,此时早已没有当初在壁画山洞里的生疏,火鸟也比当初长大近一倍。他满脸得意地将其收回,然后望着眼前这辽阔的山海与星空。只见天上的繁星与海面上数十只小船点亮的灯火交相辉映,于漆黑的夜色中仿佛铺成了银河。东方那株世界树扶桑巍然而立,甚是壮观。

他戴上耳机,放了一首《克卜勒》。克卜勒意为‘kepler’,是德国一位天文学家的名字,他发现了行星运动的三大定律,使人类对宇宙的探索迈出了历史性的一步。

“浩瀚的世界里

更迭的人海里

和你互相辉映

让我们延续

用尽所有思念

唱一首歌给你

给你”

“山海茫茫伊人在,金风玉露银河来。”他轻轻念道。面对这绵延壮丽的景色,纵使是平日只知嬉皮笑脸的他也不禁游目骋怀,感慨万千。这世上多少有情人就是被这样广阔的山海相隔开来?牛郎又有多少次苦苦眺望银河中的织女?此时海风吹拂着脸庞,月光将清辉洒下,在海面上拉起长长一片杏黄色,真乃绝美之景。

这时,罗走了过来,向他们打着招呼:“看样子你的修炼很顺利。饿了吗,我带了点吃的。”

“谢谢!”沈羲和接过来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闲聊了起来:“话说老哥,这儿这么偏僻,你是怎么来的?”

“我在现实过世后,便来到了这里,和你们过来的方式不太一样。不过你别害怕,这里是正常的梦界。只是我有种冥冥中的感悟,我的灵魂会来到此处并不是巧合,似乎是受了某种指引。这里也有许多与我志同道合的朋友,我们每日钻研学术,也是逍遥自在。”

“厉害了,这儿都是搞研究的?那您是怎么过世的?”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罗顿了顿,说道:“我曾是一所大学的校长,由于我的一些研究,在二十年后,我被罢免了校长之职,但我没有放弃,而是继续钻研我所相信的东西。遗憾的是直到十年后我郁郁而终,也终究没有一个人理解我。”

沈羲和一惊,这是一位被罢免的校长?他究竟在研究什么啊……不会是什么邪术吧?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食物,似乎也和普通食物无异。

似乎察觉到沈羲和的异常举动,罗笑了一声,说道:“别担心,我研究的是几何学,并不是什么邪门歪道。”

“几何学?!”研究几何会被罢免?这是为什么?

云星雨却仿佛想起了什么,问道:“请问阁下的真名,可是罗巴切夫斯基?”

罗愣了一下,说道:“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认识我。嗯……如果我的成果始终得不到承认,那我多半不会被记住,至多是人们知道曾经有个疯子干过一些荒唐事。这么说来……我的研究在后世终于被认可了!?”

“正是!”云星雨肃然起敬,说道:“您的研究是人类史上极具创造性的伟大思想。它给数学的发展带来了巨大的进步,还对现代物理学、天文学以及人类时空观念的变革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这位校长激动万分,他握住云星雨的手:“真的吗?真的吗!这真是太好了!”随即两行清泪竟从他的脸颊流下。

“到底怎么回事?”沈羲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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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肚子问号。

云星雨说道:“很多年前,有一位大学校长发现了‘欧几里得几何’,也就是我们平时所学所用的‘欧式几何’的漏洞,开创出了一种全新的几何学。这一发现本该赢得全世界的赞美与钦佩,可当这位校长公开发表了自己的研究成果后,迎接他的却是无尽的非难与嘲讽,只因没人能理解他那跨时代的思想。在创立这一理论的旅程上,他始终没有任何一个支援者,却一路坚持了下来。甚至有些人明明也发现了这个理论,却不敢公开支持,因为他们害怕像他一样遭到攻击,从此失去自己的名誉和地位。晚年时,他终是被免去了校长的职位,最喜欢的大儿子还因肺结核死去,在伤感中他渐渐失明,最终在苦闷抑郁中走完了一生。”

沈羲和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位其貌不扬的男人,没想到他竟有这般悲惨却传奇的一生。

“但是!即便如此,他从未放弃过对新几何的研究!他从没有动摇过心中坚定的信念!即便在双目失明后,他仍依靠口授,顽强地在学生的帮助下完成了他毕生最后的著作。历史是公平的……它一定会淘尽流沙,留下真理长存于世。新的几何‘非欧几何’是不可否认的真理!它对人类的科学研究做出了深远而伟大的贡献!你知道吗,爱因斯坦的广义相对论,也正是建立在另一种被称为‘黎曼几何’的‘非欧几何’之上。”

沈羲和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心想:这位先生所承担的压力,比我当时面对那头巨龙有过之而无不及,可他偏偏全部抗了下来,为了真理倾注了自己的一切……这才是真正的勇士!他随即好奇地问道:“欧式几何,就是我们在学校里学的那种几何吗?它究竟有什么漏洞?”

“是的。关于漏洞,你不妨问这位前辈吧。”

罗巴切夫斯基沉浸在深深的震撼与喜悦中,良久,他终于开口说道:“你知道吗,庞大的欧式几何体系,其实是由五条最简单不过的公理衍化而成,好比‘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公理是不证自明的事实,通过对这五条公理的推导,便可得到欧式几何一切的命题。但在这其中有一个困扰了历代数学家的难题:第五公理。第五公理又称‘平行公设’,说的是:‘过直线外一点,仅有一条直线与之平行’,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吧?可始终没有一个人能证明这是对的,以前没有,以后也绝不会有。不同于第一公理‘任意两点可以通过一条直线连接’这般简单纯粹,这条第五公理始终让人觉得没法信服。”

他又说道:“我尝试证明却失败了无数次后,有了一个新思路:‘反证法’。如果正向走不通,不妨换个角度:我假设过直线外一点,至少有两条直线与它平行,然后辅以另外四条公理,一路推导下去。一旦我发现某个自相矛盾的结论,这假设便不攻自破,第五公理便也终于可以得到证明了。”

说到这里,他笑了笑:“是不是听起来很不合常理?过直线外一点哪能有两条以上的平行线呢?我相信只要加以推导,肯定能找到某个‘矛盾’。”

接着他的脸色却严肃了起来,说道:“令我感到震惊的是,我确实找到了某个‘东西’,但它并不是我所期待的‘矛盾’……而是一套与传统欧式几何一样完备健全的新几何!我大吃一惊,随着我研究的深入,我得到了很多诡异的结论。比如在新几何中,三角形的内角和竟小于180度……这些由四条公理和一条假设推导出的结论个个违背常理,但却可以自圆其说,更找不到什么自相矛盾之处。于是我坚信,这一新几何绝不是谬论,它应当得到与欧式几何同等地位的尊重!”

“醒一醒!”云星雨踢了沈羲和一脚。

“啊……哦……”沈羲和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罗巴切夫斯基笑了笑:“也许对这位小朋友来说,稍微有点深奥。但其实道理很简单,正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正义,究竟何为正,何为邪?你是对的,别人便都是错的了么?”他望向深邃的夜空,视线仿佛一直延伸到了宇宙的星海里。

他眼中忽地闪烁着光芒,说道:“来了这边后,我了解到还有另一种新几何,即这位朋友方才说的‘黎曼几何’。在那其中,过直线外一点没有平行线,任意两条直线必定相交。”

云星雨说道:“是的。当初爱因斯坦在计算自己的广义相对论时,碰到了难题,便希望能找到一些数学工具来解决。后来他在朋友的帮助下发现‘黎曼几何’的理论体系竟完美符合他广义相对论的情景。”

他又道:“其实这三种‘几何’都可用‘曲率’来划分。曲率为零时代表平面,便是我们常见的欧氏几何;曲率为负时则是这位前辈所研究的‘新几何’,比如马鞍面;曲率若为正便是‘黎曼几何’。我们的地球表面其实正是符合黎曼几何,因为它是一个球面而不是平面。远距离飞行的飞机在寻找最短航线时所采用的‘大圆航线’正是与黎曼几何息息相关。”

他指了指远方的山海,道:“以前人们认为大地是平的,可不论距离多么遥远,海天总会在地平线相交,这正是地球是圆的而不是平面的有力证明。”

沈羲和压根儿听不懂这二人在说些什么,只觉得和这两人不在一个频道里。他仰望夜空中璀璨的群星,却又想起了那两颗美丽的精灵之心,心里默念:山海虽茫茫,银河虽浩瀚,它们却仍在地平线相汇。真希望这世间无数千里婵娟的相思之心也能有重逢之时。

罗巴切夫斯基忽然若有所思,仿佛想起了什么。他对二人说道:“这‘平行线’在最初人们认为仅有一条,后来却发现可以有很多条,是不是有点类似你们补充完善源一经的故事?听你们白天所说,你们的源一经最开始也只有第一页,而后面的内容是渐渐补齐的。在大约七年前,我知晓了那‘没有平行线’的黎曼几何后,有一天心里忽然莫名出现了一句口诀。就好像有一位神明擅自潜入我的梦中,将口诀放进了我的脑海,要我在将来的某一天将这八个字告诉某个人一般。”

“我有种感觉,可能就是你们二位……你们且听好:‘心本无形,万念归一。’”

“心本无形,万念归一?”二人一愣,确实无法理解其中含义。

“哈哈,罢了,你们就当我胡说了一通。天色已晚,我要回去歇息了。两位,多多保重。”罗巴切夫斯基笑笑,转身离去。

“感激不尽!”二人深深鞠了一躬。纵然沈羲和对他说的“新几何”满头雾水,那不知究竟是不是要传给自己的八字口诀也不明其意,但能在此结识这位人类史上的英雄人物,实则三生有幸。

待罗巴切夫斯基离开之后,沈羲和感叹道:“我很少真正佩服过什么人,但这位真是让我五体投地。不论是由于科学研究,还是他崇高的品质,罗先生都将名垂千古,他是真正的勇士。”说罢原地坐下,继续修炼了起来。大概记不住全名,沈羲和依然称他为‘罗先生’。云星雨欣慰一笑,心想受这位罗先生激励,少年对勇气的理解想必又更深一层了。

在此修炼了一阵子后,沈羲和心觉已有把握。云星雨看着他唤出的鸟儿已从最初的三五尺成长到两三丈,尾部那火红的羽毛甚至已经拥有了实体,而不仅仅是有‘形’,眼中也尽是满意,想来他现在定已实力大增。

二人在清水湾学会的门口向罗巴切夫斯基道了别。沈羲和再回头望了一眼那耸入云霄的扶桑树后,坚定地说道:“走吧,去救苏烟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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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馆门口的金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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