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毒酒
米兰酒坊。木都城内最大的酒坊，也是王宫数千年来的御用酒坊。
酒坊坐落在城西的河边，门前站着数个高大门卫。
“喂，小孩，做什么的？”一个门卫一晃长枪，拦住了鬼鬼祟祟的阿乙。
“大叔，你好啊，我找酒坊里的学徒青木。”阿乙傻笑。
“青木？”门卫皱了皱眉，转向背后的同伴，“有没有听过青木这个人？”
众门卫皆摇头。
“快给我滚开，少在这里闲荡！”门卫反手抡起枪，想用枪柄敲他的脑袋，阿乙赶紧躲开。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一辆装潢古朴的马车从酒坊内驶了出来。一阵淳朴酒香扑鼻而来。
车前坐着一个年老的车夫，胡须浓密，戴一顶漂亮的草帽，嘴里叼着一根长烟。在他身边坐着一个少年，穿一件青布短褂，生得眉清目秀，但是却在打盹，嘴里涎水如注。
“喂，怎么回事？”车夫停下马车，望着门卫和缩手缩脚的阿乙。
“张师傅，这小子说要找一个叫青木的学徒，我们兄弟几个都没听过这个人，这小子鬼鬼祟祟的，怕是不怀好意！”那门卫收起长枪，略显恭敬地回答道。毕竟是御用酒坊的车夫，长年和王宫里的人打交道，所以连门卫也要敬他几分。
“嗯？”车夫转头看坐在自己旁边的那个少年，却现他正在打呼噜。
“懒鬼！”车夫火冒三丈，顺手给了他一个爆栗子，“快给我醒醒！”
“啊——”少年吃痛，惨叫一声，灰头灰脸地摔下车来。
“师傅，干嘛打人啊！”少年揉了揉睡意朦胧的双眼，一脸委屈。
“晚上都格老子的干啥去了！一到上班时间就打瞌睡！”车夫怒目圆睁，“喏，那边那个鬼鬼祟祟的小子找你！”
又转过头去无奈地对门卫说：“这就是青木，刚收的一个不成器的徒弟。”
那被唤作青木的少年顺着车夫所指，看见一个瘦不拉几的男孩，一脸讥讽地站在那里。
“喂，小孩，我认识你吗？”
“不认识。”
“那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我靠，那你找我作甚？”
“是乌木让我来找你的。”阿乙撇撇嘴。他真想和这个狂妄的小子打一架。
“嗯？”青木眼神一暗，突然说：“那上来吧，我们到马车里去聊。”
两个少年进了马车。车夫一甩鞭子，高大的白马嘚嘚前行，穿过繁华街道向王宫驶去。
“喂，我哥他现在怎么样了？”青木一脸焦急。
“你哥？”阿乙愕然。
“对，就是乌木啊！”
“他受伤了。”
“什么？！”青木惊呼一声，随即又神sè黯然道，“我早猜到了，肯定是任务失败了，不然他不会叫你来找我的。”
阿乙连忙从裤兜里掏出乌木的纸卷。
青木接过纸卷，上面只有一行歪歪斜斜的字：1号任务失败，2号接替。
“我哥......现在在哪？”青木一脸关切。
“在城南的破木楼里。”
“看来我要开始行动了。”青木低下头，喃喃道。
“你哥说，要你带我进宫。”阿乙说。
“你？”青木诧异道，“为何？”
“我要去杀掉国王，把我邻居小美救出来！”阿乙一脸坚毅。
“......”
“也好，多一个人多一份力。”沉默片刻，青木笑道，“我潜伏进米兰酒坊，就是为了等这一天。”
“潜伏？”
“对，我和哥哥都是罪恶之城的杀手，我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杀死木珊国的国王——光明大帝。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制定了两套方案：1、哥哥先杀入宫去，把国王杀死；2、如果哥哥失败，则由潜伏在酒坊的我为国王献上毒酒。”
“毒酒？”
“没错，我混进米兰酒坊，做了赶车师傅的徒弟，负责和他一块儿给王宫送酒。正好赶上明天国王举行祭祀，一大早就要送二十坛陈年美酒进宫。”
“小美就是要被当做祭祀品的！”阿乙一脸愤慨。
“吁——”不知过了多久，疾驰的马车突然一顿。
“青木，快给老子下车！”外面的车夫粗鲁地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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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气势恢宏的金黄大门，门口两尊白金龙雕，给人一种高贵的王者之气。数百名盔甲骑士立于宫墙之外，可见防备何等森严。
“各位骑士老爷，我们是米兰酒坊的，奉国王之命，给陛下送祭祀的美酒来了！”大胡子车夫下车作揖道。
“嗯。”为的大骑士瞥了他一眼，转身下命令，“李勇，请华太医出来验酒！其他人帮忙搬酒。”
“是，上尉！”
不多时，一个胡子花白的太医步履蹒跚地走了过来，将一根闪闪光的银针伸入每一坛酒内。
“嗯，酒很醇正！”老太医捋了捋胡须，将那枚银针伸进嘴里，狠狠地啜了一口，眯眼赞叹道：“好酒啊好酒！”
涎水如注。
酒坛全部卸下车。大胡子车夫准备打道回府。
“哎哟！师傅，我肚子痛！”青木突然捂着肚子叫起来。
“你个欠揍的！”车夫狠狠地瞪了青木一眼，“那老子先回去了！你个兔崽子可千万别耍花样，回来晚了让你吃一顿鞭子！”
说完，马鞭一扬，嘚嘚离去。
青木对阿乙使了个眼sè，两人跑到离王宫不远的一株芭蕉下。
“你不是说要献毒酒吗？酒根本就没毒啊！”阿乙不解道。
“嘿嘿。”青木诡异一笑，鬼使神差般从怀中掏出一面小鼓，只见这面鼓呈牛黄sè，鼓面还有淡淡花纹。
“这是做什么的？”阿乙奇道。
“你只管看着就好！”青木并不回答。
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把锋利小刀，轻轻割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红鲜血滴下来，落在鼓面上。他将那滴血轻抹成一块血晕。原本牛黄sè的鼓面顿时淡紫sè的微光，十分诡异。
“啊？”阿乙惊讶地张大嘴巴。
青木却不睬他，专心cao弄起手中的小鼓。只见他用修长的手指在鼓面上轻轻敲击，嘴里还喃喃自语，似在低念着口诀。那小鼓出咚咚声响，似乎合着某种节拍。
他俯下身，让小鼓贴近地面。阿乙也好奇地随他蹲在地上。
咚咚咚——
鼓声微异。仿佛带着某种神秘的节奏。
“哈哈，终于来了！”青木突然笑道。
“什么来了？”阿乙本就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青木却又故意卖关子，让他心里直痒痒。顺着青木的目光，只见地上突然爬过来几只蚂蚁，个头有普通蚂蚁的两倍之大。它们在土屑上抓耳挠腮，团团打转，似在寻找什么。不一会儿，就聚了一大群蚂蚁。
青木终于停止敲鼓，从怀中摸出一只半掌大小的青sè铜盂。他将铜盂放在地上，又开始敲鼓。那群蚂蚁便争先恐后地爬入铜盂。
直到铜盂快被蚂蚁挤满，他才停止敲鼓。又鬼使神差地摸出一个小瓷瓶。他拔开瓶塞，一股香醇之气扑面而来。
“酒？”阿乙叫道。
“嘿嘿。”青木笑而不语，将瓷瓶里的酒倒入铜盂内，浇在那群蚂蚁身上。蚂蚁们乱作一锅粥。
片刻之后，他又摸出一只绿sè的小瓶，从里面倒出一些暗红sè的粉末。那群蚂蚁碰到粉末，显得十分惊恐，颤动着触角乱蹿，但不久便平静下来。
“大功告成！”青木嘴角含笑，倒扣铜盂，将蚂蚁一股脑儿倒出来。那群蚂蚁受惊，四散而去。
“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这面小鼓是做什么用的？”阿乙摩拳擦掌，这件事太有趣了！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神奇诡异的事！
“这小鼓叫‘傀儡’，是我们家族的祖传宝贝！”青木傲然道。
“你家族？”
“是啊！我和哥哥本来出生在一个神巫家族，但不幸家族惨遭屠杀，只留下我和哥哥，我们都没学到什么巫术，只好逃到罪恶之城，去做了杀手。”
少年言罢，一脸黯然。
原来，这杀手兄弟还有这么悲惨的过去。阿乙内心一阵震撼。
“我这面‘傀儡’，只有涂上我的jīng血才能驱动，可惜我法术低微，只能召唤一些昆虫。”
“你刚才为何要给蚂蚁们喝酒？”阿乙奇道。
“我让它们吸收酒气，再给它们吃了毒药，待会儿我催动‘傀儡’，它们就会寻着酒气找到宫内的酒坛，然后找缝隙钻进去。”
“你给它们吃了毒药？”阿乙大惊，“那它们岂不是先要被毒死了？”
“不会。”青木摇摇头，“这药对人来说有剧毒，对蚂蚁却无害。”
“嗖——”阿乙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小杀手不简单啊！
“不过，蚂蚁钻进酒坛肯定会被淹死，那到时酒里有死蚂蚁，国王不喝怎么办？”
“我在毒药里还掺了化骨粉，一个时辰后生效，到时蚂蚁也该进入酒坛了。”
言罢，少年又重新cao起小鼓，轻轻叩击鼓面。不远处，一群黑压压的大蚂蚁飞快地向王宫方向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