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偃师之族
一侧的灯火依次复燃,延伸出的光亮洒满了地宫的角落。
尘封千年的遗迹终于从迷雾之中走出。
偃师神色复杂的抬眼望去,目力所及仍是看不到遗迹的边。
这让他的心里有了一丝的慰藉。
也不枉偃师家族7代的心血。
从祖上第一代偃师发迹开始,就一直死磕这座遗迹地宫。
末了还留下遗训,往后子孙,都要继承偃师之名,完成他的遗志。
本家祖上姓“李”,
但是偃师这个称呼用的多了,原来的姓名反而渐渐淡忘。
到了第三代子孙,索性直接不取名,只是有个好记顺口的诨名。
比如他,因是第七代偃师,也便小七,七娃的叫。
等到了一定年岁,便会继承“偃师”之名,成为家族的代行者。
不过好在,祖祖孙孙几百年的执著,终于在今天看到了结果。
在他这七代偃师的眼睛里,终于是映照出了地宫内的一角。
偃师刚刚向前迈出一步,眼角就闪过一道银光,心里暗道不好。
银光如铡,从洞顶,如流星般坠向地面。
电光火石之间,“哧”的一下,偃师的脚已经应声而开。
紧闭着双眼,偃师颤抖着控制意识,查看着左脚的的情况。
大拇指动了动,还好。
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指。。
一切反馈正常,睁眼看了看被铡断的木片,偃师呼出了一口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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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子·汤问》记载,昔日周穆王狩猎,返回的途中遇见一位名叫偃师的奇人。
周穆王询问跟在偃师后面的人是谁?
才知,那个神色动作与常人无异的人,竟然是偃师所操纵的玩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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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记载在古书上的故事,距今怕是足有千年之久
他的家族自命偃师,不过近来数百年之事,自然不会与古“偃师”有关。
但是这传下来的操偶之术,倒是真像这古“偃师”的衣钵。
神乎其技,比如刚才李代桃僵的之术,
让傀儡瞬间替换位置,代你受难,刚才他不敢睁眼,就是因为事出突然,他也无法保证术法的百分百复现。
不过还好,只是虚惊一场,抹了抹额头的虚汗。
这甬道的出口,迎面便是地宫的阙门,恐怕得意忘形的人不在少数。
倘若不是偃师的绝技,小七已经横尸当场。
真是惊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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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拂面,还有田草,土地的芳香,带走小七的冷汗的同时,也给他留下了一份舒适的凉意。
一般的地下处所,多是用作,埋葬,隐藏之用。
绝对讲究的是密封,锁死。
别说此等微风,就是墙壁上的细小裂缝都是不会被允许的。
因为这些都代表这里的结构不稳定,
或许百十年不会显现,但是千余年时间冲刷,再小的裂缝也会被无限放大,
受力结构的缺陷,注定这一处疏漏会爆发。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如此。
然而这里的微风,证明这里相比于埋葬,
更像是修建的一处行宫,只是地点较为独特罢了。
当然,是后天地震等灾害所破坏的可能性也有,
只是小七更愿意相信前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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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碎石所铺就的小路上,
看着四周的景物
左右两边皆是麦田,沿着小路种着一二果树,麦地里还有一二收割后的遗穗,
小七一时间有点恍惚
自己是走过那个通道,是走进了山,还是走出了山?
原来自己生活的地方才是井底吗?
不过抬头望去,还是熟悉的岩顶,让他稍有慰藉。
不一会,小七就来到了城墙外侧,
朱红色的外墙高达十来丈,
城墙之上两侧立有延伸出来的角楼,好似巨兽的两只利爪
中间则是一座大殿,大殿下方便是巨大的城门,
小七暗自乍舌,起初他出来的通道口离得远,立得高,
远远望来,并不会觉得这座宫殿有太大的压迫感,
走到进来,才觉得城高墙坚,宛如一只巨兽匍匐蜿蜒。
大门虽然没有打开,不过好在两侧有两道较小的通道,并未关闭,
小七直直的走到关闭的巨门之下,抬首望向巨门之上的缥缈宫殿,
宫灯的光影,穿过遥远的空间,洒在小七的背影之上
借着这道光影,小七笼在袖中的手轻轻一抖,接着脸色一白,身形踉跄的后退了两步。
古怪的事情出现了,
被那道光影照出的影子,却牢牢的钉在那里,
并没有跟着踉跄的小七一起后退,
小七看着那道影子,苍白的脸上勾出一道笑意,
这便是偃师的影偶之术,算是比较难的那一类术法,
不过经历了洞口的危机之后,小七的技艺明显见长,
此前许多难以施展的术法,都能完美复现,也算是因祸得福。
小七剑指向下一抹,那道影子便悄然消失在原地,
在中间,看两边,这样巨门两侧的小门都会处于小七影子的监视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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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塘里一大片的荷花摇曳,虽还未开放,但已有雏形,娇嫩羞美,
虽无月色,但是在廊灯的昏黄光芒下,
却也有一种高居九天的仙人沾染凡尘烟火之美
如此美景,小七却走到廊灯之下,纵身一跳,倒挂在梁上,打量着廊灯
随即打开灯罩,用手一挑灯芯,再沾了点灯油,拿在手上细细打量。
灯芯和灯油皆是凡物,虽是良品,但仍不足以燃烧如此之久,
他入城以来,并未走中间那条宽阔,平整的大道,直通宫殿。
而是不断的穿梭在各个小巷之间,寄希望于能有新奇的发现,能够解开古城的谜团,
结果最让他的好奇的反倒是这街边随处可见的灯,
它提供了与太阳相比微不足道的那点光明,却能让万物生长,
不论是草,树,或是池塘里的莲花,都与外界别无二致,
而且,哪怕燃烧如此之久,也是不见有丝毫的损耗。
真是古怪至极。
将手上的灯油擦干净,灯芯放回,小七从梁上下来,走进了庭院里的小楼。
是一处干净雅致的书房,用手沾了沾书桌上的画,墨迹未干,
小七皱眉,古城另一奇怪的点,便是这所有事物的存在状态。
都好似使用者刚刚离开,无论是茶壶,还是刚才的字画,
甚至于街上叫卖的摊位,都是处于使用的状态,唯独少了行人而已,
坐在画前,提起笔,模拟这位文人最后的状态,
这是一幅山水画卷,在河流的中心,一僧一道,开怀大笑,
然而在描绘僧人的衣摆时,画师突然听到了什么,旋即停笔起身,
斜斜的将笔靠在笔架上,很明显,事态的变化,
让他无意继续创作,甚至于来不及洗笔,便匆匆而去。
窗外的斑竹沙沙作响,小七的心里涌起一阵阵的寒意。
为什么地底有如此巨大的城池,它那雄伟的城墙又是为了防备谁?
整座城池,不下百万的民众,为何都如同这位画师一般,匆匆“离去”,再不见回来?
为何在地底深处,作物却如期生长,灯烛不见损耗?
为何时过千年,仍是维持着往昔的模样?
起身推窗,小七抬头仰望岩顶,心中思绪千转,疑惑难解。
只怕这里的秘密要比先祖的预测大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