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夏末秋来

第二十六章 夏末秋来

深夜,重庆的风很潮,带着长江的水汽弥漫开来。

宋词拎着一个方便袋,里面放着一盒蓝色“双喜爆珠”。快速跑到了送货的地点,是一间路边的小旅店。

他爬上一个上坡进了大门,绕过一堵屏风墙,拐进去是一栋筒子楼。

“嘎吱”一声,宋词打开了一道年久失修的红色木门,走了进去。

筒子楼左边是一间盲人按摩室,右边一排是旅店的房间,宋词悄悄往里走,拐弯上到二楼,找到了203房间后,轻声敲门。

没有回音,又敲,还是没有人出来。

宋词看了一眼时间,12点20分,晚了二十分钟,心里盘算着,难道是因为自己来晚了,所以没有人交货吗?

他控制着自己的喘息声,擦了擦脸上的汗水,悻悻然走到了楼道尽头的窗户,想在这里等一会。

外面的月亮很圆很亮,风声摇曳着树枝,几只珠颈斑鸠的叫声分外响亮。

宋词捏了捏手里的烟,左右看了看,他放下烟盒,又拿起来,观察烟盒,里面到底是什么呢?

好奇心驱使着他慢慢打开了盒子,结果发现,没有什么惊喜,里面盛满了一根一根的香烟。

宋词接着往里看,侧面有一小包白色的粉末,塞进了夹缝里,他伸手掏出来,借着月光,看到塑料袋里面装着纯白的结晶体,晶莹剔透。

忽然,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宋词立刻把东西塞进了烟盒中,躲了起来。

只见一个穿着邋遢、衣衫不整的男人,手里拿着几袋方便面,走了上来。

突然,男人停下来,朝宋词这边看了过来。

藏在黑暗中的宋词,察觉到了他的视线。

“来送东西的吗?”男人问。

宋词点了点头。

月光下,宋词看清楚了男人的长相,消瘦清秀,头发短寸,满脸胡须,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样子;身材修长健壮,花臂文身清晰可见,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英俊的男人,他叫刘旻。

刘旻往前走了几步,想看清宋词的脸。

“你是学生吗?”

“是。”

刘旻一脸不屑:“好吧……给我吧。”

“什么?”

“你来做什么的啊?”

“送东西的。”

“对啊,以前你敲敲门就走了,咱们也没见过,203房间的。”

宋词明白了,伸手把烟给了他。

刘旻问:“打火机有吗?”

宋词:“没有。”

“几年级了?”

宋词错身下楼,没回答。

刘旻掐出一支烟,点上,看着宋词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

宋词回去的一路小跑,宋词都觉得自己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心里忐忑不安。

第二天,宋词在洗手间撒尿的时候,刘帅就站在了他身边一起撒。

“我不是说我不做了。”宋词看到刘帅,对他说。

“这单是急活,你熟悉位置,别人都不知道。”

刘帅掏出三百块钱,转身要塞到宋词的兜里,结果尿液朝宋词冲了过来,差点溅到宋词身上。

宋词赶紧躲避,刘帅哈哈大笑起来,举起枪就朝宋词这边冲了过来,宋词跑进了小隔间。

“流氓!”

其他男生也是四散而逃,刚子则是用喷水管对准了刘帅。

刘帅抓起一根管子,对着天花板就是一通狂喷,厕所里顿时变成了阴雨天。

而在小隔间里面,宋词也被泼了一身的水,整个洗手间一片狼藉。

几个人被梁鸣老师揪住了,在走廊里罚站。

刘帅鬼鬼祟祟地来到了宋词的身边,将钞票揣进了口袋,咧嘴一笑。

“多给你一百。”

“你知道送的是什么东西吗?”

刘帅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然后拉着他远离被罚站的学生。

“不是不让你看吗!你打开了吗?”刘帅问。

“它掉出来了,我不是故意的。”

“那你也不应该看。”

“你知道是毒品,对吗?”

“我不知道。”刘帅一脸不耐烦:“你管那么多干嘛啊,让你送你就送,就赚个运费。”

“我不想做了。”

“别啊,你最合适了,我给你加钱。”

“不是钱的事儿。”

“……”

刘帅想了想:“那这样,你改天做最后一单,以后就不找你了。”

“好。”宋词也觉得做完最后一单,就不做了。

宋词心情轻松很多,他的小铁盒里已经存了三千四百块了,这些钱足够妈妈回家了。

宋词正在卧室数钱,突然听见外面有人进来,原来是舅舅。

“妈,你在这里也住了很久了,家里乱得一塌糊涂,要不你回去吧。”

“不是说没有我,你们过得更舒服嘛。”外婆在客厅里对舅舅说。

“这都是气话,你别当真啊,燕儿说话就是那样,”舅舅是来赔不是的。

“她怎么不自己过来。”外婆就想让舅妈来道歉。

“这不是打脸了,她不好意思来嘛,让我来给你道歉来了。”

宋词从屋里走出来,喊舅舅,舅舅嗯了一声完全没在意。

舅舅四十多了,是个卖保险的。平时他出门都会穿的“周吴郑王”,西服、衬衣、领带一整套,但是衣服材质单薄,所以并没有看出身份,反而看着更加廉价,而且他身体肥硕,容易出汗,衬衫的腋下从来都是湿漉漉的,会有一股浓重的味道从腋下飘散出来。

舅妈和舅舅结婚也十多年了,有一个女儿,外婆一直催促他们继续生二胎,但是舅妈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这让舅妈和外婆之间的矛盾更加严重。

没想到,四十多的舅妈,突然怀了二胎,让外婆喜出望外,于是主动提出去照顾。

舅妈之前都被外婆拿捏,现在生了儿子,舅妈明显在家里的地位高了很多,脾气立刻见长,所以嘴里对外婆就苛刻了不少,对外婆吆五喝六的,话里话外的是嫌弃。

外婆刚开始为了自己的大胖孙子还能忍,后来就两人怼上了,针尖对麦芒,两个人互不相让,而舅舅又是个和稀泥的,不会处理两个人的关系,导致婆媳关系直接崩盘。

“我跟宋词一起过日子,挺好的,没有人吵我们,也没有人天天埋怨。”

外婆话里话外就是嫌弃被舅妈欺负了。

其实,外婆心里是不甘心,被儿媳妇赶出来了,这么轻易就回去了,是没有面子的,作为长辈自己得有点架子,得三请五邀才回去。

没想到,外婆的算盘失算了。

舅舅没有继续过来请外婆,舅妈听说外婆拿架子了,就立刻雇了个保姆。

现在外婆知道媳妇家雇了保姆,不需要自己了,心气立刻荡到了谷底,本来只想拿一下架子,结果现在想去看看孙子都成问题。

外婆情绪低落,很少下厨,常常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的景色,一言不发,宋词也劝不住她。

十一月份很快到了,重庆的冬季格外寒冷。

宋词的最后一单生意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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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中困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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