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老子答应你
一国之将，临死时，还要为国事cao劳吗？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卑微，如此低贱，如此让人不能忍受。
他忽然觉得，自己必须让将军死的瞑目，告知他这次可笑的战争，这次本可以避免的战争，它生的缘由，它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他清清嗓子，强忍着泪水不使流下，声音却依旧变得沙哑，道：“他们，都是我们的人。”
迪亚克西顿了顿，接着又道：“这次战争，是我们策划的！”
罗德终于明白了这次战争的由来，打一场战争付出的代价难以承受，但起因也可能很简单。
想到那些杀手，那些珍贵的传讯水晶，他忍不住叹了口气道：“太疯狂！真是大手笔……”
战争从来都是疯狂的，都是大手笔。
每一次战争，谁能知道究竟会死多少人？
这世上，又有什么能够比生命更珍贵？
放肆的收割生命，这的确是疯狂，的确是大手笔。
罗德脸sè开始变得难看，他也知道自己的路已快到尽头。
“你如果还记得自己是一个阿斯顿人，我有一件事情要拜托你！”罗德的声音略带喘息。
迪亚克西不知何时已经蹲下，蹲在罗德身前。
罗德看着帐篷的顶部，缓缓又道：“我拜托你，一定要把帝国观摩团，带出去！”
罗德咬牙喘息着，他也不知哪里来的信心，他忽然觉得，这项任务如果还有人能够做到，就一定就是眼前这个年轻人。
迪亚克西沉默不语，罗德心中一急，一把抓住了迪亚克西的手，抓的很用力。
迪亚克西感知着这双满是老茧的颤抖的手，心神禁不住一阵激荡，他用力反握，咬牙大声道：“老子答应你！”
罗德心神一松，声音忽然变得更微弱了，他挣扎着继续道：“你出去，叫他们都进来……”
泪水滑落的时候，迪亚克西已转过了头，他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是夜。
西风劲，将军薨。
将军就葬在这帝国边疆的群山中，这是帝国的疆土，是他守护了一生的阵地。
天不亮，队伍已经启程，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压抑，悲苦，甚至绝望。
有什么事能够比这更让人绝望？
战争伊始，他们的主帅就已阵亡。
谁都不知迪亚克西此刻正在想什么，他没有骑马，细部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偶尔他会指明一个位置，一支斥候队伍过去时，往往就能够现一些特别的痕迹。
他的追踪能力虽很强，但也绝不可能把所有痕迹都找到，之所以能如此准确的做出判断，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这些痕迹都是安迪为这次任务准备的暗记，用作对后续部队的指挥所用。
现在这些痕迹都已被抹除，所以直到天亮时分，他们还没有受到攻击。
时间快近中午，他们来到了一座矮山前。
山不高，却绵延出很长，就像一条牛尾巴，所以它的名字也就叫做牛尾山，这是他们回家的必经之路。
翻过这座牛尾山，前路就不再是蜿蜒小道，队伍就可以快前进。
这或许是逃生的机遇，也可能是死亡厄运的开始，因为敌人如果追来，那么也可以用最快的度进行追击。
队伍开始原地休息，众人的心情比早晨时又好了很多，一些原本质疑迪亚克西的人，也放下了心中的成见，毕竟，这半rì的安全行军是真实不虚的。
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也有了些不同，特别是大胡子，早已经开始与他称兄道弟。
大胡子甚至还介绍了两个朋友给他认识，是观摩团的两个武士，一个叫费特罗，是个五级武士，未来或许会成为一个战场指挥官。
另一个竟也是个大胡子，他的头衔更吓人，是帝室阿斯顿家族的支系男爵，这小子一直被大胡子亲切的称作二胡子，一点没有把他当做帝室旁支来看。
二胡子也是个直脾气，说话还有点瓮声瓮气，“哎，我说扎克！你小子怎么知道啥地方有标记？”事实上，他已经被这个问题憋了一上午。
迪亚克西不能实话实说，可也不想再骗人，他勉强一笑，答道：“我的父亲和两个哥哥都是猎人，我从小就生活在猎人家庭。”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迪亚克西就现了自己话语中出现的漏洞，你既然有这种本事，狂风军团怎么不声不响就被歼灭了？
幸好在座的都是直脾气，这个问题并没有被注意到。
二胡子伸手揽过他的肩膀，压低了声音又道：“嘿！你说啊，将军为什么会把咱们军团的指挥权交给你？”
大胡子和费特罗都抬起了头，这也是他们一直想知道的问题，把军团交给一个并不熟悉的人，这其中必有缘由。
迪亚克西面容微整，故意抬头看了看四周，才低声故作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大家笑话，将军告诉了我撤退的计划，让我来帮他执行，之所以交给我，是因为我是个外人！”
“嗯？你是外人才交给你？”费特罗不由接话道。
迪亚克西叹口气道：“是将军担心大家士气低落，心中绝望，才决定让外人掌军，这样至少可以刺激大家，冲淡大家心中的绝望！”
他停下来看看四周，又接着道：“将军是为大家好……”
所有人忽然都沉默下去，周围又围上了更多人，似乎这话所有人都听见了，想到他们的将军，他至死都在想着如何把他们带出去，有人已忍不住哭出声来。
大胡子原本也是满面悲戚，听见有人哭时，他忽然猛地跳起来，嘶声暴吼。
“谁他妈哭？哭什么哭？”
挨在他身边的那个兄弟被他一脚踹倒在地上。
“都给老子打起jīng神来，谁要是不活着闯出去，就是对不起将军！老子饶不了他！”
迪亚克西忽然现，大胡子其实很有战场指挥才能，至少他懂得借势鼓舞部队的士气，所有人都在他的痛骂声中昂起了头，瞪起了眼，多了一些拉开架势拼命的英勇，少了一些溃退逃命的狼狈。
队伍借势出，一鼓作气翻过了牛尾山，前面尽管也是山区，却平缓了很多，队伍的行进度明显加快了不少。
迪亚克西与大胡子走在队伍最前面。
前方三十里外，又是一个隘口，这是他们的必经之地。
忽然，迪亚克西停住了脚步，大胡子看他停下，忙一举手，整只队伍训练有素，立刻停止了前进。
“嗯？怎么了？怎么不走了？”大胡子往四周看看，周围没有一丝风吹草动，他回过头来不解道。
迪亚克西却看着不远处的一堆乱石出神，半晌后，才喃喃说道：“前方，有埋伏。”
有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箭雨！大胡子听见迪亚克西的话，立刻紧张起来，抬头四望。
天空，天是空的，空无一物，没有箭雨，什么都没有。
回过神来，他不由再次看向迪亚克西，忍不住质疑道：“怎么可能？”
大胡子不解，敌人一直没有追来，怎么可能窜到前面去设下埋伏？
迪亚克西却知道，追兵之所以没有追来，不是因为他们破坏了敌人追踪的痕迹，而是因为，他们破坏了敌人进攻的命令。
五千人行军，怎么可能隐藏的住痕迹？
这次的命令，依旧可以破坏，但这次破坏已不会再有作用。
因为这次的命令是——围歼，死战。
再走三十里，就会与敌军接战，后面的追兵看到，绝不可能只站在旁边呐喊和看热闹，所以，这次的命令，根本已无法从根本上破坏。
迪亚克西叹一口气，看过前面的那么多指令标记，现在又看到了这个死战的标记，迪亚克西已完全明白了安迪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