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黎安局

第2章 黎安局

眼见自己的身份被戳穿,女孩便也不再掩饰,她起身向厅内二人鞠躬,“我叫盛瑜,感谢二位的救命之恩,如果二位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吩咐。”

襄姨倚在榻上,摩挲着戒上的蓝宝石,“我不关心你姓甚名谁,不过,既然你的命是我救的,那....”

盛瑜立马接过话:“您请说,我一定为您尽力。”

见对方很是上道,襄姨笑着端来几上的茶,尽管那茶已经凉透。

她拨了拨茶盖,思索了片刻,抬眸看向盛瑜,“但此事你做不了主,得能做主的人来。

与自己有关却又做不了主的事情,难不成与异能者或者黎安局有关?如果是旁人便罢了,如果是她,那一切便也说得通。

“那我明白了。”盛瑜转头看向许舒,“我需要一部手机。”

秦瑾从未想过自己会来到这里,在他面前的是一套规模不大的古朴宅院,看似普普通通,但其中采用的木料皆是名贵的紫檀木。

绕过山池,穿过藤萝长廊,秦瑾即将到达厅堂,一想到要面对那个女人,他深呼一口气,仔细整理服饰,确保无差池后,转身进了屋内。

许舒正为二人倒水,余光中瞥见一男人走进,他转身看去,男人约莫三四十年纪,一身深灰,身材颀长。

盛瑜见男人到来,迅速起身小跑上前,“局长,对不起,是我惹出的事端。”

秦瑾抚着盛瑜的发丝,安慰道:“是我来晚了,你没事就好,这里就交给我了。”

“您好,我是黎安局的局长,秦瑾。”

他看向端坐的女人,女人身形清瘦,一身墨绿,发如霜雪,自带一种鹤立鸡群的孤傲气质。她的戒上镶着一枚蓝宝石,闪闪烁烁,光正趴在她的眼下,一亮一暗的。

襄姨左手向着上首的座位一伸,“秦局长请坐,许舒,倒水。”

“谢谢。”秦瑾接过水,打量了一番在他面前的这个男孩,这难道就是她收养的那个孩子?

“您救了小瑜,这份情自然记在我们身上,您若有什么需要,黎安局定当全力以赴。”秦瑾放下瓷杯,侧首看向主位上的襄姨。

话虽如此,但秦瑾总觉得他的心口像有什么东西镇着,压着,紧紧地喘不上气。从局里的档案上看,她并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刻薄了。

襄姨把下巴腮儿一抬,眯着眼看向对方,道:“秦局长,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你们一直派人在调查我,监视我。”

听到这话,许舒顿时头皮发麻,心一下紧缩起来,源源不断的恐怖感迅速占据了身体,好像有无数条冰凉的蛇爬上了脊背,他不可置信地转头看向座上的秦瑾,对方笑得一脸和善,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但这些,我都可以不计较,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让他进入黎安局。”

顺着襄姨所指的方向看去,全场的目光集聚在许舒身上。

许舒如半截木桩被钉在原地,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抓着托盘,不知所措。

“这......”秦瑾轻推了下眼镜,掩住眼中流露出的震惊之色,“不是我不答应您,只是您也知道黎安局的特殊,而且局里也不一定有适合他的位置。”

襄姨似乎没有听出秦瑾话里的为难和拒绝,她笑道:“秦局长,事在人为,您说有就有。”

“可他是否愿意呢?”

“许舒你可愿意?”

众人的目光散了又拢,许舒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我,我,我真不太了解.....”

他全程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不知道什么是黎安局,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要监视他们,更不明白襄姨为什么要如此费尽心机,把自己送进那个地方。

“他自是愿意的,秦局长,这个小姑娘你可以带走,但是,他,你也得带走。”

秦瑾险些难以维持脸上挂的笑,他细眯着眼睛,目光锐利,像一只经验丰富的鱼鹰。他虽没接触过襄姨,但汇报的同志也没说过她如此的强硬与难缠。

“即便如此,黎安局也需要考核,这是地址,这周日下午三点,我期待您的到来。”

许舒接过秦瑾的名片,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他虽一脸笑意,却有说不出的威严压迫。

“那我带着小瑜离开了,您请留步。”

“秦局长,”襄姨抄起搭在椅背上的一件碧色斗篷,递给秦瑾,“小姑娘还没痊愈,仔细风大。”

秦瑾接过斗篷,抖一抖,竹子的清香瞬间扑面而来。他仔细将斗篷披上盛瑜的身,系上结,这才发现,这斗篷的长度恰到好处,正巧垂到盛瑜的脚踝处。

盛瑜本就个子矮小,若不是用了心,这斗篷怎能如此贴身?秦瑾神色复杂地看向襄姨,本以为她冷面冷心,却不曾想还有这份心思。

送二人离开后,许舒举着名片问道:“襄姨,这黎安局是什么地方?”

“百年前,它还叫做异能小组,专与异能者打交道的一个组织,这一百年,它销声匿迹了,不知为何这几十年它又出现了,改名黎安局了。”

原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有异能者,许舒看着名片上的字陷入了沉思,那个女孩的异能又是什么?她又怎么会被伤成那个样子,伤她的人是有多强大?襄姨怎么会对黎安局的事情了如指掌?她每天出门只为买一束花,也从不与人交际,她又如何得知这种常人根本不可能知道的密辛?

“我与异能者毫无瓜葛,为何您还要....举荐我?”

许舒不觉得这是一种举荐,更像强制要求,但他不敢说出口。

“你注定会和异能者打交道的,而且,罢了罢了....”

为何我注定会与异能者打交道,又为何止住话语不说?许舒本想询问,可襄姨已登上楼梯,徒留给他一个落寞的背影。

太阳上来了,光与热透过窗框打在她瘦削的身子上,她好像很累,连这点温度都承受不住了,她紧紧抓着扶手,担着滔天的孤独一步一步往上走,她似乎厌倦了一切,只留下一副躯壳在人间腻烦地活着。

这一刻,许舒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对她的陌生,他好像都没有了解过、关心过他的养母,这个极其神秘的女人。

周日下午,许舒穿戴整齐,根据名片上的地址走进一栋位于市中心的大厦,这里他也曾来过,却不知黎安局就在此处。

前台姑娘问道:“先生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许舒掏出名片,前两天他没仔细看过名片,只知黎安局在这栋大厦里,殊不知它对外的名称竟有点可爱。

“嗯......请问‘鹅与仓鼠的果园’是在几楼?”

前台姑娘掏出闸门卡,引领许舒到电梯口,“您好,22楼便是了。”

不同于楼层布满各种工作室的热闹,22楼冷冷清清,只有一家规模极小的水果店在营业,门口支着一台老式的风扇,呼呼作响,一个大爷躺在竹椅上,手指跟着一旁的收音机敲起了节奏。

“小伙子,要买什么进店自己挑。”

这水果店不仅离奇诡异,居然开在租金高昂的大厦里,连人都是古怪的,自己还没吭声,大爷便知自己是男是女。

“大爷,我不买东西,我找人。”

“那人有没有给你东西?”大爷听到找人后缓缓撑起身子。

许舒连忙递上名片,大爷眯着眼细细摩挲卡片的一角,确认无误后,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花生,往墙面一掷,墙面上瞬间现出一道门,“进去吧。”

许舒一脸惊奇,小心翼翼地跨过门边的一盆花生,还是不小心踩到了散落的几粒,哔哔啵啵的声音唬得他跳进了墙那边的世界,门应声迅速合上,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这里便是真正的黎安局了,场地偌大,约莫十米宽,纵深近二十米,东边与南边共摆着十来张办公桌,只有两人在工作,北边有几间用毛玻璃隔断的房间,整体布局与寻常办公环境相差无几。

但室内的装潢千奇百怪。进门处右手边立着一玻璃柜,里面陈设各式茶饼、药物和乐高积木,柜旁有一只半人高,白白胖胖的机器人正在充电,南边靠窗处摆着全套的红木座椅,套着蕾丝罩子的高几旁立着一个冷藏柜,里面填满了花花绿绿的饮料。

窗下横着一排木箱,上头只有零星的几根绿,窗台上养着几盆多肉,干瘪瘪的,暗沉沉的,衬得一旁的几株鲜花,红得妖艳,红得虚假。

墙上贴满了动漫海报,每个角色都在极具科技感的灯饰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墙的空白处还钉着几条木架子,上面摆着各式各样的玩偶,几十年前的唱片,还有一台报废的豆浆机。

这里给予许舒一种眩晕的不真实的感觉——各种不调和的事物,时代特色,全给硬生生地给掺揉在一起,造成一种奇妙的境界。

突然传来一阵声响,从东边办公区闪出一只肥硕的灰色生物,紧接着一只小白鹅扑棱着翅膀赶来,从东追到南,再追到北。

许舒惊得眉毛直挑,越发觉得这黎安局很不正常。

“哎呀,怎么又在闹了,啊啊啊啊,别踩菜啊!那才刚出芽啊!”一人紧随其后,七拐八拐地追去了。

不一会儿,那人从一间办公室出来,左手拎一只鹅,右手逮一只仓鼠,两只小动物还很不安分地扭动身躯。

“您好,请问面试要去哪里?”

那人大喘粗气,抬头示意,“往,往前走,挂三号牌的。”

会议室里只有秦瑾一个人,他面前摆着一叠报告,边对照着边在白纸上写些什么,丝毫没被刚才的动静影响到。

见许舒入内,秦瑾停下笔,起身招呼:“你来了,快坐吧。”接着递来一瓶水,“因为这次面试比较特殊,只有我一个人,所以你不要紧张。”

所谓的特殊,不就是走后门,许舒在心底忍不住自嘲。

但许舒并不想要这份工作,他志不在此,于是鼓起勇气说道:“秦局长,很感谢您给我一次面试的机会,但我本不属意这份工作,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得来的。那日我不太明白你们谈话的内容,也不想拂了襄姨的面子,所以才没有拒绝您。我知道您那日是为难的,我也不愿您为难,所以这次来我是想跟您说清楚此事,同时希望您能理解我。”

“xiang姨?哪个xiang?你是她什么人?”

“襄赞的襄,我是她收养的孩子。”许舒解释道。

秦瑾挑挑眉,在纸上刷刷记下名字,许舒讲述的那番话全在自己的意料之内,接着他又问道:“我看你是江大的文学系出身的,你们专业有个姓李的教授,年过花甲了,不知道你认不认识?”

“认识认识,李教授还是我恩师。”

“是吗,那可太巧了,李教授也曾指导过我,这么说来我们还是半个师兄弟。”

秦瑾的话化解了局面的尴尬,也舒缓了许舒内心的紧张和拘谨。

“这是局里刚拿到的一份资料,你或许会感兴趣。”

“这是我可以看的吗?”

“当然可以。”

这正是秦瑾面前的那一叠,许舒接过来,文件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月庙遗址

“这是月庙?真的是月洲国的那个月庙?”许舒的声音压抑到嘶哑,像被刀劈开了胸膛,呼呼地往里灌风。

自从第一次在书中看到月洲国的记载,许舒便心生向往,对这个三千年前的国家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奈何这个国家太小,资源过于匮乏,在史书的记载中都寥寥无几,至今都没有发现任何遗址,只能从文献和当地的传说中了解一二。

每年寒暑假,李教授都会带着许舒去当地调研,经过二人的不懈努力,居然让他们整理出了一本《月洲录》,但去年李教授生了重病,只能出国治疗,这个活动就只能取消了。

黎安局居然有月庙的影像资料和拓印,可目前为止,还没有一家媒体报道月庙的遗址现世,这黎安局是如何掌握的资料。

许舒翻阅报告,浑身颤抖,捏着纸张的手隆起一条条青筋,手心不断渗出热汗,倘若不如此,他就要爆炸了。

秦瑾并不担心许舒不了解这方面的内容,他与李教授的活动都被黎安局调查得明明白白,报告至今还在他的办公室内。

他问道:“许舒,这月洲国的宗庙为什么要叫做月庙?这是什么道理?”

许舒指着其中一页解释道:“您看这里,这面墙画着一个巨大的圆,这就是月亮,因为月洲国崇拜信仰月亮的力量,他们相信月神的存在,加上月洲国处于沙漠地带,只有一片绿洲供着全城百姓生存,那绿洲形似弯月,这便是月洲国的由来了。”

“说是国,其实只是一座城池,弹丸之地罢了。”许舒补充道。

秦瑾点点头,坐直了,十指交叉握拳放至胸前,微微撑起身子,他又问道:“许舒,我还有一事问你,如果有一个身着白色长袍的女子出现在这里,而且还躺在这座高台上,她的身份会是什么?”

这也是黎安局一直困惑的问题,自从月庙的门打开后,怪事便层出不穷,而考古队集体失忆的荒诞情况,更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黎安局束手无策,为了不引起动乱,局里只能将此事压下,只能等到一切水落石出后才可公之于众。

许舒急忙问道:“那件长袍有没有什么特点?有没有什么图案?”

“有,袍后绣着几个银白色的圆圈,你知道她是谁了吗?”

许舒听后连忙往前翻,指着一页壁画说道:“是祭司!只能是祭司,您看这高台上,这个跪着的人就是祭司。”

“你是怎么确定这她就是祭司?”

“月洲国的的祭司只能是女性,而且只有祭司才可以穿着绣圆月的长袍。”许舒又往后翻了几页,“您仔细看看这件长袍,这个圆圆的就是月亮。”

秦瑾探过身子,仔细看向许舒所指的照片,这个实为月亮的壁画确实与那个少女衣服的图案一致,如果那个少女就是月洲国的祭司,那很多离奇的事情便也有迹可循,秦瑾瞧着许舒一脸痴狂的模样,不由得笑了。

这份报告是黎安局的内部机密,他拿出来,一是为了案件考虑,李教授已经出国,《月洲录》离奇失踪,目前已知的,国内熟悉月洲国历史的人,也只有许舒一人了。

除此外,他也存有个人的私心。十几年前,他的调研申请被李教授驳回,没想到,面前的人通过了严苛的考查,他不免有些羡慕好奇,于是借此来了解许舒的才能,却没想到给了他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许舒看完资料后内内心久久不能平静,他曾以为黎安局只是处理事务的地方,没想到他们这里还有这么多的绝密资料,他突然后悔刚刚拒绝的话。

“秦局长,我想问一下,像这样的资料,黎安局是不是还有很多?”

小孩子的心思就像一张白纸,一目了然,秦瑾笑道:“如果有什么重大事件,黎安局拿到的资料一定是最多最全的,即便缺了什么,或你想要什么,我们自会有人去联系相关负责人的。”

看着许舒一脸毫不掩饰的懊悔模样,秦瑾心底乐开了花,真是个纯粹的孩子。

秦瑾笑道:“起先我还担心你是个不学无术的人,还头疼怎么给你安排位置,现在看来,是我肤浅了,一切顾虑都是无影的,你很适合这里。”

许舒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缩,像被捏住了血管,他甚至能感受到血液冲刷的疼痛,这是惊,也是喜,没想到自己说出了那番话后,秦局长还能邀请自己。

“欢迎加入黎安局!”

秦瑾站起身,伸手向许舒抛出橄榄枝。

正当二人握手的时候,一人推门入内。

“师兄,那个人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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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工作有点要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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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黎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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