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周杰伦是谁?
撕书事件之后,叶小诗跟陆老大的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不过陆老大倒是再也没有在她书上划过。他意识到叶小诗不是好欺负的,这个疯丫头天不怕地不怕的,做的太过分反而会让自己没面子,于是不再轻易找茬。
但既然已经彼此看不顺眼,又改变不了同桌的事实,位置离得那么近,就总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即使没有再闹到那天差点动手那个地步,但日常吵架斗嘴是必不可少了,日子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过着,她对陆老大的讨厌有增无减,这种厌恶是植根于她骨子里的,每次她看到陆老大他们打架斗殴欺负人的个样子就仿佛看到了父亲的小时候,这种感觉让她很不爽,进而更加讨厌陆老大。
那时班里每个月都要举办一次月考,并且还要排名次,时间很快就到了下一次月考,面对考试,陆老大焦虑了,就像罗大佑那首歌唱的,总是要等到考试前,才想起该念的书都没有念……这个月他带着兄弟们打架抽烟欺负人忙的没空学习呢,叶小诗那时候以为他的全部生活就是打架抽烟欺负人。毕竟他的作业都是靠抄,有时候还不写,考试能考四十多名而不是倒数第一名叶小诗觉得这已经是个奇迹了。
考试那天陆老大意识到他浪费了一个最好的资源,他的同桌,叶小诗。他这才想起来,其实叶小诗应该算是好学生那一类的,只是她平时总是吊儿郎当拽拽的,跟他吵架的时侯巧舌如簧骂人的词汇懂得一点都不比他少的样子让他完全忘记了这一点,她跟那些标准的好学生太不一样了。
除了数学,叶小诗其他科目在班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只要他能稍微抄到一点点,估计考个二三十名没问题,然而,他却是连一个选择题都抄不到,叶小诗用两张跟试卷一样大的草稿纸,把所有的答案盖的严严实实。
不过在抄这方面,陆老大也是用尽了智慧,他偷偷观察着叶小诗,每当他猜测叶小诗大约要翻页的时候,就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的试卷,想着趁她翻页没法盖着草稿纸的时候借机看那么一两道题目。叶小诗发现了他的小心思,每次要翻页就故意咳嗽几声,吸引监考老师的目光,监考老师随着声音看过来,陆老大赶紧低头看自己的试卷,等到他再抬头的时候,叶小诗的试卷又被她捂的滴水不漏了。叶小诗咳的次数多了,监考老师又是他们的任课老师,最了解这些孩子,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特意站在叶小诗身边,不走了,陆老大气的狠狠地瞪叶小诗一眼,叶小诗对着他露出得意的坏坏的笑容,这个坏坏的笑,是她最近跟陆老大学到的。
最后一场考生物的时候,叶小诗看陆老大试卷除了选择题几乎都是空白,抬头看了他一眼,发现他正在努力的想从自己被草稿纸盖的严严实实的试卷上寻找一星半点的答案,看到叶小诗看他,本来想一如既往的做出凶狠的眼神,但是转念想到要是不能抄到一点,自己生物必然不及格了,于是本能的露出了请求的眼神。
陆老大整天强硬惯了,突然露出这么个示弱的神情叶小诗没一时没反应过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陆老大,想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其实陆老大意识到自己露出这么个没出息的眼神之后心里早就骂了自己一万遍,他知道就算他示弱叶小诗也不会给他抄的,而向她服软实在是太丢人了,陆老大心虚的看了一眼四周,确定兄弟们没有在看他,松了一口气,忽然撞上叶小诗充满疑惑和询问的眼神,他觉得可能还有希望,于是他狠了狠心,竟然朝着叶小诗眨了眨眼睛,讨好的笑了。叶小诗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陆老大,竟然为了抄两道题折腰了。
叶小诗第一次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她不给他抄不是为了让他求自己,只是单纯的讨厌他,不愿意给他抄,可是陆老大现在这个样子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好像…自己欺负他了…
叶小诗看了看监考老师的方向,老师没有注意他们,于是她若无其事的把草稿纸拿到一边,用笔在上面写着什么,似乎是在认真的打草稿检查试卷,大片的答案露了出来,正好是选择题的那一面,她没有看陆老大,陆老大有些不确定叶小诗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叶小诗连个放水的眼神都没给他,不过他已经没时间去想这么多,赶紧奋笔疾书。
那次考试,陆老大破天荒的考了38名,终于进了前40名,生物竟然是班里唯一能及格的几个人之一,还被生物老师点名表扬了,陆老大第一次被老师表扬十分不好意思,头低的脸都贴在桌面上了,不过这种感觉似乎不错?他看了一眼叶小诗,生物老师正在夸她生物考了全年级第一,然而他发现叶小诗并没啥特别的反应,眼神里没有一丝丝得意之色,她神色自若的看着书,仿佛被夸的那个人不是她一样,“他耐乃的,宠辱不惊啊。”陆老大心里赞叹了一声。
老师在讲试卷之前说了句这次题目出的确实难了点,你们好好听我讲。“他耐乃的”,陆老大低骂一声,那天他看到题目就懵了,他以为自己不会做是因为没学好,没想到竟是那次题目特别难,那么难叶小诗都能考80多分,全年级第一,这疯丫头还真是有点嚣张的资本,陆老大低着头默默的想。那次月考叶小诗除了数学倒数第一,其他单科的都稳居前三,综合成绩年级第八名。
其实生物课那会陆老大想错了,叶小诗不是宠辱不惊,她只是走神了,根本没听到生物老师在说什么。因为下一节就是数学课,她在想,数学倒数第一的话,班主任会怎么对付她。答案很快揭晓,除了例行站着听课以外,班主任拿着拇指粗的木棍狠狠的打了她的手至少十下,十分愤怒:“你同桌数学都比你考得好,你以为你故意不学数学最后害的是我吗?”叶小诗面无表情,一句话没说。
老师走了之后,陆老大偷偷看了她好几眼,似乎想跟她说话但是最后还是忍住没说。?
几天后的一个课间,陆老大从书包里掏出个当年在学生中算是奢侈品的mp3,偷偷看了叶小诗一眼,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用胳膊碰了碰叶小诗,有点别扭的说:“喂,你要不要听歌。”
叶小诗警惕的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搞什么,陆老大看她这个样子,解释说:“那个…上次我妈说了,只要我考进前40名,就给我买mp3,都是周杰伦的歌,你要不要听?”叶小诗还是没说话,陆老大以为她不想搭理他,他好不容易让自己低一回头,她这是什么态度,顿时来了脾气,说:“爱听不听,不听拉倒,老子还不想给你听呢!”
叶小诗看着他,有些疑惑的问道:“周杰伦是谁?”
她不爱看电视,上初中以后,由于心情比较压抑,跟其他同学交流也不多,她除了上学就是回家除了写作业,看看金庸的武侠小说,幻想着自己要是有绝世神功就把陆老大狠狠的揍一顿,对娱乐界一无所知。
陆老大听到她这个问题,像看外星人一样,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呆了三秒,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居然不知道周杰伦?!哈哈哈哈,你居然连周杰伦都不知道?!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天呐,哈哈哈哈,笑死老子了。”陆老大毫不避讳的大笑引来周围同学的关注,陆老大指着叶小诗对周围凑过来看热闹的同学说:“哈哈哈,她居然不知道周杰伦,哈哈哈哈,她…居然不知道,哈哈哈哈…”
叶小诗莫名其妙,她把脑子里古今中外历史语文书中的名人都过了一遍确实没有周杰伦这号人物,想着自己又没招惹他,这才感觉他仿佛变好了一点,今天竟然又无缘无故的引来同学嘲笑她,忍不住一阵火大,叶小诗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她狠狠地打陆老大后背一巴掌,巴掌声音响亮清脆:“你傻笑什么?你知道周杰伦有什么了不起?你知道周邦彦,周作人,周亚夫吗?”叶小诗故意说了几个不太常见的历史名人,她笃定陆老大肯定不知道。
陆老大愣了一下,突然爆发出更大笑声,围观他们的同学们原本正在诧异陆老大居然能跟叶小诗开玩笑了,听到叶小诗这话,也爆发出一阵大笑。
“都、给、我、滚!”叶小诗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围观的同学看到叶小诗马上要发火了,赶紧作鸟兽散。
叶小诗把眼睛转向继续大笑的陆老大,笑的前仰后合的陆老大感受到叶小诗眼睛里仿佛飞出千万把飞刀,赶紧止住了大笑,低了低头,心虚的看了叶小诗一眼,随手拿起一本书,挡在脸前面,仿佛那是一个盾牌,可以阻止叶小诗射出的飞刀,他耐乃的,拿起书的那一刻,陆老大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自己这什么行为?这是…怕了她?陆老大从书后面露出眼睛偷偷看了看附近的兄弟们,他们都在表情怪异的看着他,一脸不可置信,陆老大干咳了两声,坐直身子,把手里的书扔在桌子上,想了想又狠狠地踢了一脚前桌的凳子,骂了一句:“他耐乃的,你不会往前挪挪,磕到老纸脚了!”他的前桌是个弱弱的小男孩,被陆老大骂了也不敢吱声,赶紧往前挪了一下凳子,陆老大恢复了往日的霸气,心情大好,趾高气昂,继续做出一副拽拽的样子,不再搭理叶小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