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酒席上的冲突
(昨天第12章被屏蔽了,没有更新,今天更两章。)
遇到楼欣然的第二天,她来家里,穿着一件米色碎花裙,很是好看,和吴晓玲、陈燕南不同,是另外一种风格的好看。
她是来邀请他参加自己的入学酒席。
楼欣然高考超常发挥,原本是普通本科水平的她,居然考上了211。
楼子富知道肯定会遇到苟大海,所以找理由拒绝了。但是看到楼欣然满怀期待的眼神,他最终还是答应了。
酒席地点是村子的祠堂,这座祠堂据说差不多有100年的历史,期间经历了大海啸也没有被冲毁。它和父子坝一起被列为国家保护文物。
楼子富第一次进入这间祠堂,所以很好奇地四处大量。
祠堂一共分三级,最里面一级供奉着一大一小两座神台,大神台在居中位置,小神台在右侧。大神台供奉天,小神台供奉地。
在小神台旁边的墙上镶着四块石碑,每块石碑都代表着祠堂经历了一次修建或修葺。
第一块记录着祠堂修建历史,时间是民国九年,上面有楼碧海的名字,但是楼清河的名字却被涂掉了。
从记录可以看出,祠堂的修建主要出资者是楼清河与楼碧海,其他人都是象征性地出一点,就是为了留个名。
楼尚溇几次和村里交涉,想要把楼清河的名字重新刻上去,但是都被拒绝了。
第四块牌是大海啸后的修葺记录。其中写着“本县德商苟大海先生慷慨捐赠50万元,用于祠堂的修缮”。
看到这里,再想起昨晚父亲和自己说的话,楼子富心里很不是滋味。
和楼子富坐同一桌的都是小时候玩得比较好的几个伙伴,因为是本村的年轻人,所以被安排在了刚进大门右手边那一桌,按农村的习俗,这个位置的客人是最不“尊贵”。
刚开始楼欣然还陪着一起聊天,客人陆续到来时,她就陪着父亲去接客了。
大家都知道楼子富失忆了,都争着和他讲过去的故事,尤其是讲一些楼子富的糗事,目的是想要试验一下是否可以刺激他,让他恢复记忆。
正当他们聊得愉快时,一台黑色大G停在了大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带着大金链肥头大耳中年男人。
苟大海来了。
村子里那群平日不务正业整天在县城瞎逛的年轻人都围了上去,热情地和他打招呼。
苟大海也很客气地一边和他们握手一边派着烟。很快,一包华子就派完了,他从左手胳肢窝夹着的那个LV包包里又拿出一盒,继续派。
这架势明显喧宾夺主,但是主人依旧对他客客气气的。
楼欣然的父亲楼建国是一个左腿瘸了的矮小男人,在深圳的工厂打了几年工就回到了村子,在他小舅子的帮扶,坐上了父子坝村村长的位置。
不一会儿,又有几辆豪车陆续停在了大门口。车上下来的都是一些穿着打扮很时髦的男女,派头作风和苟大海一样。
人越来越多,把大门口都堵住了。楼建国就示意大家进里面入座。
他们进入大门时,楼子富低下了头,他不想让苟大海看到自己。
但是,苟大海还是一眼就看到他了。
“哟,这不是子富吗?什么时候出院了?”他的声音肆无忌惮,和在医院时一样。
楼子富没有理他,想着他会觉得无趣就过去了。
然而,苟大海认为他是在无视自己,不由得怒火中烧。
“你小子,拿着我的钱,住海川最好的医院,同时泡三个服侍你的护士,是我苟大海,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了,还让你有机会体验这辈子都不可能体验的生活。你现在见到我却连一声问候都没有吗?”他越说越大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
楼子富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怎么,不说话是想装哑巴,回头又讹我一笔钱继续去住院吗?”他自认为讲了一句很幽默的话,转头看看身边的人,那些不务正业的年轻人里有几个回应着他。
“难不成你真喜欢上那个短发护士啦?别做梦啦,你什么条件,人家什么条件。你虽然长得还不错,但这是一个看男人脸的时代吗?不是,是看钱。”他肆无忌惮地笑,笑得让人毛骨悚然。
身边的那群街溜子也跟着大笑。
他见有人捧场,就变本加厉:“你这辈子注定只能住你家的那套烂房子,别想着娶一个出卖色相的女人就能飞黄腾达啦!”
他说完又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但是那些人没有再符合他。
那些街溜子哪个不想娶一个摇钱树,活儿好,又能挣钱。
“200分都考不到的人,你怎么有勇气参加我外甥女的入学酒席呢?你看我外甥女多优秀,211,你们父子坝村第一个211。”
那群街溜子一个个面面相觑,他们都是一群连高中都考不上的人。
但是,依旧有那么三两个贱骨头符合着发出笑声。
苟大海越说越兴奋,说得自己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这时候,楼建国过来解围了。
虽然这个小舅子是他的恩人,但在他女儿的入学酒席上这样闹,让他这个主人颜面尽失。
他趁着苟大海停下喘气的间歇低声说:“天气热,别动怒。去喝一口茶,犯不着和小辈计较。”
随后他又对着自己的婆娘大喊:“不要瞎忙了,过来招呼一下大海。”
“建国,不是我不给你面子,这事还得你替我评评理,你大小是个村长,要管管你的这个村民,小小年纪就目无尊长,长大了还得了,连你这个村长都会被他赶下台。”
“是是是,酒席结束了我会找他单独喝茶。”
“他花了我72万的医药费,还想要讹我500万,他是想钱想疯了吧。给5万块就应该谢天谢地了。”
以苟大海的经济地位,他缠着一个高中生不依不饶,已经有失体面了,而且他的打击面太大了,所以那些刚开始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人都渐渐对这个捐款五十万修祠堂的德商露出来鄙夷之情。
“舅,今天是我开心的日子,求你别这样子。”今天的主角说话了。
一边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小伙伴,一边是从小疼爱自己的舅舅,她非常的为难,眼睛里噙着泪水。
楼子富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白酒瓶,苟大海见状本能地闪躲了一下。虽然他看上去不可一世,但毕竟身材矮胖,楼子富真要暴走拼命的话,估计一分钟他都扛不住。
只见楼子富将白酒盖子打开,然后端起瓶子,把瓶口塞进嘴里。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苟大海也沉默了,他赶紧让两个马仔站在他的身边。
他担心楼子富酒后发飙。
楼子富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空腹喝一斤白酒,简直不要命了。
酒喝完后,楼子富并没有像电影里拍的那样将瓶子摔在地上,-而是放回桌子上,平静地说了一句“给我两年时间”,然后快步走出祠堂。
大家都莫名其妙。
楼欣然愣了一会儿,然后就追了出去要扶他。
她流着泪一个劲地道歉。
他只是说了一句‘不怪你’,然后推开她的手,自己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呆在原地。
……
酒席风波后,楼子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一直锁了5天,她的父母都快要急疯了。
第6天早上,他走出了房间门,说今天要返校。
“我的儿呀,你没事了吧。”邬建香小心翼翼地问。
“没事,睡了几天,身体和精神都彻底恢复了。”他笑着说。
见到他的笑容后,邬建香松了一口气。
这两个多月所经历的事,让楼子富成熟了许多。5天的“闭关修炼”,让他更清楚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但是,这些事情所产生的心里压力,对邬建香这个年近半百的农村妇人而言,则是不能承受之重,短短两个月,她就好像老了十岁,头上的白发量是两个月前的十倍不止。
早饭后,楼子富拎着大包小包,走出了这个刚刚熟悉的家,父母将他送到村口的大路上,看着他上了一辆破旧的大巴,目送他离去。
车子走出百米开外,他再回头看时,那两个瘦弱的身影依旧站立在原地。
他不禁落下了泪水。
以前的母亲,给他的只有倔强和反抗,而这对没多少文化的农民夫妻,却让他体会到了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