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朗读者

第九章 朗读者

苟大海的事让楼子富感觉很爽,但是当大脑里多巴胺减少时,他的内心却生出一丝低落。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之所以如此,估计是因为大难让人更容易看透生活和生命。

在此之前,楼子富只是象牙塔里的书呆子,虽然也读了很多小说,阅尽那些经典人物的生活与生命,但纸上得来终觉浅。

在他与母亲抗争的六年里,他时常抱怨命运的不公——明明智商远高于身边的绝大多数,可生活却远不如他们开心。

这次死而复生的经历,虽然还不至于让他参透人生,但是相对于同龄人,他对生命的感悟会更深刻,对生活的理解会更透彻。

苟大海让他明白了,成绩和成就没有直接关系,好成绩是否有意义的关键在于自己是否想清楚了为什么要考一个好成绩。

苟大海无疑是个无耻之徒,小学都没读完的他,在海川却照样是个人物。他的儿子苟栋,高中毕业后就游手好闲,玩个几年玩腻了,就会去国外的野鸡大学镀个金,回国后子承父业,照样风光。

当然,楼子富并不羡慕这样的人。他有自己的骄傲,苟大海之流他是不屑与之为伍的。

“听说我们的彭雨晏可以下地走路啦?”门口响起了一个欢快的声音,打断了楼子富的沉思。

“你终于回来啦!”躺在床上的楼子富坐了起来,他用了‘终于’这两个字。

他感觉陈燕南并没有被相亲失败影响心情。

“想不想我呀?”

“想,又能怎么样?”他故意在说完‘想’字后停顿了几秒。

陈燕南进了洗手间,她站在镜子前扎头发,楼子富所在的位置刚好能看到。她将手举到头顶拢头发时,上衣被带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背,腰椎上那条浅浅的沟让他浮想联翩。

“想就说出来呀。”她嘴里咬着橡皮筋,说得不清楚。

他听清了,没有回话,心却咯噔了一下。

看护他的三个护理师之中,他觉得裘欢最好看,但是裘欢人太高冷。第二好看的是吴晓玲,声音也好听。陈燕南虽然脸蛋没有前面两位好看,但北方人的基因令她身材高大丰满,甚是诱人。

陈燕南收拾好头发出来,见他望着自己的方向发呆,就将刚才最后的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说出来,又能怎么样?”

“说出来会让我开心,我开心了照顾你就更细心。”她站到床头,弯下腰盯着他说,“你脸怎么有点红?发烧了吗?”

她伸手去摸他的额头。

他的身体早已被她用毛巾擦拭过了许多遍,现在她只是摸额头,却也让他心跳加速。

“没发烧。是室内有点闷,你把椅子搬去阳台,我去那里透一下气。”

她将两张温莎椅搬到了阳台上。

“今天想读什么书?”

他想了一会儿,说:“读《尘埃落定》吧。”

“《尘埃落定》我大学读过,很喜欢。”说完,她用房间的固话给图书室打电话。

医院规定护理师工作期间不允许带手机,因此读书就成了她们消磨时间的最好方式。陈燕南的阅读兴趣和楼子富的比较相似,都喜欢看小说,因此就常常读给他听。

“《尘埃落定》借出去了,要不我自己去图书室选一本吧?”

“好吧。”

图书室的书并不多,好几次楼子富想要的都没有。有一次,他逗她说要读《金瓶梅》,

结果她真搞来一本。

那次,他听得既享受又痛苦。

不一会儿,她回来了。

“毛姆的《刀锋》,看过吗?”她拿着书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有,《月亮与六便士》看过。”

“《刀锋》写在《月亮与六便士》之后。两个故事都在探索同一个主题——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希望我不要听着听着睡着了。”他哈哈一笑。

她冲了两杯咖啡就开始了朗读。

“‘我以前写小说从没有像写这一本更感到惶惑过。我叫它做小说,只是因为除了小说以外,想不出能叫它做什么。故事是几乎没有可述的,结局既不是死,也不是结婚。死是一切的了结,所以是一个故事的总收场,但是,用结婚来结束也很合适;那些世俗的所谓大团圆,自命风雅的人也犯不着加以鄙弃。’”

……

阳台外,原本晴朗的天空渐渐变得阴沉,一场暴雨即将落下。

“苏姗瞠着眼睛望我。‘我可怜的朋友,你酒喝得太多了。’”

她合上了书,说:“读了快一半了,休息一下吧。”

这场暴雨从乌云密布开始,到倾泻而下的高潮,再到静谧美好的尾声,前后有两个多小时。雨已停,远处海面上方挂着一道巨大的彩虹,像跨海大桥一样,连接着海面上的两座石头山。

此时已近日暮,雨虽停了,天却渐渐暗了下去。

“彩虹桥真美。”

“可惜只是幻象。”

“有什么不是幻像呢?此时此刻的我们,还有刚才读的故事,是否也只是幻像。”她说的有点伤感,“快乐之后,总有伤悲,而后又是快乐,不断反复,让我觉得快乐只是幻象而已。”

“是刚才这个悲伤的故事影响了你的心情吗?”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她喝了一口咖啡,望着他继续说道:“故事是否悲伤,在于故事的主人公的态度,而不在于我们的态度。”

“《月亮和六便士》里的斯特里·克兰特年近中旬抛弃妻子、舍弃别人羡慕的工作,一文不名地从头开始学画画,最后又一文不名且落魄地死在一个落后的岛屿上。”

“《刀锋》里的拉里,是参加过一战的飞行员,年纪轻轻就放弃光明的‘前途’和漂亮的未婚妻,四处游荡,寻找人生的意义,最后却甘于做普通的市井草民。在我们看来,他们最后的结局都是悲伤的,但是他们并不这样认为。”

“如果有机会,你会像他们那样挣脱世俗的束缚吗?”楼子富认真地问她。

“不知道。”她伸了一个懒腰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身子凑向他,小声说:“晚餐吃什么?要不要偷偷地喝点酒?”

医院禁止喝酒,但那些恢复得差不多的病人,会偷偷地喝一点。

楼子富心里咯噔一下,似乎有什么事情将要发生。

“喝一点咯。”他若无其事地说。

“你喜欢喝什么酒?”

“我只喝过啤酒和老家的黄酒,其他都没喝过?”

“没去过1987?”她满脸疑惑地问。

1987是海川最出名的酒吧,每逢周六日都会请一些浓妆艳抹、花枝招展的性感美女前来驻场,届时,整个海川但凡有点名气的公子哥都会在那里挥金如土。

“没去过。”楼子富诚实地回答。

“等你好了,姐带你去见识见识。”说完后她就走出了房间。

陈燕南出了医院大门,左拐右拐进入了一条小巷子里一间不起眼的铺头里。

里面一个矮胖的中年男人正在埋头打游戏,见有人进来,抬头看了一眼,兴奋地说:“哟,燕子挺久不见,和男朋友去旅游了吗?你稍等一下哈,很快。”

“不用急。我先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好东西。”

这是一间招牌都没有店面,面积30多平方米,装修很简单,除了收银台之外就是靠墙摆放的3个架子。架子很普通,可是上面摆放的东西却不普通。

右边那个架子摆放的是酒水,除了茅台、五粮液、轩尼斯、马爹利这些常见的白酒、洋酒之外,还有许多认不出名字的洋酒。

一个做富商情妇的护理师就说过,霍老板货架上的东西,不认识的千万别碰。

中间的架子下面两层是茶叶、上面两层是烟。左边是一个柜子,有玻璃门,而且上了锁,里面放着手表和包包。

架子上的东西每样都只有一件。

这些都是住院病人收的礼物,不抽烟就卖掉烟,不喝酒的就卖掉酒。霍老板是按京东价的7折回收,并返10个点给代劳的护理师。

这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入,护理师一般都很积极询问病人是否要卖掉。

陈燕南去年看护国资委一个领导的父亲,从入院到出院,仅仅6天,就收到了462盒茶叶、310条烟、192瓶酒,还有一些燕窝等补品。除了补品外,其他全部都卖掉了。那一单,三个护理师各分到了12000多块。

“燕子怎么空手而来呀?”霍启文打完游戏了。

“这次看护的是一个穷小子。”陈燕南假装无奈地说。

谐和医院的护理师们都会和办理住院的部门负责人搞好关系,以便第一时间掌握病人的信息,大家都争着去看护那些社会地位更高的人。

谐和医院偶尔也有普通人入院,护理师都不愿意看护,于是就抽签决定。

楼子富的三个护理师因为被前一个病人折腾得半死不活,她们估计楼子富怎么都得不省人事地躺个把月,所以就自愿来看护他,顺便休息一下。

“谐和医院也能住穷小子?你就别开哥的玩笑啦。”

“真的,没开玩笑。我这次来不是要卖东西,而是要买东西?”

“哟!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要买礼物吗?”

“也不是什么特殊日子,就是自己突然想喝酒。”

“想喝酒哥请你去1987呀,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霍启文有所期待地说。

“酒吧改天再约,今天就想自己一个人喝。”

“那行,只要不是纯鸟语标签的,你随便挑,就当哥送你。”霍启文爽快地说。

陈燕南没有客气,但也没有趁机占便宜,她挑了一瓶ROKUGIN,应该是架子上最便宜的。

杜松子酒肯定欧洲的更正宗,气味浓郁、入口浑厚,但东瀛岛国的ROKU会加入樱花、山茶、柚子皮这些东方物产,颇受亚洲金酒爱好者的欢迎。

因为不确定楼子富酒量如何,陈燕南又去沃尔玛买了两瓶印度汽水,和金酒兑着喝更好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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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参加6次高考成了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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