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玉牌现剑指临安
晚上与范府一家人就餐,天顺代表父亲正式再次向柴真提起送信一事。此刻少了个大包袱,柴真自然爽快答应下来,只是提出最近胡应雷盯得太紧,需要时间找机会脱身,随即接过信函收在贴身衣物中。饭后便直接回房休息,一直待到外头更夫敲响二更锣声,才悄悄从侧墙翻出范府借着月光来到旧将军府。此刻已无人监视,柴真直接翻墙而入,小心翼翼在屋内搜寻了一番,除了白天注意到的地表干净外,似乎也没再发现其它可疑之处,更别说东陵道人了。忽然想起白天进来的地道,既然府中有地道存在,那有地下室也就不足为奇了。诺大的房屋要想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并非易事,不过张十七少可通过散发真气感知周围的细微变化,因此对柴真来说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从门口开始一路深入屋内,经过祠堂时忽觉一股阴寒之气从地板下崩出。那股阴寒之气仿佛活物一般,竟顺着张十七少的真气脉络迅速向柴真漫去,惊得柴真当即收功后撤退出祠堂。
看来凶宅传言并非空穴来风,这里果然大有问题,下面很有可能是个阴宅。再次踏入祠堂,小心翻开地砖果然又是一条地道,地道不长,约莫往下两层楼深便已触底了。在阴暗中静听了许久,未听到任何响动,确定下方没有活人,方才取出火折子一照,前方乃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甬道。点亮甬道两边油灯继续深入,很快便又进入一个更大的空间中,受限于光照范围,也不知道这空间实际大小,只觉阴风阵阵令人不适。忽然间前方一道黑影一闪而过,但却丝毫没发出任何声响,未待柴真反应过来,迎面一张苍白的人脸突然晃到跟前,眨眼功夫又已消失不见。柴真当即从袖中取出符丸数颗相继掷出,眼前数道蓝色荧光闪烁,阴风随之消逝,四周恢复平静。
不过只维持了片刻,随之而来是比之前猛烈数倍的阴风,带着刺骨寒气呼啸而来。前方一道荧光亮起,却是一个浑身闪着蓝色荧光的人影,在黑暗中显得格外诡异。不过那人似乎身体状况不佳,咳嗽数声后方才提起手中长剑挥舞过来。那人身形高大,但身法却极快,快到完全不像是人。眨眼功夫已挥剑砍到,柴真已看出对方不是一般的活人,并未选择与其直接碰撞,挪动步伐避开对方剑势。要说鬼魂柴真见过的也不算少,会咳嗽的鬼魂还是头一次见,刚开始数招攻势迅猛,越到后面逐渐疲惫,仿佛是一个身体抱恙之人。
虽说那鬼魂的动作有些古怪,但每次出招瞬间无论力道还是速度都丝毫不差,若非翼十八太腾挪移位,常人当真难以躲避。一般的拳脚刀剑对鬼魂是无效的,柴真之前的佩剑有过特殊处理能够用来对付魂体,可惜已经折断废弃了。此刻能做的只能是一边躲闪一边伺机用符丸击打对方,不过除了最开始那几道出其不意击中外,后续的都让对方避开或用剑格掉。双方不停拉扯距离,以至于交手维持了快一炷香时间,仍未有真正意义的交锋。忽然听到一声剑身落地的声响,那魂体已不见了踪影。柴真不知虚实,不敢轻举妄动,小心翼翼绕开那地上的剑锋,把周遭未曾点亮的油灯都点着。闪耀的灯光下,柴真这下可算看清了周围的环境,空空荡荡的一个石室,尽头有扇紧锁的铁门。再看那掉落地上的剑,刃长约三尺通体曜黑,锯齿状的双刃中透露出一丝寒光,柴真自认有生以来未曾见过如此精美之剑。那剑仿佛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柴真忍不住上前用手触摸了下剑身,指尖与剑身触碰瞬间,那剑突然发出一种奇怪的声响,似乎是无数冤魂在凄惨呐喊,霎时间充斥满了整个石室。
柴真几曾遇过如此诡异状况,连忙收手后撤,再看那剑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原地未移动分毫。只是心中响起一股声音“快些拾剑,快些拾剑!”柴真顿时起了贪念,伸手便要将如此宝剑据为己有。“住手!此剑碰不得!”一声大喊犹如当头一棒瞬间让柴真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却是一脸慌张的云慧。云慧二话不说径直跑到剑旁一脚将剑踢到墙角,道:“好险!没想到先生竟能找到这地方来。”柴真一脸茫然,问道:“还请范小姐明示。”云慧刚要开口,身后油灯突然灭了几盏,一黑影从云慧身后呼啸而出,眨眼间已将云慧头颈箍住。恍惚的灯光下,这身影正是柴真苦苦寻觅的东陵道人,冷冷道:“这姑娘说不清楚,由我代劳吧。此处是吕文德的旧宅藏宝室,数十年如一日搜刮而来的各方珍宝均藏于此,什么闹鬼什么凶宅,全都是吕文德为了不让外人私闯而编造出来的谎言。这姑娘是吕文德的外甥女,怎会不知其中秘密,不过是没想到你能找到这地下来而已。”声音经过故意的变声,显得极为尖锐难听。
云慧也不知是被箍住脖子发不出声还是默认对方所陈述之事,一言不发也不做挣扎,默默地随其移步至铁门面前。“快!想活命的话就将铁门打开!”东陵道人继续喝道。钱财身外之物,云慧自然不会为了这些死物与自己性命过不去,伸手在几处铆钉上敲打几轮,铁门随即对外撑开一道缝隙。看来这东陵道人所言非虚,至少关于藏宝室一事已经得到了验证。
东陵道人见铁门已解锁,随手将云慧推开,自顾自将铁门拉开,现出一排排排列整齐琳琅满目的珍宝玩物及一箱箱金银。见其也不进去,站在门外向内扫视了一周,转身掏出一块玉牌向云慧问道:“这玉佩你肯定见过,去里面给我找出来,其余东西我一概不取。”云慧看了一眼那玉牌,笑道:“这玉牌我确实见过,还经常把玩,不过此刻并不在里头。”柴真见那人手中的玉牌也是一惊,只因那东西便是从自己手中盗取,竟然堂而皇之在自己面前展示,也太不把自己放在眼中。听云慧说不在藏宝室中,东陵道人再次上前一把掐住云慧脖子,道:“少给我耍花样,玉牌在哪里速速道来!”柴真本想上前夺取玉牌,又担心云慧安危,只能暂时隐忍。云慧咳嗽了几声,感觉对方略微松了松手,便道:“你来得实在不巧,要是早来一个月,玉牌确实就在这里面藏着,不过现在已在京城贾太师府中。”东陵道长倒也不怀疑,当即松手放开云慧,若有所思自语道:“贾似道。”随后头也不回冲出了密室,完全没把一旁的柴真当回事。
这东陵道人究竟是何来历,从何得知这另一块玉牌会在范家手里?看来玉牌也似乎并不只是值钱的宝物,否则如此多的珍玩亦不会分文不取就离去,于公于私自己都必须往临安太师府走一趟。云慧见强人已走,担心柴真心存介怀,忙道:“这些金银财宝虽说来路不太正,但作为一方专阃,外有募军守土之责,内有驾驭将士之需,还要结交朝中权臣笼络军中子弟,哪一样不需要金银?无钱则无势,无势则无力,外公并非贪恋钱财,实乃情非得已。”“云慧说得对,还请道长见谅!”柴真回过神来,石室内又多了四五位身披战甲的武士,为首一人接着云慧的话语道。云慧闻言松了口气,撒娇道:“师夔舅来得可真及时,正好强人前脚刚走你们后脚就到,你外甥女差点都没命了。”师夔忙摆手道:“这不担心你的安危,第一时间冲进来救你么。那强人身手相当了得,舅舅我带百人将旧宅围成个铁桶一般,却连他一根寒毛都没碰着。”
“说来惭愧,方才那人柴某之前亦与其交手过两次,两次都败在他手下。不过那人无意伤人性命,反而一路引诱柴某至此,现在想来,应该就是盯上范小姐手上的玉牌了。”柴真顺着师夔的话继续道,“那人接下来定是要到临安找玉牌,事不宜迟,柴某打算即刻动身赶往临安。”云慧笑道:“这下顺风又顺水,你可算安心帮我们送信了。”“这一路定不太平,这青羽虽算不上是什么名剑,但也是把削铁如泥的好剑,借与你傍身,从临安归来之时务必还与吕某。”师夔将手中宝剑递给柴真。柴真自从佩剑折断,德昌送的焚香剑太短不够趁手,借这青羽过渡些时日也无不可,便将青羽接过手中。